第59節
站在病房外面孟常點了根湮沒說話,孟久則是歎了個口氣說道:「師兄,靈姐她……還有的救嗎?」
孟常搖了搖頭對孟久說道:「我剛起了一卦,今晚11點,就要走了……」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孟常的手一直在顫抖,致使他點的那根煙都掉到了地上,此時的他就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內心的悲痛和絕望完全佔據了他的大腦。
病房內躺著的姑娘叫蔣冬靈,是孟常的女朋友。
那時候孟常剛剛輟學進入社會開始幫人看風水,接的第一個活兒是幫一個老闆佈置公司的風水局。按說請風水先生一般都非常的貴,那個老闆怕花錢但又想找一個風水師傅來幫他看看公司的風水到底怎麼樣。
這時候孟常自動的送上門來,只收取不多的酬勞就答應那個老闆不僅幫他看風水還幫他佈置整個公司的風水局。
但佈置風水局難免會涉及到拿走一些東西,再添置一些東西。拿走什麼東西還好說,可到了添置的時候那個老闆又不樂意了,他本來就不太相信孟常,現在又聽他說要買這個要買那個的,以為他和賣東西的那些人串通好了拿回扣。於是就斷然拒絕了他的要求,讓他公司內部的東西隨便移動可以,但是想新添置東西門兒都沒有。
這要是一般的風水大師,遇見這樣說話的老闆早就甩袖子走人了,您玩兒去吧,愛咋咋滴。可那時候的孟常還是小人物一個,沒誰認可他,也沒有名氣,他別無選擇。
佈置風水本來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首先得算好公司位置的經度緯度,再根據公司的朝向以及地理位置,甚至涉及到四季風向與附近種種建築的沖克問題,嚴格來說是一種非常嚴謹的分析學。
本來佈一個局就不容易,現在又不讓買任何東西,這難度無形中就加大了不止一點。
但這是打響孟常名聲的第一炮,再難他也得迎難而上。
白天的時候公司都上班孟常沒辦法工作,只有等到晚上所有員工全部下班後他才能來到公司內部開始看風水,分析種種公司內部的客觀條件。
公司老闆見放一個生人在這兒也不是個辦法啊,於是就讓公司的內勤每晚都留下來看著孟常,這個內勤就是蔣冬靈。
蔣冬靈是個非常能幹的姑娘,領導交代的工作也從來沒有怨言,她總是快樂的生活快樂的工作,彷彿永遠都沒有憂愁,這也是老闆選擇她的原因,別人誰願意晚上下班了還留下來無償加班啊。
要說男人最帥的時候那就是認真工作的時候。
第一天晚上孟常帶著筆記本和筆來到公司,和蔣冬靈簡單介紹了一下就開始工作了。他拿著筆記本一邊在公司走動一邊不停的寫著、畫著、想著。時不時的思考一下,已經全身心的進入到了怎麼去設風水局的境界中了。
他全然沒有意識到,不遠處有個好奇的小姑娘正在偷看他。
孟常忘情的工作居然忘記了時間,直到整本筆記本都寫光的時候他才抬頭看了看時鐘,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他不好意思的跟蔣冬靈道歉,說太投入忘記了時間,太晚了小姑娘回家不安全,執意要送她回去。
蔣冬靈剛開始還以為孟常是個古板脾氣又怪的大師,可與孟常一路的交談才發現這個年紀甚至沒自己大的大師原來性格非常好,也很容易相處,兩個人一路交談的非常愉快,直到蔣冬靈到家。
第二天晚上孟常在算風水局的時候蔣冬靈就在一邊看著他算,時不時的還問他一些問題,雖然孟常說的那些她一點都聽不懂,可她還是非常喜歡孟常給她解釋這些道理時候的樣子,慢慢的她發現自己居然已經愛上了這個年輕的風水大師,還總是開玩笑的叫他『盲腸』。
