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節


常太奶叫我帶著酒菜而來,說是叫我阻攔住他們,可是,如今雖然我已帶著酒菜來了,但是就這樣叫他們享用酒菜,顯然對方是不可能接受的。要知道他們二位爺公務在身,若是錯過了拿人的時辰,回到地府可是會被戾閻王責罰的。
可若是不用酒菜來阻攔他們,難不成動手阻攔?想想更是不可能,別說我是一個小陰陽,就算我有李神婆那般厲害,也不可能敢跟黑白無常更手的,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純粹找死的路子。
就在我心中急的火急火燎的時候,案桌後的土地公翻找了一下,隨後便道:「本地經查確有此人,對照生辰、地址、姓名,皆無誤!」
「既然無誤,那麼我們兄弟便先告辭了,改日再聊!」黑白無常二人對著土地公抱了一拳,轉身便要離去。
看到這裡,我大驚,知道這二位爺這是要去拘楊晴的魂了。當下我就急忙衝到了廟門口,一把將他們攔住,然後撲通一下跪到了他們面前,道:「恩公!」
我這麼一跪,倒真把這兩位爺給攔住了,瞪著一雙大眼,完全給驚愣住了,不知道我這是鬧哪樣。不僅是這二位爺,就連裡頭的土地公也是傻眼了。
白無常滿頭霧水的指著我問道:「這位小兄弟,你這是怎麼了,為何對我們下跪呢,又為何喚我們為恩公?」
「恩公,我是陳家小姐呀,您難道忘了麼?」我對白無常說道,一臉的激動之色。
「你是男兒身,怎麼說是女兒身呢?快快起來吧,我二人公務在身,得離開了。」白無常說道,看向我的眼神帶著幾分莫名其妙的意味。
其實他們二位會一頭霧水,我是想得到的,因為他們的確不是我的恩公,我這也是騙他們的。因為有一個傳說,說的就是白無常救人的故事,裡頭的主人公就是陳家小姐。
說的是有一年清明時節,白無常公幹路過一地,見一婦女帶著兩個孩兒在一座墳前哭拜,很是傷心;又見一個老頭在不遠處搖頭歎氣,很同情。白無常向老頭打聽,才知這婦人有天大的冤枉。
原來這婦人姓陳,是一富商的女兒。這富商頗有家財,就是子運不佳,只生了個女兒,女兒還是個麻子臉。富商見女兒因出天花染成此病,很是自責,對女兒特別疼愛。
陳家有個夥計叫敖大,表面老實,心中很有心計,他盤算,陳小姐是個麻子,有錢人家的公子肯定不會要她,不如把她勾引作為老婆,等他父親一死,這萬貫家財不就屬於自己了!
那陳小姐說了多門親事,都因那麻子臉,哪家都不要。她見敖大身強力壯,又逗父親喜歡,兩人眉來眼去,不久就私自成了鴛鴦。過了幾個月,陳小姐肚子就漸漸大了。陳小姐的父親只好把敖大作了上門女婿。敖大真正成了女婿之後,岳父提他當了總管,家裡大小事都由他管。漸漸,敖大對岳父就不那麼恭順,在外頭又是酗酒又是嫖女人;回家來,陳小姐規勸他,還把陳三小姐羞辱一番。陳老爺就得病氣死了。敖大日嫖夜賭越是厲害。
白無常聽了老頭所講,心中火起,決定要教訓敖大,給陳小姐指一條求生之路。
他跟隨陳小姐回家,正好有個賭徒來收賭債,陳小姐只好付了他一百兩銀子。那賭徒見家中無人,抱著陳小姐要施無禮,突然被人打了三個耳光。陳小姐推開賭徒,逃進裡屋,插了門,心裡實在想不過氣,拿了繩子要上吊。她吊一根繩子斷一根繩子,心中好覺奇怪,白無常弄開門,抱著她的兩個孩子進了屋。陳小姐見白無常笑嘻嘻的很和善,也不懼怕。
白無常說:「何必輕生,不如你收拾家中所剩錢財另走他鄉,兩個孩子還要你撫養成人呢!」陳小姐聽了白無常的話,帶著兩個孩子走了。等陳小姐走後,陳家四間店舖同時起火燒了起來。那敖大正在春香院裡抱女支女,抽大煙,等他趕回家,家業全都燒了個精光。
說實話,如今眼下我也實在是沒有了辦法,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與他們二人搭上話,於是只好騙他們,稱自己就是當初的那個陳家小姐了。
我忙拉住白無常,說:「我就是以前您救過命的那個陳家小姐,恩公難道忘記了?如今雖然是男兒身,但我卻還記得恩公當日的恩情。」說完,我便將白無常救陳女的故事對他講了一遍,問道:「恩公可記起了我?」
這個故事一直流傳與民間,至於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只能是聽天命,盡人事了。
哪知,經我這麼一說之後,那白無常倒還真的轉過身來了,臉上現出驚喜之色,忙將我扶了起來,道:「你……你真是那陳家小姐?」
見這個故事竟然是真有其事,我心中大喜。
「是的,我已入了兩次輪迴,但卻依舊記著恩公的救命恩情,每天都想等到恩公現身,好備上酒菜報答恩公。只是,一次次的等待,卻也見不到恩公,唉!」我點了點頭,說著這話的同時,還作出十分傷心的樣子。
