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節


相比較於我的風輕雲淡,湘西鬼王顯得風度喪失許多,橫眉怒目地瞧著我,恨聲說道:「狡猾的人類,沒想到你居然又出現在我的面前了,這一次,我可不會讓你想前日那般,從我手中輕鬆逃脫!」
他的性子向來高傲,很少受挫,而那日被我一劍逼走,卻是平生大辱,對於此事,湘西鬼王必然是難以釋懷的,故而瞧見了我,眼前一亮,滿腦子都是復仇的心思,而我雖然心中緊張,曉得自己算是闖入了敵營之中,群狼環視,不過卻也只有強作鎮定,也不敢弱了氣場,哼聲冷笑道:「鬼王,這話兒說得就有點兒不要臉了,那一日可不是我先逃的,而是你,跑得像只丟了魂兒的兔子,我一不留神,影兒都不見了……」
「混蛋!」
湘西鬼王怒聲罵道:「倘若不是你這狡猾的傢伙耍詐,出爾反爾,配合著同伴突然出手,我哪裡會被你佔了上風?再有,我那日離開,並非是懼怕你這小子,不過是黑花夫人找我議事,方才不與你計較罷了。」
對於湘西鬼王的辯解,我顯得很寬容,聳了聳肩膀,無所謂地說道:「鬼王既然如此執著,那就算是吧!」
我的態度讓看重名利的湘西鬼王頓時就抓起狂來,橫眉怒眼地說道:「算是吧?呵呵,小子,是不是前日的交手,讓你自信心爆棚了?瞧瞧你,就這麼孤身一人,居然膽敢闖到這兒來——廢話不要說太多,我倒是要看看,沒有了那些閒雜人等,你到底有多少本事,可以給我瞧一瞧?」
湘西鬼王緩步前移,身邊的眾人濟濟而來,氣勢驚人,而我則下意識地要拖延,微笑著對他說道:「鬼王既然曉得自己這兒是龍潭虎穴,我又怎麼敢孤身一人而來呢?」
那傢伙聽聞我這自信爆棚的話語,不由得眉頭一皺,將手一揮,那四名侍衛便散開,朝著我身後的林子摸去,而他則裝作毫不在乎的模樣,對我說道:「帶人來了,那又如何?在我面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如此而已,不過是多掉幾個人頭。小子,我今天會讓你後悔當初是怎麼從娘胎裡面出來的!」
我瞧見拚命無可避免,卻也拱手說道:「鬼王,既然要分生死,晚輩問你一個問題,可好?」
我這般恭謹的表現,惹得湘西鬼王一陣心悅,點頭說道:「你講!」
我問道:「鬼王,前日你被抓了去的那女孩子,此刻現在何處?」
湘西鬼王眉頭一皺,訝然說道:「我怎麼知道,不是被你差人給救了麼,為何又來問我?」
我也十分奇怪,先前在外面,鬼鬼告訴我小師弟蕭克明就在這兒,怎麼他會沒有被湘西鬼王給抓住麼?我和湘西鬼王大眼瞪小眼,而就在此刻,我卻聽到身後有一陣驚慌的尖叫聲,從林子裡傳來。
哎呀,還真的有人藏在裡面?
第四十章湘西鬼王耍心機
我先前哄騙湘西鬼王我身後有人,是出於震懾的需求,讓那傢伙想著留一手,不敢太過於造次。卻沒想到他派身邊的侍衛一搜,居然還真的趕出了人來。
聽到這聲音十分熟悉,我回過頭去,卻瞧見自己一直尋找著的陶陶,和小師弟蕭克明居然從林子中跌跌撞撞跑了出來,一直到了我的跟前來。
那小師弟原本還有些心慌,瞧見我在此處與湘西鬼王對峙,頓時就鬆了一口氣,笑嘻嘻地跑到我跟前來,衝著我招呼道:「大師兄,你也在這裡啊,太好了!我剛才還以為……」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聲,將他口中的話語都給終止了,我這一巴掌扇得還不留情,他右側的半邊臉肉眼可見的、迅速地腫脹了起來。
小師弟一下子就懵了,捂著臉。一臉委屈地朝著我說道:「大師兄,你這是在幹嘛?」
我臉色嚴肅,寒著臉對他說道:「蕭克明,我對你真的很失望。師父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孫女,而你卻帶著她屢屢犯險,為了逃避責罰,居然還趁著我離開的時候,偷偷逃離——她若是出了什麼事情。蕭克明你告訴我,你能夠負得起這責任麼?」
我平日裡對門中的師兄弟,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特別是我離開茅山宗之後,更是如此,蕭克明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兩人的感情極為深厚,他被我這般虎著臉一通訓。頓時臉紅耳赤,嘴巴蠕動,卻沒有敢出言反駁。反而是陶陶,這小姑娘瞧見蕭克明被我毫不留情面地訓斥著,慌忙衝到了小師弟的面前來,伸手攔著,就像護崽的母雞一般,對我解釋道:「大師兄,是我逼他的,所有的事情,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別怪他!」
陶陶將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來,而我卻一點兒面子都不給她,冷臉繼續訓道:「你的主意?他是個男人,怎麼可能連這點兒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一切都隨著你?陶陶,你的事情,回頭跟你爺爺自己談,現在我就是得教訓一下他,讓他長一長腦子!」
我衝上前去,還想繼續扇小師弟,那小子則一動不動,也不敢還手,而陶陶則哭著攔住了我,對我說道:「大師兄,我們知道錯了,求你別打他啊……」
