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節
如此一直走了整整一天,等到了傍晚的時候,方才感覺離開了海嘯的範圍區。
夜幕逐漸降臨,我們走在山林之中,聽到低低的蟲鳴,終於算是感覺世界充滿了活力,不再是先前那種死一樣的沉寂,而這時大家也不由得飢腸轆轆,肚子咕嚕嚕地叫了起來。
秦伯和依韻公子失手被擒,極盡折磨,未必能有一口飽食,自不必言,而我、布魚和小白狐兒幾人也是連日奔忙,如此一天走下來,也是又饑又渴。
眼看著夕陽即將掩入山林,我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瞧了小白狐兒和布魚一眼,有些無奈。
這兩人在先前打劫毒梟的行動中,將給養都給丟了,全部用來裝那不義之財,而我的八寶囊中也只有辟榖丹,不過那玩意得配水來喝,不然容易噎到,難受不已。
只是在這災區,哪裡又有什麼淨水可飲用呢?
就在我發愁的時候,突然前面傳來一陣鐘聲,悠遠而響亮,一臉疲態的秦伯眼睛一亮,對我們說道:「前面有座寺廟,我們可以去那裡化點緣,混頓吃的啊……」
這個提議讓所有人的精神都為之一振,大家不再停留,紛紛朝著鐘聲傳來的方向走去,越過了幾個山頭和林子,瞧見在一溪水河畔處,一座青磚古剎,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裡。
瞧見那古剎裡有香火生出,大家忍不住一陣激動。
終於能有口熱食吃了!
第四十六章印度教寺院,黑夜推門人
古剎!
這處坐落於深山之中的古剎與國內許多標榜著百年、千年歷史的寺廟,有著很大的區別,它既沒有高牆琉瓦,也沒有輝煌大殿。遠遠地望過去,跟一路行來的許多吳哥村莊一般相似,倘若不是那幾處古香古色的浮屠石塔,和滿是青苔的殿宇,還真的瞧不出太多的跡象來。
古剎門口。有兩個垂垂老矣的知客僧,又黑又瘦,眉毛低垂,一副營養不良的臉色,不過身子骨倒是硬朗。雙眼炯炯有神。
會說吳哥話的秦伯上前,與知客僧交流,說我們是前來吳哥旅遊的客人,在附近迷路。不覺走失方向,闖入了這裡,又累又渴,想要討口熱食吃,當然,我們也會給些香油錢,不會白吃白喝的。
大意如此,我因為聽不懂吳哥話,只有在後面等著。
我看著秦伯、依韻公子和布魚在前面與他們交流,雙方講了幾句,其中的一個知客僧,不知道說些什麼,突然間指向了我。
我被那知客僧指著。有些莫名其妙,這時那秦伯咳咳兩聲,對我說道:「小陳,人家說你身上有凶煞之氣。問你是幹什麼的,我說你是我們的安保負責人,你跟人家打個招呼,和善一點……」
經過秦伯的提醒,我方才曉得這一路來,我不知道斬殺了多少巴干達巫教的信徒,自然是一身血腥氣,此刻不知收斂,倒讓那知客僧瞧出些不對來。
不過能夠感受到我身上的血氣,這知客僧,倒是有兩把刷子,看來也是修行者啊。
調整氣質這事兒,擁有著遁世環的我倒不陌生,自然地收斂起來,衝著那知客僧雙手合十,恭聲說道:「職責所在,無奈而已,只求在寺中求得安寧,得以贖罪……」
依韻公子照著我的話語回復過去,那知客僧點了點頭,伸出手來,在我的額頭上摸了摸,似乎撫慰我一般,念了一道經文。
我控制著近乎本能的反抗之心,硬著頭皮讓那知客僧念完,發現並非什麼負面效用的話語,便也安下了心。
知客僧盤問完我,又轉頭瞧向了趴在布魚身上的智飯和尚。
那傢伙在過來之前,就已經被我們制住了經脈,此刻處於昏迷狀態,其餘的一切如常,秦伯解釋這人是中暑了,需要找個地方歇息一下,知客僧倒也識趣,並不多言,而是朝著我們一禮,說是要回稟一下賢者。
我們被攔在了寺院之外,先前盤問我們的僧人離去,而留有一個年輕一些的,則在旁邊恭立著,默默不語。
小白狐兒瞧見這知客僧的穿著和留著的頭髮,有些詫異,問我為何會如此,我皺著沒有不說話,而旁邊的秦伯則解釋道:「這並不是佛教的寺廟,而是印度教的一個分支……」
「印度教?」
「對,印度教,雖說吳哥這邊盛行小乘佛教,不過也有一部分的伊斯蘭教、基督教和印度教存在,不過後來紅色高棉之後,大部分的宗教場所都被破壞了,這座寺廟應該是地處深山,所以才能倖免於難得……」
