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


我的臉更黑了,又攔住了她的手,咬牙切齒地說道:「女孩子家家,怎麼能說出這麼不害臊的話兒來呢——這杯子也不能喝,我剛才喝過了。」
小白狐兒手一翻,將玻璃杯給搶了過來,將裡面剩下的綠茶一口飲盡,還美美地打了一個嗝,開心地說道:「我不介意。」
我一臉苦笑,這小妮子最近倒是越來越黏我了。瞧著那些人腦袋四處轉,在角落將光頭的衣服給找到了,這時歌舞廳自己請來看場子的人出面,讓他們消停點。能夠在這麼大一家歌舞廳裡面看場子的,自然都是有名之輩,這幾個壯漢倒也不敢在這兒翻臉,剛才那一幕又著實丟臉,於是不再停留,陰著臉準備離開。
這些人本來就要灰溜溜離開了,然而路過我們這裡的時候,小白狐兒瞧見那光頭佬一臉丟人丟到姥姥家的窘迫模樣,忍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起來,大概是怕被別人發現,趕忙用雙手將櫻唇堵住,肩膀聳動不停。
小白狐兒固然是笑得春光燦爛,然而那光頭佬卻大受刺激,頓時就一巴掌拍在了我們的桌子上,大聲喝罵道:「小娘皮,剛才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兒,正想下那鹹豬手,結果就裸奔露面了,光頭佬回過神來,立刻懷疑起了這神秘的美麗少女來。他這一掌拍得桌子上的酒水直顫,林豪不動聲色地托住桌沿,將這力道給抵消了去,然後望向了我,而小白狐兒剛才張牙舞爪,這時卻裝作了柔弱少女,朝我身後躲來。面對著這光頭的暴怒,我平靜地抬起頭來,不動聲色地說道:「既然小器,身材又不好,就不要光著身子亂跑了,小心感冒。」
我滿心的關懷卻讓光頭佬一股血直衝腦門,他倘若有頭髮,必然是怒髮衝冠,頓時就要發作起來,結果剛才看場的那個黑西裝走過來,寒聲威脅道:「江老三,你要是再鬧事,別怪我不給你大佬面子。」
這光頭江老三似乎有些畏懼那黑西裝,鼻子重重哼了一聲,然後在我的耳邊悶聲威脅道:「小白臉,有本事你永遠別走出帝豪,哼!」
江老三帶著自己的兄弟氣沖沖地離開,而那將他嚇走的黑西裝則彬彬有禮地給我們鞠躬致歉:「三位客人,受驚了。」說完話,揮手叫服務生拿來兩瓶酒,算是賠禮。對方做得如此周全,倒讓我們沒話可說,待這些人離去之後,我這才偏過頭去,仔細詢問起林豪剛才過去接觸的情況,得知他倒是找到了一個拆客,結果人家死都不承認,就是不搭理他,弄得沒趣得很。
非常時期,不做生客,這事兒並不難理解,我想那走私組織如此的嚴密,自然跟這些拆客不是一家的,想要順籐摸瓜,將那些人給揪出來,這路子本就有些艱難,我也並不在意,此番出來,即便是探不到什麼消息,見識一下這兒的風土人情,也不算是白來。
我們兩人聊了一會兒天,舞台重新回復喧鬧,剛才給我們送酒的那個服務生這時又走了過來,低頭恭聲說道:「三位客人,那邊有一位先生想要見一見你們。」
我皺著眉頭瞧過去,只見側邊盡頭的貴賓包間前,虛掩著半扇門,裡面露出了半張臉來,朝著我們這邊打量過來。
這樣的舉動著實有些不禮貌,林豪都不用跟我請示,直接皺眉說道:「誰要見我們,自己過來便是,還要我們移駕,這是哪門子道理?不去!」
林豪直接拒絕了,這正是我的想法,微笑不語,那服務生從托盤上面取下一張餐巾紙,上面寫著幾個字:「轉手脫衣,手法甚妙,江湖同輩,還請一見。」我皺眉,抬起頭來問道:「到底是誰要見我們?」
服務生溫文爾雅地回答道:「要見你們的,是文公子。」
「文公子?」我眉頭一揚,想著既然對方看出了尹悅的手段,又叫人前來相邀,過去會一會也沒有什麼壞處,說不定還能有些發現,只不過南方市這邊叫人,要麼就直接「老闆」、「經理」,要麼就像香港一樣叫做「文少」,文派一點的也可以稱之為「先生」,這公子二字,說起來倒是有些古怪,難道他爹很出名?