孟常點起第五根煙說道:「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現在想想有時候也能不自覺的笑出聲。那個活兒我幹了一個月,後來那個老闆的生意全部都順著我佈局的方向接踵而來,我的名聲也慢慢的響了起來。每次接活之後得到的酬勞只留下和小胖必要的生活所需,其它的全都捐給希望工程。冬靈的父母很小就離婚了,她被父母推來推去,都不願意養她,只能住在廉價的出租房裡,每個月去領父母給她的生活費。一直到她長大了,工作了。她從小就過的很苦,但從來沒覺得生活對她不公平,也從來沒抱怨過。在我還是個窮小子的時候,在我佈局時想不通煩躁的時候,她總是溫聲細語的安慰我,鼓勵我,激勵我。可以說如果不是她,我第一個風水局在不允許添置任何物品的基礎上根本就布不了那麼完美。最重要的是我看的出她是真心喜歡我,不圖我任何的東西,不管我是窮是富。所以我也很快就愛上了這個傻姑娘,這個現在已經讓我離不開的傻姑娘。」
自那以後孟常和蔣冬靈的關係就算定了,倆人談起了戀愛。孟常特別健談,而蔣冬靈也特別的開朗,雙發彼此都非常喜歡對方。
孟常也想過算一算他和蔣冬靈的姻緣,但後來還是作罷了。他的想法和白小雨他老爹的想法差不多,像姻緣這種一輩子的事情還是要隨緣,如果算出蔣冬靈不是他最終的伴侶他該怎麼辦?馬上跟她分手?還是繼續談下去?
有時候剖析一段姻緣,剖析一個人的一生,未必是一件好事。所以孟常決定一切隨緣,不去窺視命運對他早已安排好的一生。
但命運有時候就是愛和人們開玩笑。
那天孟常正和李明喝茶,李明開玩笑的讓孟常給他算算姻緣,說自己老大不小了還沒結婚,總是怕別的女人貪圖他的財富,想找一個正經過日子的。
孟常喝茶的時候就有些心神不寧,他答應李明之後居然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八字和蔣冬靈的八字寫在了卦象上,接著得出的卦象讓他至今難忘。
第五十八章桃花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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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常並沒有直接說出卦象,而是問白小雨:「白老弟,你知不知道當時師父為什麼要收我和孟久做徒弟?」
白小雨點點頭說道:「因為你們倆具有道心,孟久和我說過,道心是最重要的。」
孟常點頭說道:「道心當然是最重要的,如果沒有道心就沒辦法修道。但相比較而言,最重要的並不是道心,而是我和孟久都是孤兒。如果我們不是孤兒,就算是萬里難尋的天才,師父也不可能收我們做徒弟的,這就是他老人家最仁義的地方。」
無論是文道還是武道,修的都是一個道字。修道之人不管是用武力助人驅鬼降妖,還是用風水、卦術助人逢凶化吉都是在用著不屬於這個世間的力量,也可以說是用人為的方式強行改變本該發生的事情,這樣的行為都會受到上天的責罰,簡稱為天譴。
天譴的方式有很多種,其中比較狠的就是『舉目無親』和『一世孤獨』。
當初玄全正是看到孟久和孟常是孤兒,已經是『舉目無親』了,又具備道心,所以才收了他們做徒弟。就像孟常所說,如果他們不是孤兒,就算是絕世天才玄全也不會收他們,一個正常人必定有親人和家庭,收來學道的話萬一犯上『舉目無親』全家死光了,那作為師父的人來說就會非常的內疚了。雖然也可能不犯『舉目無親』,但玄全是不會冒這種險的。
這還不算完,無論武道還是文道每次動手之後身體都會或多或少的受到一些傷害,用自己的本事得到了什麼,就得從自己身上失去一些東西,這個世界很公平。有時候說算命算命,其實是在拿自己的命幫別人算。
白小雨聽到這有些了然了,怪不得那天萬古烈說不經常起卦,這樣對身體不好,原來起卦算命包括風水佈局這類的事情都會對身體不好,這和他戴上白骨木和黑骨木身體不適應該是一個道理。
