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
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就快一點了,老爺子死了已經將近一個時辰,必須抓緊把他的鬼魂帶回去…正要走時,我突然聽到『嘩啦』一聲響。
我嚇了一跳,急忙朝響聲處看去,只見距我兩米多遠的兩座墳中間有一個祭祀坑,這種坑挖來是用作焚燒紙物的。裡面黑乎乎一堆紙灰,紙灰上隱隱約約躺著一個紙人。看起來並沒什麼異狀,我又要走時,『嘩啦』又是一聲。我朝著那坑邁了一步,弓腰去看…後背就像過電一樣『嗡』的一下子,因為我看到,祭祀坑裡隱約有一個旋風狀的東西…陰差…是陰差!這鬼東西怎麼跟過來了?!
我撒腿就跑,四周的一切都在我眼睛裡晃動,終於來到那條路,我回頭望了望,沒發現有什麼東西。撫著胸口猛喘了幾口氣,我甩開大步,奔著縣城方向而去。
走沒多遠,我忽然覺得不對勁,似乎有人或什麼東西在跟著我。我急忙停住腳步,調動全部的心神仔細去聽,沒聽到有腳步聲,也沒有其它動靜。但是,那種被跟蹤的感覺卻比先前更加強烈了。我咬著牙關,心裡面默默的數著『一二三』,當數到『三』的時候,我『啊』的一下轉過身,瞪大眼睛看去,空空一片,什麼也沒有…突然,我好像意識到了什麼,猛一抬頭,腦袋裡『嗡』的一下子,因為我看到,就在我的上方,正上方,大約兩層樓的高度,飄懸著一個人,那人就像一個人形的風箏,一動也不動的…
反應過來以後,我來不及細看,掉頭就跑,剛跑沒幾步,就聽『霍卡』一聲響,有東西從天上掉下來,擋在了我前面,正是先前那人…這是一個紙人,紙料上的顏色,以及五官上的油彩,都已經退掉了。除此之外,一條腿也是斷的,斷口處有燒灼的痕跡,黑乎乎的…這紙人僅靠一條腿的支撐,搖搖晃晃的立在距我大概兩三米的地方。看這紙人的樣子,應該便是先前我看到的祭祀坑裡那個,這鬼東西怎麼活了?…突然,一個念頭從我心裡一閃而過,這根本不是什麼紙人,而是陰差,是陰差附在了紙人身上。毫無疑問,它之所以把我攔住,是要我留下老爺子…
做夢…我『哼』了一聲,低頭看了看,紅繩還在腳腕上繫著,心神一定,深吸一口氣,我也不管那紙人能不能聽懂,沖它一字一頓道,這老爺子我要定了,希望你讓開,別逼我動手。
那紙人一動也不動,我壯起膽子,往前踏了一步,它還是不動。由於怕法器傷到老爺子的魂魄,因此,我出來時身上只帶了師父給我的那疊符紙,像什麼七星劍,孤虛神符之類,什麼也沒帶。
我暗暗捏緊拳頭,力沉腳底,正準備朝這紙人踢過去時,整個人突然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腦袋裡『嗡嗡』作響,眼睛看東西恍恍惚惚的。那紙人在我眼裡晃來晃去,變成了一個身穿白衣服的人,臉部一團漆黑,看不清五官。隨著這人衝我緩緩招手,我聽到一個幽幽怨怨的聲音,『阿冷…』
這聲音彷彿有一種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力,我不由自主的就想朝前面這人走去。終於,我邁出了一隻腳,整個人有一種無比舒服的感覺。就在我準備邁第二隻腳時,心裡一個聲音道,『快點停住!』,隨著舌尖一痛,我感覺自己就像從高空墜了下來,張大嘴巴猛喘一口氣,恢復了神智,先前那聲音,以及穿白衣服那人,全部都消失了。那紙人還站在那裡,剛才一定是它搞的鬼,差點把我魂魄給勾走,關鍵時刻,在術師本能的驅使下,我咬破舌尖,挽救了自己。
我急忙將一口混有舌尖血的唾沫朝那紙人噴去,『啪』一下正中它身上。那紙人就像被雷擊到一樣猛然一震,緊接著,我聽到一種『嗚嗚』的聲音,像是風吼,但我卻感覺不到哪裡有風。隨著紙人搖晃幾下倒在地上,那聲音便消失了。
