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節


小胖子的兩眼都在冒光:「什麼,你真的能夠讓我減肥麼?我這個是激素性的肥胖症,是不能通過鍛煉消減的啊?」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微微一笑道:「你既然已經修習出了氣感,就應該明白這個世界上的神奇之處實在太多了,不過是減掉些身體的贅肉,這根本就不算是事兒。目標很簡單,但是通往這個終點的路途會顯得十分艱難,你若是準備好了,明天早上九點鐘的時候,到武術學院教學樓的301教室來,我給你一個機會!」
這般說完,我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轉身離去。
事實上我已經確定這個小胖子是個值得培養的人才,不過世間任何事情,無論是愛情,還是成功,倘若是得到的過程太容易了,沒有中途的許多周折,心裡面必然都是沒有準備好的,我想要的人必須都是意志十分堅定,主觀能動性突出的,他若是能夠控制住自己對勝利的渴望,而選擇不去相信一個路邊陌生人的話,那麼我有什麼理由相信他能夠最終堅持下來呢?
機會從來都是留給又準備的人手上,如果他放棄了,那就算是老天,都幫不了他。
我回到了招待所,心情不錯,吹著歡快的口哨調子,張勵耘並沒有睡覺,瞧見我這般模樣,好奇地問我出去一趟,怎麼心情變得這般愉快,我告訴他碰到一個挺有趣的人,張勵耘問我是誰,我說是個小胖子,至於什麼模樣,為什麼,這個驚喜留到明天再作解答吧。
次日清晨,我們對挑出來的十人進行了複試,到了一半的時候,當地學校負責溝通的楊老師走進來,疑惑地問鄭老師道:「我們學校有一個叫做林齊鳴的學生,他非說有人讓他到301教室過來面試,我已經告訴他複試名單裡面沒有他——他不是畢業班的學生,根本就沒有入選的資格,而且平日裡在學校的表現並不算好——但是他很堅持,所以我就過來問一下……」
對方顯得十分無奈,顯然也是被磨得沒有了脾氣,鄭老師搖頭,說他不知道這件事情,那楊老師惱怒地說道:「就知道那死胖子在騙人,我出去非說他一頓不可,異想天開呢!」
他嚷嚷著準備離開,而我叫住了他,問是不是一個機靈的小胖墩兒?
楊老師點頭稱是,我笑著對張勵耘說道:「行了,昨天給你說的驚喜,你看一下吧。」這邊說罷,我又對負責溝通的楊老師說道:「林齊鳴說的沒錯,我昨天晚上閒逛的時候,發現他挺有趣的,於是就讓他今天過來這裡,讓大家看一看。」
楊老師一臉詫異地看著我,不過當著眾人的面,他也不好說什麼,於是出了教室去,沒一會兒門又開了,一張憨厚的臉出現,小眼睛骨碌一轉,瞧見了我,立刻瞇了起來,笑著走到我們跟前來,躬身問好,我點了點頭,然後讓張勵耘和招生辦的鄭老師對他進行面試,至於我,則在旁邊並不多言,而是默默地觀察著。
經過一番問答和表現,在林齊鳴離開之後,我問張勵耘覺得如何,他告訴我,說這小胖子蠻機靈的,很有悟性,如果能夠好好帶一下,說不定是塊好料。
我笑著說道:「不管是塊好料,而且還是一塊大料,說真的,我很期待他後面的表現,說不定真的會讓我們大跌眼鏡呢。」
我們在魯東泉城待了三天,基本上確定了五位新生名額,這裡面就包括了林齊鳴這小子,聽說當消息傳出去之後,他們學校認識他的人都大為驚訝,因為好幾個進入複試、並且自信滿滿的人都被刷下來了,可見此番面試的標準還是挺嚴格的,然而這名不見經傳,成績一直都在下游墊底的小胖子,卻宛如一匹黑馬殺出,實在是讓太多的人措手不及。
心思稍微靈活一點的人,便開始琢磨起這傢伙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和背景,是不是家裡面有人跟華東神學院的招生老師有關係之類的。
當然,這些事兒已經不是我們關注的重點,被挑出來的五位學子興高采烈地拿著錄取通知書,收拾好行李,回家告知家長喜訊之後,就準備前往華東神學院入學,而我則馬不停蹄地前往江陰省的金陵市,開始了繼續選拔生源的工作。