孟常望著遠方出神,彷彿還在回憶那段與蔣冬靈最快樂的時光,過了一會兒他回過神對白小雨說道:「師父和我還有師弟一直都以為天譴的責罰只會在一個人身上降臨一種,可後來我發現不是這樣的,有的時候也可能降臨多種。而我就恰好是那麼倒霉的栽在兩個天譴上,我算出自己和蔣冬靈的卦象叫做『桃花劫』。意思就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任何一個姑娘善始善終,而且蔣冬靈也活不了幾年了。這就犯了『一世孤獨』了。」
當時算出這個卦象後孟常一度的不相信,他又起了幾卦發現還是原來的結果。他慌忙的開始打蔣冬靈的手機,可發現一直都是忙音。
後來在醫院裡他找到了蔣冬靈,醫生告訴他蔣冬靈得了一種罕見的怪病,每天需要大量的儀器治療費用和護理以及醫藥費用,一個月最起碼要準備十萬塊錢左右,而且就算是用錢砸用錢堆治療成功的幾率也非常的低。醫生建議孟常趁著蔣冬靈還能走走的時候帶她出去多玩玩,去一些沒去過的地方,接著等死算了,也別花那些冤枉錢了。
可孟常執意要求蔣冬靈留在醫院繼續治療,錢他來想辦法。
孟常淡淡的說道:「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接活的次數開始多了起來,而且每次解決完之後都會索要一筆數字不大不小的費用,這些錢對那些老闆來說並不算多,但對我來說卻是救命的錢。我早已算過,蔣冬靈不治療會死的更快。」
孟久接道:「老白,你其實心中也應該有些數。風水大師每次幹活十萬塊錢你覺得就能打發了嗎?我師兄在業界收的費用是最低的,他收取的只是靈姐的治療費用,從來不多收巨款,而其他風水大師幹一票最少也得四五十萬,這還是這些年我師兄拉低了整個行業的價格,不然還得更多。那些個大老闆根本就不缺這些小錢。那剛剛那個李總,我師兄幫他一忙,他那單生意成了最少也賺了七位數,大多還都是八位數的,他在乎那幾十萬嗎?」
這幾年孟常每天都活在無限的矛盾中,他早已算到蔣冬靈會死,還強迫自己隔段時間就算下蔣冬靈什麼時候會醒一次,接著就去和她說說話。在這樣經常起卦的作用下,他的身體越來越差,肝臟都不同程度的損壞了。
一邊他不想再起卦預知未來的事情,想著一切隨緣,這都是命。但另一邊是他對蔣冬靈濃濃的愛意,迫使他不得不一次次的繼續起卦。
聽到這白小雨算是完全明白了,怪不得孟常收那麼多錢卻還住著破舊的小區,孟久還那麼節省。他們雖然收的錢比以前多上許多,但過的生活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樸素。風水行業白小雨也不懂,原來這十多萬根本就不算什麼錢,想想他都覺得自己還真是沒見過世面,以為十萬就是巨款了。
想到這白小雨也挺無奈的,也許就像孟常所說,這就是命,命運總是喜歡和人們開玩笑,但這一次開的玩笑讓孟常根本就玩兒不起了。
孟常勉強笑了笑說道:「其實有時候吧,我也能想的通。每個人的命都已經安排好了,我這樣的也是生下來就注定的結局,我只恨沒早點算出自己有『桃花劫』,如果早算出的話我可以選擇不去和蔣冬靈相愛,這樣就不會害她死了。現在看見她這樣,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
孟久聽到這拍了拍孟常的肩膀說道:「師兄,師父曾經說過,這世間萬物都是平等的,均衡的。他也告訴過我們,修道之人就要有覺悟,有時候發生的事情可能會讓自己無法接受,但就算是這樣自己也要學著去承受。命中注定你有此一劫,靈姐她人那麼好,相信來生一定會有個好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