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節


羅瀾哭喊著朝窗戶這邊撲來,旁邊的張大明白對我的伎倆心知肚明,一把將她的胳膊抓住,勸解道:「嫂子,淡定!」
剛才羅瀾喊得那聲「淡定」,是在叫自己的情郎,而此刻張大明白說的「淡定」,卻是讓她不要慌,不過兩句話連在一起,頗有些古怪的感覺,這時羅瀾父親終於反應過來了,朝著我雷霆大法道:「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那孩子就是犯了天大的錯誤,你也不能這麼草菅人命啊,你讓開,我看看他到底怎麼了……我的天,這裡可是八樓啊!」
羅瀾父親衝著我氣勢洶洶地大罵,而我則一臉嚴肅地說道:「小錯?這哪裡是小錯就能夠解釋的,都要跟羅瀾結婚了,結果連她父母都沒有見過幾次面,也根本不給對方瞭解自己的機會,甚至遇到事情,只想著逃避,想著討巧,而不是勇敢地去面對,承擔起自己的責任來,這樣的傢伙,留在這個世間有何用?」
我站在對方立場上,痛訴著徐淡定這個傢伙的罪責,羅瀾父親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而她母親則在旁邊辯解道:「話不是這麼說的,其實這事情我們自己也有責任的。那孩子來過兩次了,人也蠻老實,只不過瞭解不多,我們這裡也有保留而已——不管怎麼說,你都不能這麼對待他,說不定那孩子是真心愛羅瀾的呢……」
人都死了,羅瀾母親突然又念起了徐淡定的好來,仔細想一想,這個小伙子除了背景沒有那麼讓自己滿意之外,別的其實倒也蠻優秀的,特別是這人,長得又帥又精神,以後要是生了小寶寶,哎喲,一定可愛死了;而且瞧他那體格壯實得很,遠遠比自己中意的那些年輕人好多了,不管怎麼說,自家女兒的性福生活,總是有保障的——只可惜,人都已經死了!
唉……
羅瀾母親越想越氣,而羅瀾父親更是一股怒火沒處發,回頭從自家兒子大聲喊道:「還愣著幹嘛,趕緊打電話報警啊!」
有點兒書獃子氣的羅瀾哥哥被自己父親一吼,頓時慌忙朝著電話那兒撲去,然而這時門外卻傳來了門鈴聲。
叮咚、叮咚!
這突如其來的鈴聲讓所有人一愣,而張大明白則將羅瀾給一把推到了門口去,被他這麼一弄,羅瀾似乎猜到了什麼,瘋狂地撲到了門口,將門一打開,卻見到頭髮有些散亂的徐淡定正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呢。
經歷了這麼生死一劫,羅瀾「啊」的一聲叫喚,頓時就撲到了徐淡定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瞧見這死而復生的徐淡定,羅瀾的父母、哥嫂都愣在了當場,剛才還視我為殺人兇手的羅瀾父親結結巴巴地朝我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看著緊緊相擁在一起哭泣的那對小情侶,不由得想起了某個在遙遠深山的姑娘,心中多少也有些感觸,不過卻平靜地笑道:「剛才趙阿姨說我們搞的這些東西是鬼把戲,純粹忽悠人的玩意兒,而限於保密條例的緣故,我不能跟你們說太多的事情,只能親自給你們演示一下。希望讓你們明白,在這個世界的陰影背面,還是有很多人們不知曉的事情在的……」
說是這麼平淡如水,但是我剛才其實心裡面還是冒了一把冷汗——倘若徐淡定這傢伙只顧想著如何應對岳丈岳母,而沒有反應過來的話,雖說八樓的高度還摔不死他,但這場戲倒是有點裝逼裝過頭了。
不過好在徐淡定此人能成大器,關鍵時刻倒也沒有掉鏈子。
羅瀾母親這會兒還沒有回過神來,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然後衝到門口那兒,沖那正在摟著自家女兒的徐淡定問道:「剛才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從八樓摔下去都沒事?」
溫香軟玉在懷固然是一件美事,但是丈母娘有所問,徐淡定倒也不敢怠慢,而是趕忙將緊緊保住自己的羅瀾給拉開來,緊張地說道:「剛才被我大師兄扔出去,本來差點兒跌死的,不過下面有些防盜窗和水管子,倒也能夠有所借力,沒有傷到什麼,唯恐叔叔阿姨和小瀾擔憂,趕緊又跑了上來,慢了些,還請見諒啊。」