我身上已經全是冷汗,眼見那紙人一動不動躺在路道上,看樣子附在它身上的那陰差已經走了。如果我不是奇門術師,剛才魂魄肯定被勾走了。陰差不是神話傳說裡才有的,現實中真有這種東西…我生怕再有什麼變故,不敢停留,繞過那紙人,一路狂奔,終於回到縣城…
(祝大家週末愉快)
第二十二章雪中行
一口氣跑到縣城,我再也跑不動了,兩條腿像灌了鉛一樣,無比沉重。我放慢腳步,一邊撫著胸口喘粗氣,一邊低頭看向腳腕上的紅繩,還好,它還在,沒跑丟。回頭望去,路道上空蕩蕩的,不見什麼異狀,看樣子那『陰差』沒有再跟過來。
這老爺子不是厲鬼,所以,我回頭看不要緊,他不會上我的身,只不過,我既不看不到他,又感覺不到他在哪裡。一顆心不由得七上八下的,心說,這老爺子到底有沒有跟著我過來?莫非,那『陰差』先前勾我的魂魄沒勾走,卻把老爺子給勾走了?…這時候,我忽然想到師父的話,師父說,能不能挽救老爺子,要看天意…對了,天意,不管怎麼說,我已經盡力了,如果老爺子的魂魄沒有被我帶回來,沒法救他,說明天意難違,非人力所能抗衡的。
想到這裡,我心神一定,挺了挺胸,順著路道走去。滴水成冰的夜,森寒徹骨,不一會兒,我身上出的汗就凝固了,像有一根根針在攢刺著毛孔。不少鳳陽鎮的小青年羨慕我跟阿風,說我們做術師的真好,被一個個大老闆小老闆敬若神仙,天天玩兒一樣東跑西跑,鈔票滾滾的往腰包裡進不說,還有那麼多妹子往上貼…他們只看到了我們風光的一面,卻沒看到我們為此所付出的艱辛,大半夜,別人都在暖被窩裡睡覺,我們卻要跑到荒墳野地裡捉鬼降煞。掰指算算,我們已經有不知多少次九死一生的經歷了,指不定哪天鬼沒捉成,自己卻被鬼給捉走了…所以說,上天是公正的,得到多少,必然要付出多少。經常怨天不公的人,經常妒忌別人成功的人,是永遠不會成功的。通往成功的路只有一條,那就是努力拚搏,打開這條路的鑰匙只有一把,那就是放開胸懷。一個有志氣的人,胸懷必然是開闊的,肯定自己的同時,肯定所有比自己強大的人,只有這樣,才能找到自己與別人的差距,只有這樣,才能不斷完善自己,奮勇直前的追上去,封閉自固,清高冷傲,是永遠不會進步,也不會成功的,加油,朋友們…
這樣胡思亂想著,我來到小晴家門口。大門依然敞開著,院子裡望去,亮堂堂一片。來到院中,只見那『七星燈陣』已經調轉了方向,『勺柄』正對著躺在床板上的老爺子,而『勺斗』卻套住了供奉骨灰罈的那只凳子。在七星燈陣和老爺子的外圍,卻點了一圈蠟燭,一下子數不清有多少隻,每隻下面都壓著一道符紙…看這情形,師父應該已經成功借到了老爺子剩餘的陽壽,剩下要做的,就是把老爺子復活以後,把陽壽給他還回去。
此刻,師父正蹲在床板旁邊,用雙手一下一下的按壓著老爺子的胸口,楊書軍和小晴弟弟則分列床板兩旁,一個揉腿,一個揉胳膊。晨星,小晴,和小晴母親,三人一個扶一個,互相攙扶著,緊張的站在一旁。
見我回來,晨星渾身一震,眼圈登時便紅了,盯著我上下打量,「阿冷…」
小晴則『嗚嗚』的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道,小冷子,你總算回來了,姐姐我擔心死了…她沒有問我老爺子的魂魄有沒帶回來,開口便是擔心我的安危,令我心頭一暖,眼眶熱熱的。
這時候,師父已經站了起來。
「師父…」
「好孩子,怎麼樣?」師父看向我腳腕。
「都按你說的做的,只不過,我不知道老爺子有沒有被我帶回來…」
「沒事冷,就算沒帶回來,也別內疚,你已經盡力了。」楊書軍說。
「應該帶回來了。」師父說,「冷兒,到燭圈裡來。」
我依言走進燭圈,來到老爺子床板邊。師父命楊書軍和小晴弟弟站到燭圈外圍以後衝我道,冷兒,把紅繩解下來吧。
我點點頭,深吸一口氣,緩緩蹲下來,抓住紅繩的活扣一拉,便解了下來。這時候,我忽然感覺到一種淡淡的陰性氣場,心頭猛然一喜。
