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楚天涯對此說法顯然不敢苟同,笑道:「二師弟,要是按照你的說法,我認為那紈褲風氣的至尊寶、狠辣異常的鳳三、關外怒漢漠北亦是不堪……四個弟子直接便選那聞達、汪洋海、童可久、王策四人則以!」
「如此也未不可!」孫非道:「那四人無甚可疑之處,來路亦正,我覺得收錄門內也屬應當。」「可是,這樣是不是太過兒戲了?」花守仁皺眉:「而且,似乎對那些弟子也無法交代……」
「何必要交代呢?」孫非昂首道:「我們第一場不是說了麼,這是我們經緯宗的規矩,服與不服只在我們一念之間……」
「唉!」看那孫非越說越起勁,楚天涯不由得出言勸阻:「這樣說起雖然在理,可那只是第一場之前才行,但是到了現在,他們歷經生死艱險才走到這一步,我們輕易便讓他們回去怕是不能服眾,對於我們經緯宗的名聲亦是有損……師父,依弟子所見,不如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比武而定吧?」
「萬一那幾個人勝了呢?」孫非不服,那花守仁同樣有此疑問:「爹,我怕真要是比武下去,獲勝的會是哪些不堪之人……」
「這便是起初所定的,又有何不可?」楚天涯同樣不服:「祭拜祖師爺得到的訓示,難道容得我們此刻更改麼?」
……
幾人議論紛紛,看來竟然是誰也說服不了誰——那花老太爺並不插言其中,任由他們眾說紛紜優劣辯來,等眾人都說得差不多了,這才緩緩開口道:「都住了罷!」
花老爺子既然開口,幾人又何敢再言,都等著老爺子予以定奪,但見花老太爺微微一笑,忽然朝著花守義轉過臉去,問道:「守義,此事你怎麼看?」
花守義在此次收徒之中,一直都沒有以花家之人的面目出現在人前,而是躲在暗處收集考生的背景等等資料,那冊子也是他為主口述讓人記錄下來的——聽老爺子發問,他只是微微一笑:「其實這次考試收徒的事情原本就是祭拜祖師得到的訓示,所以我想,祖師爺對此定然有了安排,只要一步步走下去,那必然會有個滿意的答案的,」他手中折扇唰聲展開,扇扇道:「我們又何必多憂多慮呢?二師兄,大哥,你們說對麼?」
聽他問來,那守仁才看了看花老爺子,回道:「可是弟弟,你可知道其中有些人並非善類,怕是多出意外——祖師爺訓示最後不是也說了麼:收徒之時凶險異常,須得多加小心,若是天數不允,必遭劫難……我想便是暗示我們,須得早些準備,剔除閒雜之人!」
「閒雜之人?」花守義笑了笑:「即便是那些弟子中有閒雜之人,你也未必能看得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誰說那身懷異術、來歷不明之人便是這血光之災的源頭呢?」
「難道你還覺得他們不會麼?」孫非急了,有些焦躁道:「師弟,我和三師弟所說的幾人,可都是你寫的啊,難道現在你又對自己的評論加以否定了麼?」
「非也非也!」花守義淡淡道:「我的評論只是依照這幾日的表現來寫,並不是真正算是瞭解他們——譬如,那紈褲子弟至尊寶,雖說感覺有些不服花貴的安排,執意住進廂房之中,但是你們可別忘了,他那一路是如何上山來的……」
眾人聽他一說,這才想起了堪堪見到至尊寶時候的情形——
那至尊寶全身傷痕無數,看著像是穿過了烽煙繚亂的戰場一般,週身無完,居然找不到一塊地方不掛綵帶血,再看他身後背著的那個頭顱,更是叫人吃了一驚……
這居然是整個九道嶺中最兇惡異常的妖孽,四百年人魔首級!
等到把至尊寶送到宅中調養,那跟在他身後的花守義才說出了緣由:原來至尊寶根本沒有挑選任何路徑,而是一路朝著山上直直衝來,無論有何物阻擋都是一戰而勝……即便路上遇見那百年人魔,也是奮力一戰,雖說受傷甚重,但是卻斬下了那廝的頭顱!
光憑這一勇氣,也能備受花家關注了!