我心中疑惑,也有些意動了,點了點頭,站起了身來,平靜地說道:「那請帶路吧。」
三人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了左側盡頭的這個這豪華包間,推門而入,只見門兩側一左一右站著兩個門神一般的漢子,一股魚腥味,眼神像狼一樣犀利,厚嘴唇,而裡面偌大的包廂沙發上,卻只坐著一個穿著煙灰色條紋襯衫的青年,面如冠玉,鼻若懸膽,眉目疏朗,天生一副好皮囊,他在我們進門的時候剛剛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伸手過來說道:「鄙人姓文,文鵠,剛才湊巧瞧見這位靚女的颯爽英姿,不由生出結交之心,還望三位莫怪。」
他親自引我們三人坐下,然後掃量我們一番,這才笑著說道:「我這人最好結交朋友了,未曾請教……」
這人態度十分客氣,不過言語之間,頗有些高高在上的感覺,我對他這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有些好笑,不過口中卻說道:「剛才我妹妹為了避免被那些流氓吃豆腐,手段過激了一點,讓文公子笑話了。我叫尹志程,這是我妹妹尹志悅,他是我朋友小豪。」
「尹志程、尹志悅?」文公子念了一遍,哈哈一笑:「好名字,不過跟金庸先生書裡面的尹志平好像,哈哈……」
這人自以為幽默,嘿嘿笑了起來,我這些年來忙於修行,金庸的武俠書聽過沒看過,不曉得有什麼緣由,附和著笑了兩聲,然後問道:「不知道文公子請我們幾個進來,是有什麼事情,好吩咐呢?」
第八章撂狠話,不給面子弄死你
我雖說年紀還不到而立之年,但是畢竟在宗教總局這樣的部門任職許久,而且還擔任要職,居移氣養移體,多少也帶著些氣勢,這般平淡說來,那文公子不由得坐直了幾分,臉上輕浮之色也收斂了許多,期待地說道:「南方省這個地方,就修行而言,向來都是荒漠之地,能夠見到像志悅小妹這般有趣的人兒,實在是太罕見了,不知道三位來自哪兒?」
我瞧見這文公子雖說在與我說話,但是一雙眼睛卻恨不得鑽進小白狐兒的骨子裡去,我曉得就是剛才尹悅在舞池中央的表現太過於嫵媚,結果將這追風逐蝶的登徒子給引過來了。
依我的身份,自然不會對這樣的登徒子有太多的耐心,不過當我的視線移到了站在門口如門神一般的兩個漢子時,卻還是坐了下來,胡亂編了一個說法,將我們三人是北方人,南下工作的,我是一個貿易公司的負責人,而小豪則是我的司機,至於小白狐兒,則是高中生,因為已經保送到了洪山大學,所以特地帶過來玩兒一下的。
這話兒是哄鬼的,明眼人都能夠瞧出這是我在應付差事,而文公子卻順桿兒爬,認真地對小白狐兒說道:「小靚女,相逢即是有緣,不知道你會在這裡待上幾天,洪山大學我有朋友的,可以提前接觸一些,另外南方市雖說是個急速擴張的城市,但是畢竟還有好多景色可以瀏覽的,你如果需要導遊的話,可以聯絡我。」
說到這裡,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名片盒來,給我們三人都遞上了名片,我低頭一看,卻見上面寫著「盛世漁業」,下面除了文鵠的名字之外,還有一個移動手機的電話號碼,除此之外,簡簡單單,再無其它。
遞完一輪名片之後,文公子笑著說道:「小弟不才,現在在幫家裡面的公司做事,盛世漁業尋常人可能並沒有怎麼聽過,不過卻壟斷了南方市四成以上的水產市場,各位倘若是想要食海鮮,直接給我一個電話,無論是澳洲龍蝦,還是北海段的石斑魚,又或者挪威三文魚,都不在話下,小弟直接派人送上門來。」
他誇下海口,我便當作過耳風,應付幾句之後,文公子來邀酒,我們也懶得喝,應付兩句,然後起身離開了,小白狐兒受不了那文公子想要剝光她一副的噁心目光,先一步離開了房間,而林豪則緊跟其後,我落在了最後,與文公子告別,正想離去,卻瞧見這位俊朗的男子臉色變得有些陰沉了,似乎不太喜歡我們的冷淡,沉聲說道:「尹經理,留步。」
我回頭,一副疑惑的模樣,而文公子則兩步上前,壓低著嗓門跟我說道:「明人不說暗話,尹兄別說自己是什麼貿易公司經理的話兒,咱們都是這個行當裡面的人,誰也瞞不過誰,坦白講,那小靚女可是你養的小妖精?開個價,多少錢,或者別的什麼,把她讓給我吧!」
我心中一驚,卻不知道小白狐兒是哪裡露了破綻,竟然被這個看著並不是什麼高人的男子看出了底細來,要曉得尹悅身上可是有著我李道子師叔祖藏匿氣息的神符,當日她被拐入滄瀾道場,便是連人老成精的岷山老母都沒有瞧出來,怎麼年紀輕輕的他反倒是一語道破了真相?