在金陵忙碌了好幾天,我終於又確定了四個名額,完成了這些事情之後,我抽空與在金陵的一眾老朋友們聚了一會,申重、老孔、向榮、歐陽寒雪和蕭大炮的夫人戴巧姐,這些老同事、老朋友的感情都得聯絡一番,再完了這些事情之後,我又前往郊區的村子裡,探望正在製作北斗七星劍的南南。
時間有限,此刻我自然不是過來取劍的,而是求南南幫我做一副面具。
一副楊劫的面具。
第十五章一個夢想的啟航
相隔不久,再次與南南相見,他依舊是躲在暗室之中。在跳躍的燭光映照下,他認真聽完了我對於楊劫的描述,然後點了點頭,說道:「他的選擇並沒有錯,既然這個世界都覺得他是異類,與其迎合別人的期望出現在陽光之下,還不如一個人獨享寂寞的滋味,更來得自在許多。」
同類型的人似乎更容易惺惺相惜一些,也比較會懂得對方的想法,南南固然如此,而楊劫,在英華真人和小顏師妹她們的描述中,我也曉得是一位修煉中的天才。
西方有一句俗語,叫做上帝為你關上了門。必會給你打開一扇窗戶,這事兒也應在了楊劫身上。
我聽說楊劫對於茅山並不盛行的五行遁術最是擅長,對於金、木、水、火、土這五色元氣的運用甚至比許多入門多年的師兄師姐還要精深,近身搏殺術和小擒拿手也是一絕,如此說來,英華真人倒是收了一個好徒弟。
南南並沒有給我做面具,而是叫來了馬爺,吩咐兩聲,接著馬爺從地下室封存的鐵箱中拿出了一個滿是灰塵的盒子來,南南遞給了我,告訴我這是他爺爺於墨晗留下來的遺物——影子面具。
這面具曾經是一位南方著名高手央求於墨晗大師定制的,只可惜後來被於大師知曉這件物品其實是那高手受了日本人的委託,專門給一位忍術大師下的訂單。
日本人曾經在半個世紀之前。在金陵這個六朝古都犯下過滔天大罪,於墨晗大師是經歷過那一場災難的,故而心中對於我們這個一衣帶水的「友邦」,充滿著無比的仇恨,當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憤然地中止了交易,他當時本來想將這面具給直接砸了的,然而這件作品終究是他此生最得意的幾件代表作之一,下了幾次手,都狠不下這個心思來。於是就一直存留到了今日。
正所謂「寶劍贈英雄,紅粉送佳人」,於墨晗大師的這件作品雖說價值無可估量,但是南南卻是個十分任性由心之人,他既然覺得楊劫不錯,便也不會有半點捨不得。
器有歸屬,這是一件十分讓人歡悅的事情,只有落在能夠讓它發揚光大的人手上,方才不算是辱沒了匠人的手藝。
我打開了這塵封的盒子,瞧見裡面卻是一片如絲的霧紗,輕輕捏了捏,感覺軟中有硬,硬中有軟,材質十分古怪。卻聽到南南介紹道:「這影子面具採用了煤石之精、十年罌粟花、二十年桑蠶樹、曼陀羅花、迷幻鼠尾草等多種特殊材質與金絲調和而成,繪以符菉。製成之後,帶在臉上,便能夠隨意模擬他人的臉孔,也可以將自己整個頭顱融於黑暗之中,你且記住一句咒文,給楊劫之時,說與他聽。」
南南將這影子面具的使用咒訣告知於我,然後揮手送客,也不談任何報酬之類的,這事兒讓我有些不適,出來的時候找到馬爺,談及了酬金的問題。
對於我的說法,馬爺苦笑著說道:「南南既然說是送給了你,我若是背著他收你的報酬,這事兒若是讓他曉得了,我如何使得?」
我看著周圍的環境,覺得多少也盡一份心意,如此推說幾句,我想起一事,從八寶囊中掏出了一根從天山神池宮中拿出來的黃金簪子,遞到他手上,說這便算是酬勞了。馬爺接過來,一開始還推辭,結果仔細一打量,雙眼立刻瞪得滾圓,問我這東西的來路,我也不能多言,指著西北方向。
馬爺也是一位手藝人,自然曉得其中的妙處,儘管這簪子不過是一件裝飾品,並無法器之姿,但是卻也能夠從中瞧出許多奇妙來,左右一看,愛不釋手,兩人稍微一聊,當得知我手上有大量「那個地方」出品的精巧首飾準備變現的時候,他提出了一個建議,告訴我倘若是拿到普通的珠寶店去典當,所得的不過就是本身的材料錢,而如果能夠拿到專業的機構去處理,不但能夠變現出大量的現金來,而且還能夠物超所值。
我本身對於金錢的慾望並不是很重,也沒有太多安逸生活可以貪圖,不過當初之所以花費大量的貝幣用來採購這些財物,最大的願望,就是手上能夠掌握一筆來路清白的資金,然後能夠幫助一些需要的人,比如說努爾一直掛念的西熊苗寨,比如說我那些故去戰友的家屬,比如我曾經想幫而無能為力的人們……