花家雖然也在這山中來往,可是對於那人魔亦是不去招惹,相安無事,眾人心知肚明,倘若是要自己去除那人魔,勝負亦在伯仲之間,堪堪難定。縱然花守義那般精明之人,也是遠遠的看著,不敢上前,直到見那人魔伏誅,這才知道那孩子把此人魔給滅了。
一干人等盡數默然,再不多發一言。
花老爺子這才點點頭,歎道:「其實,世間之事難以定論,我們經緯宗亦是!這些弟子有些看著頑劣,可未必便是不成材之輩;有些看著憨厚,也就未必不會背叛師門……陰陽師這一脈中,除了那爻彖宗能真正的窺探天機,其他人又如何不是順天而動呢?罷了罷了,還是按照我們商議的,由你們四人各自帶著他們去那泰山山谷中吧,等十日之後,我們便以比武來定弟子!」
「是!」幾人齊齊應聲。
第一百三十三章 水至平而邪取法,鏡至明則丑無怒
泰山山谷,經緯宗花家別院。
至尊寶齜牙咧嘴的被鳳三扶起,滿嘴的埋怨:「我可是病人啊,你難道就不能輕著點麼?」「活該!」鳳三嗤之以鼻:「誰叫你去硬抗那四百年人魔的?傻呀?!——哎,我記得你當時沒那麼愛犯渾啊,咋啦?在外面晃蕩幾年,直接把自己脫胎換骨昇華到二愣子的境界了?」說著話手不但不輕些,還故意在他身上拍了一拍,又把至尊寶痛得嗷嗷亂叫……
叫得兩聲,那至尊寶不樂意了,看自己也已經起身坐好,於是趕蒼蠅似的連連揮手:「算了,你還是該幹嘛幹嘛去,我不勞您這大駕了,待會兒傷好了,人被你給玩兒死了!」伸手自己費力的解開布條:「來,聞達,幫我下唄。」
聞達露出白生生的牙齒,憨厚的笑著趕過來,搭手將那藥抹在至尊寶身上——鳳三落得偷閒,雙手環在胸前,倚著牆斜著眼道:「喲!喲!得瑟了!怎麼著啊,覺著自己個兒挺占理的,覺得自己該去和那人魔過過招,開開手,是吧?」
「呸!」至尊寶等那聞達安心給自己敷藥,這才轉頭來應對鳳三,唾了一口苦笑道:「你當是我願意啊?這大晚上的,我殺得昏天黑地只朝前衝,一頭就扎他窩裡了,等砸了倆符才發現是這麼個東西……當時那情形,我第一時間就是想溜,可你這知道這東西速度快、路又熟,還被我給傷了,怎能讓我溜了?自然是死活在後面追……沒辦法,只能拼了唄!」
回想當時情形自然是這麼個理,鳳三不由也猜到了幾分,沒辦法,唯有歎了口氣:「算了算了,你小子總是這樣……難道就不能穩著點、小心點,一步步的探著走麼?」他頓了一下,又道:「鬼市混了那麼大段日子,你比我洞察那些東西的本事可強著些,只要不亂闖亂衝,又怎會如此?」
這句話說到了點子上,至尊寶也有些語塞,支吾道:「這不是怕晚了麼……」「怕晚了,就不怕被人魔把你給吃了?」鳳三哼了一聲,轉而想到一事,頓時來了精神:「不過說起來你還真行,居然真把個人魔給弄死了……你小子,是不是有什麼藏著掖著的玩意兒沒讓我知道啊?」
聞達在旁邊憨憨笑著插話:「寶哥本事大……」「大?大個屁!」鳳三直接打斷他,又再對至尊寶道:「我左想右想,你不該有本事弄死個人魔啊,絕對是有什麼別的東西——說說,給我說說唄!是不是外面學了幾手?」
鳳三猜測不假,那至尊寶確實是喚出了天吳才堪堪應對了人魔,雖然獲勝可也費了老大的氣力,原本告訴鳳三也無不可,但是在經歷那麼多事情之後,至尊寶的防人之心大盛,在這不知底細的聞達面前是萬萬不會透露的了……
他只是笑了笑,淡淡道:「嗨!學什麼學啊,還不是以前那幾手?符菉、手印輪著上,再加著那手中利器……不過也是運氣好,他被樹枝卡著了,我這才刺中了要害!」
「果真?」鳳三疑惑道:「我怎地聽著像是假的呢?」
「果真,絕對實話!」至尊寶保證道。
三人正在屋裡閒話,忽而那門被人連續敲擊幾下,打開便是那九道嶺山下宅院中的少年,二少爺花守義的貼身小廝、吹塤之人花福——他將手中的一紙文書擺在桌上,淡淡道:「老太爺有令,十日之後最後一場考試,比武來定最終人選……這是你們彼此的對手,請先看看……若有其他問題,今日晚飯時刻,我們二少爺便在大廳等候諸位,靜候發問。」
眾人對視一眼,心中明白——這便是花家最後的考試了,也是自尊寶等待的那一場,比武!
至尊寶與鳳三心中均有些激動,暗自感慨……
終於,走到這一步了!
花福畢竟與花貴不同,是至小便跟在花守義身邊長大的,行事自然學足了少爺的做派……他面無表情只是略路點頭,轉身這便出門而去,背後甩下一句:「你們還是先別樂早了,看看再說吧!」
這又是何意?至尊寶與鳳三一愣,齊齊搶上前去抓起那文書,結果一看……
甲組是至尊寶對戰童可久;乙組喬木果對戰端木睿;丙組鳳三對戰錢立本;丁組王策對戰汪洋海;戊組漠北對戰聞達……這非重點,之後甲乙兩組對戰,勝者再面對丙組勝者;可並非僅僅如此,再之後,勝者還得戰勝丁組、戊組……
也就是甲組要依次而戰,與各組的勝利者分別而戰,就如那階梯般步步而上,直達雲霄!
至尊寶要想奪冠,五戰!換言之,例如那聞達要想奪冠獲勝,只需要兩戰足以,就連王策汪洋海之流,也只是三戰而已!
看了一眼,當即那鳳三口中便詫異問道:「這對戰安排得可不怎麼公平,而且都衝著至尊寶你來的……看看,你要五戰才行,而我也得四戰……咳!聞達你怎麼運氣又如此之好啊,隨便打兩次就成了?」
聞達還是老樣子,撓撓頭,憨厚無比的傻笑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