我心中波瀾驟起,不過臉上去表現得淡然,嘴唇微微抿著,笑著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志悅就是我的妹妹。」
文公子凝視了我好一會兒,這才冷冷地說道:「朋友,我是給足你的面子了,別給臉不要臉!說句實話,在整個南方省,還沒有我文公子得不到的女人,你若是想要相安無事,乖乖地交出那個小妖精來,要是不肯給我面子,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小白狐兒一走,他那彬彬有禮的姿態立刻就消失不見了,臉上雖然帶著寒霜一般的冷笑,但是眼神卻彷彿想要將我給吞下去一般,聽到這小子的威脅,我笑了笑,沒想到在這樣一個地方,竟然會有人對我做出這般的威脅來。不過就憑著他門口的那兩尊門神,也的確是有底氣說出這話兒來,我不介意,但並不代表著我因此而退縮,直接頂到他面前,然後笑著說道:「嗯,原本會擔心南方之行太過於無聊,現在好了,我等著你,小朋友。」
說完這話,我朝著包廂門口走去,那兩個傢伙一左一右,躋身過來攔住我的去路,我停頓了一下,回頭望了文公子一眼。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猛地一揮手,兩人讓開了道路來,我出了包廂,瞧見小白狐兒和林豪並沒有等我,而是朝著門外跑開去,我有些意外,不曉得這兩人到底是發了什麼瘋,趕忙快步走出這歌舞廳,來到馬路前,瞧見小白狐兒飛奔著,消失在了附近的巷道口,林豪到沒有離開,而是站在門口不遠處等著我出來。
我快步走到跟前,問林豪怎麼回事,這傢伙告訴我,說尾巴妞剛才出來的時候,說似乎看到了一個故人,她去追了,讓我在這兒等著你。
我皺著眉頭,問是什麼故人?
林豪搖頭,表示不知曉。我心中有些不安,在她剛剛被認出來的情況下,又被使出了這麼明顯的調虎離山之計,到底如何是好?即便是小白狐兒並不畏懼對方,但是倘若暴露了我們的身份,只怕會因小失大。我匆匆上前,然而這時前面的巷子裡突然躥出一夥人來,定睛一看,竟然是剛才憤然離場的那些個傢伙,而剛才蒙羞的光頭佬則拎著一根鋼筋,咧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和一嘴爛牙來:「小白臉,你還真的出來了。」
我急著要去尋找小白狐兒,並沒有時間理會這些傢伙,匆匆往前走,而那光頭佬瞧見我一言不發,以為我心虛了,想要跑開去,結果手上一緊,抬手就朝著我的腦袋一棍子甩來。
這鋼筋是工地上的那種廢料,不過尖端銳利,倘若是戳,可能就要死人了,他也有些分寸,尋思著教訓一下我就好,而我則有些好笑,我出山便統領特勤一組這樣重要的部門,憑的是自己一身的本事,算得上是年少得志,卻罕有被人冠以「小白臉」這種定義。我不想打架,但是這樣的傢伙就像鼻涕蟲一般,著實有些討厭,當下也是猛然一收腳步,伸手過去,牢牢將他砸過來的鋼筋給抓住。
手上的武器被制,光頭佬立刻下意識地往回收縮,結果他就是費上了吃奶的力氣,都沒有辦法移動這鋼筋一分。
那鋼筋,就像生了根一般,牢牢掌握在我的手上。
自己無能為力,他倒是想得很開,朝著旁邊吩咐道:「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上來幫我?」
他一聲呼喚,旁邊六七人立刻捏著拳頭衝了上來,我心中發火,凝視著週遭這些蠢蠢欲動的人,寒聲問道:「當街攔人,圍堵我們,你怎麼知道那事兒便是我們做的?」
光頭佬一邊與我較勁,一邊咬著牙齒說道:「不管是不是你們做的,就憑你剛才對我說的那句話,老子今天就得弄一弄你,讓你知道這兒是誰在當家做主。小白臉,不想吃苦,就將剛才跟你那個妹子交出來,讓大夥兒爽利爽利,說不得承你一份情,下手會輕一些——要不然,老子打斷你兩隻腿,再在你臉上劃幾刀,讓你以後還出來招搖!」
我看著周圍擠擠而上的這些壯漢,最後問了一句話:「憑什麼?」
「憑什麼?」
光頭佬像是聽到了什麼了不得的笑話,與周圍的同伴哄堂大笑,旁邊一個齙牙漢子將手中捏得緊緊的拳頭遞到了我的面前,大聲嚷道:「憑什麼,憑大爺們這沙包大的拳頭……啊!」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