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節


我心中一跳,失聲喊道:「師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師父搖頭說道:「這些事兒,就不讓你參與你,你且記住,此事交由我來做,至於什麼時候做,我會通知你的,而你回到朝堂,努力表現就是。至於你師叔祖的死,茅山將會統一口徑,說他於茅山後院羽化登仙,此事你且記住,不可與任何人談論你在麻栗山的事情,切記、切記!」
師父沒有說原因,然而我卻能夠從他的口中聽出了此番的凶險來,當下也是應下,然後隨著師父一同前往清池宮,給李道子唱誦三天三天的道場。
李道子在茅山的威望,比掌教真人和任何一位十大長老都要高得多,他的法會幾乎所有的茅山子弟都參加了,不管是在外遊歷的、任職的、離山的,還是在內閉關的,林林總總,整個法會居然有一千八百多人參加,我從來沒有想過茅山宗門下,居然會有這麼多的人,而且其中的高手多如繁星,當真覺得這茅山不愧是天下間頂級的道門魁首。
這麼多人,將清池宮擠得滿滿當當,念誦經文的聲音在峰頂上空匯聚成了音海,洶湧而起,形成了一種磅礡的氣場來。
因為宗門隱秘的關係,茅山不接受任何道門和政府的登門悼念,便是國家的追悼,也都只是送禮到了山門之前,便被封堵住了,不過當今之世卻也都曉得了李道子隕落的消失,為他縱橫天下的那個時代結束而紛紛悼念,幾乎所有會畫符的修行者都會在這幾天上一柱香,給逝去的符王送行。
儘管拒絕了許多道門同仁的追悼,但是終究還是有一些人是無法拒絕的,龍虎山與茅山一直不對付,不過此時的龍虎山第一人,善揚真人卻還是攜禮而來,與他同樣重量級的,還有嶗山的無塵、無缺兩位道長,以及青城三老——此刻的夢迴子、重瞳子和酒陵大師,已然紛紛突破了原本的境界,兵解成仙,化作了鬼仙之身,而儘管如此,他們依舊穿越千里,前來與那位逝去的傳奇送行。
李道子的喪禮之隆重,幾乎成了兩千年最重要的盛事之一,看著這般的熱鬧情形,我卻反而顯得比較冷淡,除了偶爾的應付之外,大部分的時間裡,都在旁邊冷眼旁觀著。
我知道師父也是身不由己,不過就我的想法,不管是他,還是李道子,更加願意的,不過是安靜的離去。
此刻的極盡哀榮,不過是對他的一種折磨而已。
三天之後,李道子終於在茅山歷代先祖的墓園下葬,一切結束之後,蕭克明突然找上了我,對我認真地說道:「大師兄,師叔祖到底是誰害死的?」
聽到他的問題,我有些詫異,問他到底聽到了什麼,他搖頭,衝著我說道:「告訴我,我要為他報仇!」
虎皮貓大人曾經說過,李道子一聲高傲,眼高過頂,從未有收過徒弟,不過能夠入得他法眼的,只有兩個,一個是我,另外一個,則是蕭克明。
我面前的這個小子,傾注了李道子晚年的大部分心血,是他符菉之道傳承的第一人選,不過此刻的蕭克明終究還是一個孩子,性子輕浮衝動,我當然不敢將其中的原因告知於他,於是認真地對他說道:「小師弟,你還小,有的事情,有我和師父就夠了,而你最主要的責任,就是好好修行,只有當你掌握了足夠的力量,你才能夠去實現自己的抱負,懂麼?」
這小子的思維似乎陷入了死胡同裡,盯了我好一會兒,然後咬著牙說道:「大師兄,你怎麼跟師父一樣,我不會罷休的,我一定會找出那個兇手,並且將其手刃!」
他重重地發下誓言,然後轉身離開,當時的我並沒有太多細想,因為我覺得這事兒終究不是他能夠辦成的,然而我卻沒想到一個被稱作天才的少年,終究與普通人不一樣,也不會想到這個傢伙,雖然付出了不少坎坷的代價,但是竟然真的就實現了自己的諾言——當然,這是後話,容後再續。
李道子的喪禮辦完過後,我帶著一身疲憊離開了茅山,心中儘是創傷,極需要一些事情來撫平我的傷口,於是我一回到總局,就找到上面請求任務,宋司長曉得我的情況,怕我出手太重,推三阻四,而終於過了十幾天,他卻找上了門來,告訴我有一件事兒,非得我出馬了。
我問是什麼事情,宋司長告訴我,說最近在泰山出現過幾次吸血蝙蝠咬人的事件,被咬中的人在三天左右的時間裡不斷發燒,然後變成一具活屍,緊接著消失不見了。
這事兒是華東局上報過來的,說他們已經組織力量去偵查了,不過人手少,希望上面派人過去,給予幫助。
宋司長覺得這事兒比較棘手,而且感覺這事兒似乎還跟境外勢力有所牽連,不過問題應該不多,也是對新成立的特勤一組一種檢驗。
再說了,我在魯東辦過幾次案子,與華東局的工作人員都熟悉,相互之間的配合也是得心應手,不存在多少磨合的時間,所以跟上面請示了一下,決定讓我帶隊過去,問我的意見如何。
我心情比較煩躁,特別想要找點事情來充實一下自己,當下也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讓人過去接收了資料,接著在次日帶隊從京都出發,直接前往魯東泉城。
第三十六章拜地頭蛇
到了泉城,瞧見滿街都是大紅燈籠和喜氣洋洋的紅色佈景,我這才意識到年關將近。沒幾天就要過年了,難怪宋司長對我的主動請纓推三阻四,原來是想讓特勤一組安安穩穩地過一個年。
