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節


我突然想起了當初入茅山時,總局許老特定找我談過一場話,談及了不受控的大門大派危險之處,讓我以國家利益為重,臥底茅山,雖然我當初是一口拒絕,但是如今回想起來,他當時的話語,其實也有頗多可取之處。
任何沒有受到制約的權力,都有可能變成一頭猛獸,這也是宗教局的大佬們,一直能夠忍受民顧委這麼一個機構在自己腦袋上跳腳的原因。
黃天望雖然厲害,但是王總哪裡會怕他半分?
如此想了一會兒,我才長歎一口氣,吩咐張勵耘等人將橫屍此處的徐晨飛一行人給收斂起來,挖個坑給埋下。
望著被散亂泥土掩蓋面容的這些太上峰修行者,我長長歎息了一聲,能夠在梅浪長老的手下堅持這麼久,這些人單拎一個出來,在滇南之地,都是出類拔萃的人傑,然而他們卻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消息跑到這兒來,又沒有想到此刻的黃山已經不再平靜,此處殺機四伏,小魚吃蝦米,大魚吃小魚,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在這兒上演,人性湮滅,大家為了那有可能出現的捷徑,不惜殺人。
此時此刻的黃山,已經不再適合那些抱著投機心理的修行者來晃蕩了,你要麼強,要麼——死!
掩埋完太上峰一行人,我朝著墳裡面的幾人鞠了三個躬,算是代茅山給他們道一個歉,接著心情沉重地準備回去,與其餘的七劍和小師弟他們會合,然而這個時候,我卻聽到朱雪婷的喊聲,從後面的林子中遙遙地傳了過來,側耳傾聽,卻聽到她在高聲喊道:「老大,你們在哪?你小師弟和那陶姑娘跑了,你們快來啊!」
一聽到這話兒,我渾身一個激靈,沒有片刻猶豫地朝著聲源處跑去。
這林中一片黑暗,所幸有羽麒麟的存在,我也能迅速找到朱雪婷,見面過後,她氣喘吁吁地衝著我說道:「老大,你小師弟和那陶姑娘跑了,布魚哥和林齊鳴追過去了,讓我過來通知你們,快點……」
我瞧見她一副喘不過來氣的模樣,曉得自己不能慌,拉著她的胳膊,沉聲問道:「你別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先說!」
朱雪婷被我手掌之間傳來的一股熱流溫潤,終於緩過氣來,對我說道:「你們剛走不久,你小師弟和陶姑娘就在旁邊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啥,我們也沒有留意太多,後來你小師弟說那龍鱗血玉有反應了,說也許是那黃山龍蟒出現,說要離開去找尋,布魚哥沒有同意,然而沒想到布魚哥爬上樹來查看這邊情況的時候,一轉身的功夫,兩人就不見了,急得布魚哥和林齊鳴趕緊找了過去……」
朱雪婷的話兒說得我一陣心塞,一小部分是介意他們看管不力,而更多的,只是在惱怒小師弟和陶陶這種不告而別的行為。
我其實在被告知的一瞬間,就大約能夠明白他們兩人的心理,那就是害怕見到我師父,害怕被責罰。
然而他們卻沒有想到過一點,此時此刻的黃山,已經不再適合單獨行動了,這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潛伏的巨鱷在行走,隨便碰到哪一個,都能夠將他們給一口吃下。
他們此刻是非不明地單獨行動,根本就是在找死。
朱雪婷瞧見我的臉色在一瞬間就變得鐵青,心中慌張,對我說道:「老大,我們追過去不?」
我咬牙切齒地說道:「追,當然追!」
說罷,我沒有任何猶豫,帶著眾人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在這黑暗之中行路,本來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而且極容易跟丟,不過好在七劍與我的身上,都佩戴得有羽麒麟這般從天山神池宮中帶來的神奇玩意,這傢伙雖說最適合戰陣所用,距離一拉開,便會越來越模糊,不過我的這塊母玉卻還算是比較不錯,即便隔得有一段距離,也能夠隱約感知到對方的方位。
憑著這一點,我們倒也能夠隱隱地找準方向,沒有被丟開。
先是梅浪長老濫殺無辜,接著又是小師弟和陶陶擅作主張,不懂事地逃離,一路上我的心情都沉重極了,沒有說一句話,七劍也不招惹我的怒火,按照著平日的習慣而行,我們一路追蹤,一直來到了一條寬闊的溪流邊,母玉突然就似乎了信息。
這情況讓我們都不由得一陣緊張,我吩咐眾人四處找尋痕跡。
沒多久,張勵耘找到了我,遞了一塊黑色鱗片過來。
第三十一章布魚隻身擒水獸
當瞧見手上這巴掌寬、呈現出正六邊形的黑色鱗片之時,我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劇烈收縮了一下。
噗通!