聽到秦伯的解釋,我的心中也有些好奇,在國內,很多人都將基督教、伊斯蘭教和佛教,並稱為世界三大宗教,但以信徒來論,這個講究「梵我如一」的宗教,以十億的信徒名列第三,佛教其實還在其後。
在佛教的起源地印度,甚至都很難再找到成規模的佛教信徒了,而是印度教大行其道。
印度教源於古印度韋陀教及婆羅門教,然而在國人心宗,同樣源起於南亞次大陸的佛教和印度教,似乎沒有什麼區別。
我即便是身處這樣的一個位置,從事的工作也多與此有關,不過因為基本上沒有接觸的緣故,所以對此也是十分的陌生,仔細打量四周,發現果然跟佛教寺院,有著許多不同的細節和地方。
幾人說著話,便有七八個穿著白袍的賢者走了過來,為首的那老者皮膚黝黑,乾枯如樹皮,留著花白的絡腮鬍子,戴著一副厚厚的眼睛。
對方與我們施禮過後,為首的老者露出一口白牙,滿是善意地笑道:「中國人有句老話,叫做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諸位居士能夠出現在這裡,那是梵天的旨意,既然來了,便請進廟中歇息,這天氣悶熱,雲層低垂,今夜必有暴雨,山路更是難行,各位無需多憂,多住幾日也可。」
這老者說的是漢語,居然還是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讓人驚奇不已。
當我們問詢的時候,他回答我,說研究道理的人,應該通曉世間的一切道理,而不是閉門造車,他曾經去過中國兩年,不但如此,他還精通英語、法語、日語和西班牙語,倒也不是井底之蛙。
這位印度教的賢者當真讓人驚訝,不過越是如此,我們也越加地小心起來,與他交談幾句之後,進了殿宇之中。
這處廟宇不算大,處處都透著古韻古香,除了三處算得上殿宇的門面和兩座寶塔之外,旁邊都是低矮的棚戶,後面還有一排僧捨,是給這邊的婆羅門士居住的,而在寺廟的盡頭,則有一處很大的石質建築,累得比較奇怪,有點兒像是金字塔的意思,而旁邊還有幾處水池,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
進了殿宇,自然該幹正事,而所謂的正事,就是往與功德箱差不多的地方投錢。
這等俗事自然不能由我們來做,而布魚則在徵求了我的意見之後,塞了一把綠油油的美鈔入內,幾位領頭的賢者倒能顯得淡定,而後面跟隨著的幾個胖頭「和尚」,則掩藏不住心中的欣喜,眉開眼笑起來。
我們來此,不過是求一處吃飯的地方,那些印度教徒倒也沒有與我們多作交流,稍微講解幾句之後,那些人聚在大殿坐禪,而我們則隨著剛才那幾個胖頭「和尚」來到了附近的飯廳。
深山野地,倒也沒有什麼可以吃的東西,不過香噴噴的稻米倒是管夠,再配上一些帶著草木香氣的蘸料,和一些小菜,吃起來倒也香甜。
這兒離安南並不算遠,而歷史上最著名的占城稻正是這附近區域,所以稻米香濃,十分可口。
不過在吃之前,我們倒也是避著寺院的人,對這些食物進行過一些試探,防止有人在這裡面動手腳,因為來此之前,對此作過充足的準備,所以我們倒也沒有太多耽擱,吃過飯後,又被人引導來到一處乾淨的僧捨休息,那帶路的僧人因為大概是給了足夠錢財的關係,顯得特別親切,笑瞇瞇的,就好像是酒店前台一般,給人賓至如歸的感覺。
路過一個草棚的時候,透過草木間隙,我能夠感受到後面十幾雙注視的眼睛,餘光瞥了一眼,感覺不是什麼修行者,便也不再打量,反而是小白狐兒瞧見了,略微詫異地問道:「那裡是幹什麼的?」
秦伯聽見了,笑了笑,卻並沒有提起,只是當作沒有聽見。
來到了休息的僧捨,這裡是專門用來招待富貴信徒的地方,所以條件倒也不差,一應用具都也俱全,不過沒有通電,只是用煤油燈點著照亮。
地方寬裕,便每人一間,不過大家並沒有獨自居住,而是聚到了一起來,商量著接下來的行程。
話題剛剛開始說起兩句,而我瞧見牆壁上掛著的梵天像,心中一動,便有意地扯開了話題,眾人都是精明之輩,聞絃歌而知雅意,立刻收住了口子,哈哈一笑,開始說起了其他的事情來,沒聊兩句,先前的那個胖頭僧人便過來了,說有熱水,問我們是否需要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