特勤一組裡面,除了小白狐兒、布魚、董仲明這三個無依無靠的孤兒之外,其他人也都是有家有口的,在外面忙活一年,其實也還是有回家陪老人的想法,我先前是被憋悶得難受,本身又沒有什麼概念,所以沒有太多的考慮,而此刻冷靜下來,這才汗顏,對眾人說道:「離過年也沒有幾天了,這一回任務爭取趕緊解決。然後給大夥兒放假,回家過年,可好?」
那些有家可回的人一陣歡呼,而小白狐兒三人的臉上也是露出了洋洋喜氣。
大家閒置了大半年,士氣保持得還算不錯,畢竟是干翻了太行武家的七劍,現在的心氣和眼光都十分高,並不會將此刻的任務放在眼裡,覺得這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兒。
當然,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還是得重視對方,我不斷地給手下的組員施加壓力,讓他們一定不要驕傲。
世事瞬息萬變。任何一點小的變化,都有可能導致局勢陡轉。
下了火車,泉城的工作人員過來接我們,為首的還是省局的孫主任。
對於我們的到來,他表示了十二分的歡迎,畢竟曾經一同經歷過黃河蝗災案,他對於我們的手段和效率還是見識過的,儘管物是人非,特勤一組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一夥人,不過領頭的畢竟沒有變。而且經過數年沉澱,我在江湖上的名聲也算是有了一定程度的鞏固,所以熱情之極。
他一路伺候周到,將我們帶到了省局來,省局的一把手梁翰生也露了面,表現出一副親近的模樣來。
因為答應組員們要趕緊完結此案,所以我倒也沒有太過於閒適,不過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也學會了圓滑,對於梁翰生接風宴的邀請,也沒有給予拒絕。
通往成功的道路很多,手段也不少,不過人脈起到了不可取代的作用,太過於孤傲和不合群。無疑會給我以後的工作生涯增添污點。
我做不到趙承風的長袖善舞,但是卻也能夠隨和親切。不讓人詬病。
到了魯東局,稍微應付寒暄一下之後,我們便來到會議室探討業務,聊起了發生在泰山腳下大津口鄉的這起事件,具體的原因是最近鄉野屢屢有離奇碩大的蝙蝠出沒,一開始鄉人還覺得蝙蝠代表「福」,特別是這新年的時辰,覺得吉利,有人還擺起香壇供奉,然而在一天晚上,一群超過二十頭的蝙蝠襲擊了一個叫做蔣家溝的山村,有四名村人被咬中,一哄而散之後,倒也沒有覺得有什麼,只是弄了點消炎和止血藥,裹在傷口上。
結果沒想到第二天,這四人都紛紛病倒在床,他們的家人將其送到了鄉衛生院,診斷的結果是病毒性感冒,並有高燒,醫生打了退燒針之後,溫度消了下去,連留院觀察都不用,便直接回了家。
結果第二天又是反覆,而到了第三天,整個人變成了一具沒有溫度、沒有呼吸的冰冷屍體,但是卻還有意識,能夠說話。
這些人被送到鄉衛生院裡後,裡面的醫生束手無策,收留過後,準備送往縣裡面的大醫院,結果一夜過後,人影無蹤。
除此之外,在附近的新莊、沙嶺村和破莊子幾個山村同樣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或多或少,也都消失無蹤了,案件被上報到了泰安市,接著又到了魯東局,宗教局接手之後,對於泰山東麓的附近一片地帶進行了初步排查,結果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東西,先前不斷徘徊的巨型蝙蝠也不見了,不過這事兒已經開始發酵了,鬧得附近人心惶惶,魯東局這邊人手不夠,便嘗試著跟總局這邊聯絡求助,被我煩得不行的宋司長也就順水推舟,將我和特勤一組發配了過來。
情況大概是瞭解過了,會議室裡,魯東局負責此案的杜錦瑟杜隊長給我們介紹了這段時間來他們的工作成效,就我的角度來,基本上還算是專業,不過此事過於詭異,終究還是沒有找到什麼線索。
負責聯絡的孫主任問我有沒有一些具體的想法,我搖了搖頭,說這個東西,得趕到現場,才會有所發現,現在我也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因為到達魯東的時候,時間已經很晚,剛剛開完會,梁局長便派人過來接我們去酒店接風洗塵。
酒桌之上,大家你來我往,不住地敬酒,顯得十分熱鬧。
梁局長對我不斷地誇獎,那態度跟先前我來魯東的時候可真的不一樣,不過仔細想起來,恐怕也是因為此刻的我職位比他還要高一級的關係。
在國內這種官本位的環境中,即便是在宗教局這樣特殊的機關,你修為比我再厲害,也不過如此,但是級別高上一點,那就是萬萬不同。
即便如此,我也是小心應付著,一點兒架子都沒有。
與我同行的七劍和趙中華、阿伊紫洛年紀都不算大,在這幫官場老油子的包圍下,不斷地應付著勸酒和恭維,著實有些勉力,不過聽到魯東局前來接風的這些陪客那源源不斷地恭維,倒也不是一件難過的事情,不一會兒,好多人的臉上都是紅彤彤的,酒意十足。
接風宴在一片歡樂祥和的氛圍中結束,當梁局長和魯東局的一眾負責人離開之後,孫主任問我是不是先回招待所休息一晚,明天再到泰安去。
我搖頭拒絕了,回頭問專門從泰安趕過來的杜隊長,問他狀態如何,若是可以,我們現在就趕過去。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