自家這窗外是個什麼情況,羅瀾母親自然也是曉得的,能夠在這麼突然的情況下,攀著防盜窗和室外排水管滑到樓下,再匆匆上樓來,這簡直就是駭人聽聞的手段,看來這個女婿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啊。
失而復得的那種情感是十分複雜的,再加上徐淡定剛才露出的這一手,讓羅瀾母親心中的英雄情結立刻翻騰而起,當下再看這個小子,總感覺越看越喜歡,臉色不由就變得緩和了許多,連聲說道:「不要緊的,不要緊的……沒事就好了!」
這事兒的矛盾大概給我捋順了,而徐淡定畢竟才是此間的主角,我沒有再跟他搶風頭的意思,而是走到幾人跟前來,然後禮貌地說道:「羅叔、趙姨,徐淡定這小子呢,我也幫著教訓了一下,不過是不是一家人,能不能進一個門,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事兒我也插不上手,還得看你們大家的意見。徐淡定,你自己表個態吧!」
聽到我的話,徐淡定知道路已經鋪平了,終於到了自己話語的時間,於是深情地看了一眼旁邊緊緊攬著自己的羅瀾,然後對著羅瀾父母說道:「叔叔阿姨,我知道跟羅瀾偷偷去將結婚證領了這事兒,做得的確有些過分,不過我想對你們說一句話,我愛小瀾,一生一世!我願從此以後,將她當作我最珍惜和疼愛的人,我願意盡我所能,讓她幸福、快樂和無憂無慮,也願意如她一般,孝敬二老,我以後就是你們的兒子,一生一世!」
徐淡定的話從來都不多,性格所致,有什麼話兒都喜歡憋在心裡,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會說話,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白別說聽得羅瀾父母大為動容,就連我都有一種潸然淚下的衝動,當下也是趕緊在腦海裡背了一回,準備著以後去小顏師妹家,也照著這麼說一通,保管有用。
果然,徐淡定這態度一表,沒一會兒,那羅瀾父親便是一聲長歎:「唉,這事兒鬧得,本來挺好的事情,搞成了這般模樣。小徐啊,你也別怪我們,為人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子女過得不錯,驟然聽到這消息,我們都有些不適應,不過現在看來,你是個好孩子,跟羅瀾也是情投意合,那就這樣吧!」
這就算是認可了,徐淡定頓時激動得不行,張口就說道:「謝謝叔叔,謝謝……」
這話兒羅瀾母親可不愛聽了,皺著眉頭說道:「都這時候了,你還叫叔叔?」
徐淡定的腦子好使得很,一聽這話兒,頓時就改了口,「爸、媽」,這稱呼一出口,剛才還劍拔弩張、怒目以對的羅瀾父母眼睛頓時就笑瞇了,如此一來二往,氣氛頓時就融洽了許多,而這時徐淡定這才提起茶几上面的三個玉珮,講解了它具體的用處,羅父當即試用,頓時就捨不得摘下來了,他有收藏的愛好,這方面也懂些,就著這話題一聊,這才得知玉珮的價值可不小,別的不說,這套房子都是比不了的。
到了這裡,事情就基本上落定了,我瞧見這一大家子其樂融融,自己和張大明白這尊門神也有些多餘,當即起身告辭,留徐淡定在這裡跟羅家人關起門來溝通感情,商討婚事。
聽說我要走,羅瀾父母說要留我們下來吃飯,他們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來,我卻已公務在身推脫,必須要走了,也留些時間和空間給他們,將今天的事情給好好消化一下。
饒是如此,他們還是將我們給送下了樓,送上了車,這才依依不捨地揮手告別。
回程的車上,開車的張大明白也忍不住鬆了一口氣,搖著頭對我說道:「大師兄,你剛才說『憑什麼有資格』那段,聲情並茂,簡直是太好了。我都聽得熱血沸騰,要哭了!」
我揉著臉,笑著說道:「是麼,還不都是為了給徐淡定這傢伙擦屁股,我胡亂瞎扯的呢……」
說完這話,我閉上了眼睛,卻莫名覺得分外傷感。
小顏啊小顏,我想你了。
真的,一生一世。
第五十章談婚嫁,有情人終成眷屬
徐淡定當天就跟羅家父母達成了一致意見,那就是決定在近期舉行婚禮,不過婚禮的相應籌備情況,則需要多聽他們家的意見,而不是由這兩個年輕人隨意操辦,畢竟他們羅家在這四九城裡也算是一個有臉面的家庭,相關的親戚和同事領導,該請的也都得請,這些可不能馬虎。對於這些,徐淡定表示了絕對的服從,畢竟對於這些繁瑣之事,他和羅瀾的確沒有經驗,也不想管,樂得做那撒手掌櫃。