白無常說:「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不必報恩。」
我哪裡會放他走呀,急忙說:「恩公,我等恩公數百年,聽說恩公會在土地廟出現,我便日日夜夜守在土地廟前,可是卻終不見恩公身影。今日,我又聽說要陰間入口的土地廟才能等到,於是我今晚就又來到了這陰間的土地廟等恩公。今日,我已備好了酒菜,還希望恩公能了卻我這一報恩的心願,用過酒菜再走不遲。」
第二百四十八章今夜,注定讓我心碎
其實,我這麼說也是有原因的。據說,黑白無常還沒死的時候,白無常名叫謝必安,人稱七爺;黑無常名叫范無救,人稱八爺。謝范二人自幼結義,情同手足。有一天,兩人相偕走至南台橋下,天將下雨,七爺要八爺稍待,回家拿傘,豈料七爺走後,雷雨傾盆,河水暴漲,八爺不願失約,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爺取傘趕來,八爺已失蹤,七爺痛不欲生,吊死在橋柱(所以很多白無常的形象是伸著長長的紅舌)。閻王爺嘉勳其信義深重,命他們在城隍爺前捉拿不法之徒。
這個故事,說的就是他們很重情義,寧願死,也不失約。特別是黑無常,因為等白無常,寧願被水淹死,對於這種講情義的人,就得用情義手段來感動他們。
聽我說為了等他們,一等就是幾個輪迴上百年,二人著實感動。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黑無常也開口了,對白無常說:「七爺,這位小兄弟如此重情重義,實在讓人感動,不如就了卻了他這份心意吧!」
白無常為難了起來,說:「可是我們有公務在身,怎麼能耽擱呢?」
我說:「恩公既然有公務在身,那便先去忙吧。只不過我一生人來到這陰間的土地廟中,不能久留,要不然陰氣浸體是活不成了。不過,恩公與八爺乃是重情重義之人,當初你們二人為了不失約,寧願在橋上等著對方而被洪水淹走。今日,為了等恩公辦完公務回來,我也寧願在此被陰氣浸身而死,也要等恩公來吃完我做的酒飯。」
我這是拿準了他們二人重情重義,肯定不會讓我死在這裡的,何況我還故意說了一下他們二人重情重義,寧願身死也不失約的故事。
二人一聽,果然神情激動,相互對視一眼,最後白無常說:「罷了罷了,你為了報恩,寧願一生人跑到這陰間之所,被陰氣浸體而不走,我又怎麼能為了一點點責罰而離去呢!」
黑無常也神色動容,顯然也是想起了當日他們二人的往事,對白無常說:「七爺說的對,今日聽到小兄弟提起我們當初的往事,實在讓我頗為感慨,往事歷歷在目,兄弟我們不如今日便痛飲一次。」
就這樣,我以死來動容他們,最終終是將他們二位爺給留了下來。將酒杯擺上,我們四個便開喝了起來。
席間,無常二位爺也問我這一世的姓名,我自然沒有告訴他們我叫陳二狗,而是說和上一世一樣姓陳。
幾杯酒下肚之後,幾個人話也就多了起來,土地公對我這份感恩之情也十分的感動,同時也對無常二位爺為了不讓我被陰氣浸身,而寧願被地府受罰而感動,說他們二位爺真是重情重義之人。
無常二人聽著很是受用,對此事毫無後悔之意,反倒是說我讓他們又恍惚找到了他們當年在橋上的感覺。
同時,黑無常歎道:「今日耽擱拿人,或許也是天意,可能是那人陽壽未盡吧!」
我裝作好奇的問道:「你們要拿的那個人,是何年紀?」
「那女子年紀正輕。」黑無常說到這,不由歎息道:「那女子原本是有八十五年的陽壽,只不過因為與孤煞星走在一起,故而折損壽元,也是悲哉。」
我心裡湧起一陣自責與傷感,知道這全是自己的過錯。不過此時無常二位在面前,我也不好表露絲毫出來,只得說:「既然是這樣,那說明那女子也並非真是陽壽已盡,也許這真是天意,因為今日我之故,使得你們耽擱拿人,留了此女子一條生路。」
黑無常歎了口氣,不再說話,而白無常則道:「但願是天意如此,讓我們放她一條生路,只不過若是那孤煞星不離開的話,明日我們也還得來拿她下去。」
聽到這話,我心裡如刀絞一般疼痛,明明就要在一起了,可是天意卻逼得我不得不離開。
或許是因為我太過難過了,被白無常看出來了,於是好奇的問我為何難過?
我趕緊找借口說:「我想到那女子覺得甚是可憐,而那孤煞星也甚是可憐,所以替他們難過。」
白無常說:「孤煞星下凡,命局如此,凡是跟他在一起的都將招來大禍,沒有誰的命能硬得過他。其實何止是那女子受不了他的煞氣,就連他的親人也都難逃大禍。」
這時,我突然好奇的問道:「你們見過那個孤煞星下凡的人?」
問出這話,我心裡很是擔心,生怕他們認識,然後看出我就是那個孤煞星下凡之人。
好在他們二人都搖了搖頭,說:「尚沒見面,但是,他此生帶著使命而來,我等以後想必終會見面。」
《民間山野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