這哭聲讓人心疼,而就在這時,遠處的湘西鬼王卻是桀桀地笑,幽幽地說道:「好你個小子,到底是在賊喊抓賊,還是設好了什麼圈套,想要我鑽進來呢?別在我跟前演戲了,也別當著我面教訓自家子弟,囉囉嗦嗦,讓人嫌棄。行了,你的家事先擱一邊,讓我們來談一談,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手下敗將!」
我餘光瞥了過去,卻見那湘西鬼王已然將拿手兵器九節白骨鞭掏弄了出來。
這傢伙準備要跟我開打了。
若是剛才,我說不定就先下手為強,直接跟他幹起來了,然而此刻,在確定陶陶和小師弟在此處的情況下,我哪裡能夠放手一搏,當下也是臉色一變,衝著那湘西鬼王嘿嘿說道:「鬼王,我倘若說不過是迷了路,根本無意介入你和黑花夫人之間來,你能否將我們給放走,大家和平友好地相處,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呢?」
湘西鬼王桀桀怪笑:「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兒來,那還是留下性命吧,此處事關重大,我覺得還是死人,方才最可靠!」
這傢伙顯然是吃定了我,怪也怪我剛才挑釁過度,將對方的邪火給引發了出來,不能跑,只能迎頭而上,我往後退了一步,來到了蕭克明的跟前,陶陶還試圖攔在我的跟前,而我則用極細的聲音對兩人說道:「一會兒我纏住那湘西鬼王,你們兩個就往回跑,一路跑到那邊的山口,就在哪兒等著,師父應該會趕過來接你們的!」
剛才還一言不發的小師弟突然抬起頭來,也低聲說道:「這怎麼行,大師兄你怎麼辦?」
他倒沒有記恨我剛才的那一巴掌,顯然是反思了自己行為的過錯,我抬起頭來,嘴唇不動,用喉嚨裡發出細碎的聲音,對他說道:「別管我,我自有辦法,你帶著陶陶離開——記住,不管出了什麼事情,都得保證陶陶的安全,這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小師弟並不同意我的辦法,與我說道:「大師兄,事情因我而起,不如由我來拖住這些傢伙,你帶著陶陶走?」
這時陶陶卻也不同意了,焦急地說道:「我不,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們都不走,就在這兒!」
這小姑奶奶的話語讓我一陣無語,我倒也不想跑路,不過這是在別人的主場裡面,一切都是那湘西鬼王掌握著主動權,一會兒真的拼將起來,我根本無法照顧好他們。
小師弟急於證明自己,對我說道:「大師兄,我這裡有李師叔留下的符菉一套,一旦出現什麼問題,隨時都可以離開,你們走!」
聽到他的話語,我的心總算是放鬆了一些,他和陶陶若是有了自保的手段,那麼我就可以放手一戰了。
就在我想跟他說些什麼的時候,遠處的湘西鬼王卻不耐煩了,將手中的九節白骨鞭猛然一揚,抖落出一道炸響,接著微笑說道:「狡猾的人類,你們別商量了,請放心,這裡我是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這裡的每一個,都別想逃脫出去!」
他這般說著,那黑衣侍衛居然又從林間趕出了幾人來,我瞇眼瞧去,卻見竟然是那懸空寺的法元和尚、智飯和清秀小尼姑。
瞧見這三人,我不由得一陣歎氣,這人要作死,誰都沒有辦法阻攔。
小師弟這邊既然有了底牌,我一點兒也不急,心思就回到了破壞那屍陣上來,當下也是暗地裡蓄積雷勁,也不言語,就等著湘西鬼王朝那懸空寺三人望去的一霎那,腳尖猛然發力,人似炮彈前衝,倏然便到了湘西鬼王的跟前,抬手就是一記掌心雷。
我這邊迅捷無比,然而對方到底是積年的老殭屍,對於氣場的把握不比我差,單手一揮,一大股惡臭無比的黑色毒氣便將他的週身封鎖,濃稠得難以劃開。
眼看就要對撞一起,我不確定自己這一記掌心雷是否能夠解決掉這湘西鬼王,但是卻曉得自己倘若一頭撞入這片毒霧,只怕很難走出來。
所謂「不化骨」,最強的一點並非是它的堅硬不傷,而是那一身屍毒,當真讓人頭疼不已。
我不想將所有的一切都賭在一招之間,當下也是立刻認了慫,朝著旁邊退開,而那湘西鬼王卻是得寸進尺,將手中的九節白骨鞭猛然一揮,在空中一陣炸響之後,朝著我如棍一般掃來,而我往後一翻身,避開這一擊,卻不料那鞭子又化作了靈蛇,寒芒乍吐,朝著我的腰身扎來,靈活得讓人難以躲避。
不過好在我的這散手擒拿之法都是在生死之間練就的,對於瞬息萬變的危機倒也能夠勉強把握,於是堪堪避過此擊,又朝著週遭一陣躲避。
湘西鬼王得勢不饒人,手段老辣之極,一點兒也不給我喘息的時間,彷彿想要將我給活活耗死一般,而我卻也明白,他這正是陽謀,堂堂正正地碾壓而來,倘若我扛不住這等的壓力,說不定就在某一節點失誤了,接著就落入他的節奏,一直將我給弄死,一點兒都不帶停頓的。
我不停地動著,一會兒東,一會兒西,一開始還瞧見小師弟跟陶陶在與湘西鬼王的侍衛、以及那幾個被我嚇怕了膽,面對其餘人卻格外凶厲的精怪周旋,到了後來,注意力便全部集中在了面前。
我不敢有絲毫放鬆,因為稍微一鬆懈,便會立刻被死亡所吞噬。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