「師父,是老爺子的魂魄!」
師父點點頭道,「很好,把紅繩繫在老爺子脖子上…」
紅繩繫好以後,燭火的映照下,我看到老爺子的臉上有一個淡淡的,若隱若現的重影,就跟當初在那破宅裡救雨馨時,她臉上的那種重影差不多。師父掏出一根銀針,念了一遍口訣,猛然刺向老爺子的印堂,那重影倏地消失了。老爺子就像遭受電擊一樣,嘴巴一張,胸膛猛往上一挺。
「冷兒,從『艮』位開始,走丁步,把這些蠟燭按順時針,衝著老爺子一隻隻的吹滅!」師父喝道。
我縱身一躍便翻過燭圈,來到艮位,左腳豎直,右腳橫平,擺了個『丁』字,俯下身,對準老爺子方位,『噗』的一下吹熄了第一根蠟燭,隱隱約約的,似乎有一種青煙狀的東西朝老爺子襲去…這時候我已經明白了,這些蠟燭便是老爺子的陽壽,每一根代表一天。
我毫不停頓,終於吹熄了所有的蠟燭,整個人有種缺氧的感覺,天旋地轉中,『咕咚』一下坐倒在地。晨星急忙跑過來把我擁在了懷裡。
「阿冷你怎麼了?!」
晨星的頭髮垂在我脖子裡癢癢的,我抬頭衝她一笑,低聲說,「沒事,缺氧了,來個人工呼吸就好…」
這時候,師父已經把那老爺子扶坐了起來,左手成訣,在他後心重重一點。隨著老爺子『啊』一聲大叫,釘在他印堂的那根銀針『嗖』的一下子彈了出去。師父把老爺子重又放倒以後,翻開他眼皮查看著。
晨星已經扶著我站了起來,我們所有人都湊了過去,一個個連大氣都不敢出。終於,師父抬起頭。
「師父,怎麼樣?」我問。
師父掐指算了算,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笑了笑說,「成功了。」
小晴腿上就像裝了彈簧一樣,「騰』一下跳了起來,然後一把抱住我脖子,『啪』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小冷子,謝謝你!…哎呦,你看我,星妹子,別生氣啊,我對他只有姐弟之情,要不,要不也讓他親我一下還回去?」
晨星哭笑不得的站在一旁,我在臉上抹了一把,歎了口氣,沖小晴說,「算了,原諒你這次吧,下不為例。」
小晴嘴一撅,「哎呦,你很香麼,還有下次…」
「行啦行啦。」楊書軍說,「別下次這次的,抓緊熱點湯,餵你爸喝,至於其餘的人,忙乎了大半夜,都餓了吧?咱是不是吃點兒喝點兒?…」
第二天上午,我們把小晴爺爺的骨灰罈放回棺材,然後把墳圓好,便打道回府了。
時間一晃,差不多半個月過去了。雨馨動用自己的關係,始終沒有查出埋在磚窯廠的那骨灰罈是誰家的。我認為借王會計陽壽那人肯定還會去磚窯廠,於是便告訴那吳老闆,讓他安排幾個員工,留意著每個去磚窯廠的陌生人。可是,這麼久過去,一點消息也沒有。
由於天氣寒冷,我基本不出門,除了研修奇門方術以外,我每天要麼就跟晨星躲在她『閨房』裡說悄悄話,要麼就跟楊書軍喝茶吹牛。楊書軍是個純吃貨,不僅愛吃,而且愛做,每天變著花樣鼓搗吃的,我們也跟著大快朵頤,日子過的充充實實,有滋有味兒。
這天一大早,毫無徵兆便飄起了雪,並且越下越大,雪片像鵝毛飛絮般打著旋兒往下落。將近中午時,地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站在屋門口朝外面望去,到處一片銀白。下雪天是不冷的,那種『撲簌簌』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寰宇,使人覺得特別安逸,待在家裡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空氣在雪的淨化下,清新的令人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