我能夠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能夠確定這塊黑色鱗片。應該就是當日在死亡峽谷之中奪走我那龍血結晶的黑花夫人所留。
這東西很奇妙,我第一眼就瞧見了,確定無疑,因為我已經記住了它的靈魂印記。
說句很神奇的話,它就算是化成了灰,我都曉得。
瞧見這黑色鱗片,我終於確定了小師弟之前跟我說的,那條魔蟒,也就是黑花夫人,以及別人口中的黃山龍蟒,當真就是在黃山這一千二百公里的茫茫區域之中,而且曾經就在此處逗留過,我不確定它是否已經消化了那龍血結晶,但是從這自然脫落的黑色鱗甲之中,我卻瞧出來一點,那就是離它渡劫飛昇、化作真龍的日子。應該不多了。
因為類似於此類的生物,每一次向更高形態的進化,都是伴隨著蛻皮而開始的。
我突然想起了先前朱雪婷對我所講的話語,小師弟在偷摸著離開之前。曾經講過那龍鱗血玉有了反應,說那條魔蟒極有可能就在附近,而朱雪婷以及正在樹林上方正在關注遠處的布魚等人都沒有相信,而即便是我,在盛怒之下。也是選擇性的忽略了。
現如今回想起來,恐怕他並不是在撒謊,而他和陶陶的離去,也許並不僅僅只是害怕責罰,更多的,恐怕是懷揣著戴罪立功的心情在。
只不過,他們終究還是太過於高看自己的能力了。
又或者,是我關心則亂。說不定小師弟會如同先前救出陶陶一般,再一次證明自己,創造奇跡呢?
所有的一切。我都無從得知,因為線索在這一刻都斷了,我拿出了佩在腰間的羽麒麟母玉,將神識探入其中,卻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如此幾次,結果一樣,就在我疑惑之時,七劍之中與我關係最是不錯的小白狐兒遞過來一塊帶著指南針功能的手錶,對我說道:「哥哥,這裡的地下,應該有一個礦脈或者磁場,導致此處的方向混亂,而且也沒有任何信號!」
我抓過來一瞧,發現指針果然死死地定格住了,根本沒有轉動,而我也下意識地瞧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老上海機械手錶,指針依舊不動。
如此說來,並非是羽麒麟母玉在此刻罷工,而是因為這兒正好是一處訊號死角。
想明白了小師弟和陶陶有那戴罪立功的想法,而並非是一味的胡鬧,我的心情似乎好了一點兒,對著周圍的人微笑著說道:「抱歉,讓大家擔心了。既然收不到信號,那麼我們就四處找尋一下,看看是否有痕跡,可以找到他們……」
七劍一路上的心情都在緊繃著,此刻瞧見我露出了笑容來,紛紛鬆了一口氣,說笑兩句,便都四處散開,各自查找。
能夠進入總局特勤組裡面工作的人員,都接受過最正規的痕跡學培訓,自然知道如何做事,我也沒有閒著,沿著這寬闊的溪流往上遊走去,在依稀的月光之下,那溪水頗為洶湧,波光粼粼,而似乎感受到了我凝視的壓力,那溪水之下竟然咕嘟咕嘟地冒出了水泡,在溪面上炸開的時候,有一股強烈的惡臭衝了出來,讓人直欲想吐。
水下有情況!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當下也是毫不猶豫地往旁邊一退,隨手撿起了溪邊一塊隨處可見的鵝卵石,朝著那方向猛然一擲。
砰!
儘管是一塊圓潤的鵝卵石,僅僅只有半塊巴掌大,但是被我這般猛然一擲之後,卻如同離膛的炮彈,砸入水面的一瞬間,爆發出了巨大的水花來,然而水下的那東西卻是極為機敏之輩,在我抬手的一瞬間,居然就猜測到了我的動作,下意識地扭動身子,將黑漆漆的溪水弄得渾濁不已,接著陡然一挺,朝著上游躥了出去。
「抓住它!」
那東西一動,我便能夠感覺到應該是一條長蛇,或者長蛇狀的物體,再想起剛才拾到的黑色鱗片,我頓時就有一種渾身發熱的感覺,腳尖一頂,人便沿著溪水邊緣,朝著上游一陣猛追,而其餘人聽到了我這邊的動靜,也紛紛衝著這邊飛奔而來。
一幫人在岸上跑,一條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在溪水中游,一直往前足足從而來大半里路,我突然聽到前方有嘈雜的水瀑聲傳來,陡然一驚,奮力往前衝去,卻見這溪水的上游處,居然有一片寬闊的積水潭,而在水潭的上方,是一條寬約四米的水瀑,源源不斷地注入其中。
那水潭寬闊,黑黝黝的,水深不知多少,我心想壞了,這東西定然能夠鑽入水潭之中,而裡面若是有暗河或者別的通道,只怕我們就白追了一場。
想到這兒,我朝著溪流中一瞧,卻見一條又黑又長的細線朝著水潭中急速湧去。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