聽到馬爺的提議,我自然很感興趣,仔細一聊,方才曉得他所說的那個機構,便是我所熟悉的慈元閣。
說起慈元閣,我之所以下決定去天山祖峰,還有那閣主方鴻謹的一份功勞,不管這事兒是他有意的,還是無心的,我都得領他一份人情,故而並不排斥這件雙方互惠互利的事情,另外慈元閣與天山神池宮的接頭人黑鴉被我斬殺了,他們想要重新開闢商路,必然也不會給我作價太低,所以點頭應下這件事情,拿出三件比較精美的首飾,讓馬爺幫我聯繫一下慈元閣的人,他們倘若是有意,自可以到華東神學院找我談。
這邊的事兒談妥之後,我便也不在金陵久留,而是帶著南南贈送的影子面具,與招生辦的同志一起出發,前往下一個基層學校進行生源選拔。
從元宵節過後一直到三月份開學初,我一直都在外地奔走,短短的時間裡跑了七個省市十來個基層學校,終於從龐大的生源中挑選出了四十多名學生來,而這些學生則將作為華東神學院新一代的重點班,承載著華東神學院邁向國內一流專業學府的重任,而他們之中的一部分人,則將會在兩到三年的集訓營中嶄露頭角,甚至有可能成為集訓營的新星,直接進入中央,然後開始自己嶄新的人生。
然而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美好的願望,在此之前,他們都懷揣著中大獎的興奮心情,從華東各省市坐著學校免費提供的火車,扛著大包小包而來,面對著新的環境,心中充滿了忐忑。
二月末,我帶著一身風塵返回了華東神學院,再次見到了魂牽夢縈的小顏師妹,瞧見她美麗臉龐上面展露出來的笑顏,便感覺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俗話說小別勝新婚,雖說我與小顏師妹之間純潔無暇,但是分別了這麼久,再一次見面,難免有些心急,總想著能夠單獨在一起,好好地說些貼心的話兒,不過瞧見了她那平淡溫婉的微笑,激動的我立刻感到了一陣平靜,想著就是這種相視一笑的淡然幸福感,方才是我一直所追求的東西。
我愛著她,她愛著我,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兒麼?
回到學院,還沒有跟小顏師妹說兩句話,我便被英華真人叫到了辦公室匯報這一個多月的諸多事宜,我將準備好的學生資料一一擺在她面前來,然後如數家珍地講起了我對這些孩子的看法和期望。英華真人對我大部分的工作都還是比較滿意的,唯一當我指出這裡面的所有學生中,最受我看好的、能夠有大出息的,便是那個叫做林齊鳴的小胖子時,楊師叔表示了十二分的不理解。
她瞧著學生檔案上面那張人畜無害的憨厚臉孔,怎麼看都覺得這個一身贅肉的傢伙沒有我說得那麼玄乎,我也不急於解釋,而是讓她過兩天,在下這個結論。
然而過兩天,當英華真人真正見到了真人之後,依舊表現出了一肚子的不理解來。
我依舊不解釋,而是對張勵耘講了一句話,說這人懷才就如同懷孕一般,時間久了才能夠看得出來,乍一眼看去,這小胖子平淡無奇,怎麼都像是走後門進來的,不過我倒是很期待他的表現讓所有人嚇掉眼鏡的時候。
三月初開學,這一屆臨時被選拔出來的重點班第一課,由我親自出馬。
課堂上面,我沒有講如何練氣,也沒有說如何修行,而是給所有人都講了一個故事,一個招生辦老師在某個基層院校招生時,碰到了一個蹲在電線桿子下面看螞蟻搬家的故事。
我講得很認真,把當時的對話隱去雙方的姓名,和盤托出,然後動情地堂下的所有學生說道:「那個孩子告訴我,他不想學武,不想修行,因為學出來了,只能去當保安,做門衛,給人當保鏢,生活艱辛,低人一等,還不如開挖掘機賺錢。那麼我想告訴你,在這個班級裡,今後將會出現無數的大人物,你們之中的一些人,將能夠成為無數後輩敬仰的大人物,昨日的黃埔軍校,如今華東神學院,都將永遠是一個傳說,而我可以給在座的所有人保證,當你畢業了,你也將是傳說中的一部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