不過在談及徐淡定父母是否需要出席京都這般的婚禮時,徐淡定猶豫了一下,還是談起了自己的猶豫來,這雙方畢竟是不同世界的人,坐在一起也挺彆扭的,不過此番完結之後,他想帶羅瀾回一次家,稟報父母與師門,也算是將此事給了結。
後世總愛將鄉下或者小地方來的男子叫做鳳凰男,寓意為「山溝裡飛出個金鳳凰」,生活的殘酷與艱辛,給他們的心靈留下了深刻的烙印,這使得他們普遍具有家境良好的人所不具有的吃苦耐勞的精神,以及拚搏的狠勁,也具有許多農村故有的樸素觀念和傳統思想,在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渲染中,更是自卑、自負、吝嗇、敏感和精明等等的代名詞,不過除了背景之外,徐淡定倒是一點都不符合,這讓瞭解他了的羅家人十分中意,言談甚歡,所有的分歧都已經不再。
那天夜裡努爾、張大明白都跑到我和小白狐兒家裡吃火鍋,清湯涮羊肉,我自己的手藝,幾個人吃得不亦樂乎,到了九點多徐淡定跑了過來,一臉興奮地跟我們談及成果,眉開眼笑,一連敬了我三杯酒。
不過在敬完酒之後,我倒是給徐淡定潑冷水了:「淡定,其實你這老岳父和丈母娘都好搞定,當官的知識分子嘛,說白了,最好臉面,只要表面功夫做足了,你自己又還算不錯,他們也就捏著鼻子認了,難就難在你老爹身上。據我所知,水蠆長老可不是省油的燈,固執得很,而且為人也極為剛烈,到時候倘若一個言語不和,馬上給你趕出門去,信不信?」
相比於我,徐淡定對自己父親的性子更加瞭解,一聽到我這麼說,立刻就苦起了臉來,鬱悶地說道:「那可怎麼辦啊?」
張大明白在旁邊「噗嗤」一笑,說徐師哥,你摟著美人親小嘴兒的時候意氣風發,咋搞定自家老爹的時候就這麼慫了呢?照我說,你這兩天抓點緊,把你媳婦的肚子給搞大了去,到時候將媳婦給領回去,指著那微微凸起的肚子,跟你老爹說,看到這肚子裡面沒,那是你孫子,你要想當這爺爺,那就捏著鼻子將這門婚事給認下來,要不然孩子到時候生出來了,可沒有你們的份。
張大明白說得搞笑,一時間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而努爾更是一口茶水嗆到,拍著胸口直咳嗽。
我瞧見愁眉苦臉的徐淡定,想了一下,然後對他說道:「這樣吧,手上暫時也沒有太多緊要的事情,不如我也請個假,跟你一同回山吧,到時候我讓我師父出面來張羅此事,多少也給你爹娘一個台階下,好讓他們也有點面子。再說了,你這次結婚,也算是咱茅山與朝中力量聯姻,是為了茅山的地位更穩固,這樣一說便是大義,其實徐長老倒也沒有太多反對的理由了。」
聽到我要陪他一同回山,徐淡定自然是滿腹歡喜,而努爾則問道:「你走了,那渝城的事情該怎麼辦?」
努爾問的事情,是我追查彌勒當初留下的兩個地址,一個是在南方市,另外一個則是在西南渝城,我回來之後就調動各種資源在追查,最近也剛剛有了線索,從西南局那邊傳回來的消息,是那兒已經確定了是鬼面袍哥會的產業。
這所謂鬼面袍哥會,其實我們當年在青城山附近也曾經與之打過交道,它是西川地界最龐大的地下組織,以鬼城酆都為發展核心,當日與我們交手的朱作良便是其坐館大哥,不過他因為功力大損,在後來的幫派鬥爭中被一個叫做張大勇的男人給殺了,取而代之。
我們再順著這線索一追查,歸根溯源,方才曉得這鬼面袍哥會居然也是當年邪靈教的分支,而且還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後來邪靈動亂,鬼面袍哥會是傾向於支持右使屈陽的一派,百萬川軍過中原,這事兒便也有鬼面袍哥會的一份功勞,只可惜後來屈陽身死,鬼面袍哥會遭到了邪靈教清洗,那些慷慨赴國難的義士要麼死於內亂,要麼孤立無援,毫無支援,最終都凋零在了大江南北。
正直的人都給清理光了,此時的鬼面袍哥會變成了邪惡所在,前代坐館大哥朱作良應該是支持重歸邪靈的一派人,然而繼任的這一位,據西南局的情報說對這事兒似乎並不是很關心,而根據彌勒在南方省的表現來看,他應該是天王左使手下整合邪靈教資源的負責人,給出這麼一個具體的地址,還是有拿我們當槍使喚的意思。
不過即便是當槍,那也沒有辦法,這幾年鬼面袍哥會在西川屢屢犯案,惡行纍纍,能夠將這一夥人給端掉,那也是一件功勞,所以彌勒扔出了這糖果來,我們便不得不吃掉,而我想著倘若在剿滅鬼面袍哥會的時候彌勒能露面的話,我就有機會將他給逮住,逼他交出胖妞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