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節
「啊……」
我大吼一聲,猛然睜開眼來,腦海中那一片金光輝煌,都不復存在,而我依舊還是躺在這吳哥深山某處古剎的僧捨之中,渾身汗出如漿,而布魚則在我對面,一臉驚詫地看著我,焦急地說道:「老大,你這是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對他問道:「做了個噩夢,現在幾點鐘了?」
布魚從懷中掏出一塊上海牌機械手錶,看了一下時間,對我說道:「現在是凌晨三點,你睡了有四個多小時了。」
我點頭,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看了一眼牆上的梵天像,這才倏然清醒,敢情剛才闖入我夢境中的,竟然就是這一尊大神,那可是印度教的創造之神,梵文字母的創製者,與毗濕奴、濕婆並稱為三主神的大拿。
不對,不對!
我問布魚道:「你剛才,有沒有夢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布魚撓了撓腦袋,搖頭說道:「沒有啊,我睡得很香了,也沒有感覺有什麼人來這兒,老大你到底怎麼了?」
我總感覺哪兒有些不對勁,不過腦子一時半會兒有點兒想不起來。
突然間,我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驚聲喊道:「對了,呼吸,是呼吸!床底的智飯僧人,他的呼吸怎麼沒有了?」
第四十八章脫殼,石堆
我從床上一躍而下,趴在地上一看,那兒只有一灘濕漉漉的水印子,哪裡還有什麼智飯和尚?
旁邊的布魚瞧見我的臉色不對。也慌忙地下了床,瞧了一眼,頓時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對勁了,喃喃自語地說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一直都注意著他的,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就不見了呢,到底是怎麼回事?」
相比於布魚的迷茫和驚慌失措,我反而是好一點,深吸一口氣。將事情的前後經過仔細想來,頓時就曉得了事情的緣由來。
瞧見布魚一副自責的模樣,我安慰他道:「別著急,能夠從你我的眼皮子底下將人給帶走。這事兒也怪不到你的頭上來。如果我猜得沒錯,我們應該是在睡夢中遭到了精神攻擊——對方是個入定禪境的高手,而你我卻恰好將身上的驅邪符給了別人,所以方才著了道……」
「入定禪境的高手?」
布魚複述一遍,眉頭皺起道:「到底是誰?」
我朝著外面望了去,毫不慌張,而是平靜地笑了笑,輕聲說道:「我說了,不管是誰,選擇了我們當做敵人,倒霉的不一定是我們,而是他們自己!」
這話兒說完,我直接走到門口來。從門縫裡朝著外面瞧了一眼。
夜,依然是靜謐,而頭頂上的暴雨下得宛如傾盆,嘩啦啦。讓人不願意離開,但是在厚重的雨瀑背後,我卻能夠瞧見黑暗中有人在不斷地跑動著,彷彿在準備著什麼一般。
這些人是如此的小心翼翼,就是怕驚擾了我們。
緊接著,我又感覺到了這雨瀑也是有一些問題,它更像是被人召喚到這兒來,掩蓋一切的工具。
呼風喚雨,好大的本事。
我沒有直接推開門去,而是通過羽麒麟通知到了小白狐兒,接著又掏出了飲血寒光劍,用遁世環隱匿著身形,在牆上開了一個大口子。
當劍落下的時候,牆的對面露出了兩張臉來,秦伯和依韻公子一臉無奈地瞧著我說道:「你這是鬧什麼?」
我絲毫不介意兩人嗔怪的目光,而是淡定地說道:「我剛才受到了精神攻擊,而智飯和尚也不見了人影,外面我瞧見有在準備,應該是要將我們給捉拿——那傢伙跑得應該並不遠,我不願意自己前來東南亞最大的成果丟失,想問一下兩位的意見。」
依韻公子眉頭一揚,簡單地說道:「還用說什麼,就是干!」
秦伯也點頭說道:「你們的辟邪符,此刻卻是在我和小尚的身上,是我們連累了你們,一句話,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統一了思想,小白狐兒也適時趕到,她對於週遭的應變是最擅長的,由她帶著我們,從角落離開這一處僧捨,循著黑暗,悄不作聲地離開了包圍圈。
我們一路向後,沿著黑暗處來到了寺院最後面的那幾處水池邊,這時方才跳出了敵人的重圍,躲在黑暗中的我們瞧見有十數人穿著蓑衣,身形矯健地朝著那邊的僧捨趕了過去。
依韻公子抹了一把額頭的雨水,不由得搖頭說道:「早知道就不貪那一口熱食,和這安穩一覺了。」
我卻顯得十分淡定,瞇著眼睛說道:「無妨,該來臨的,終究還是會來臨,讓它提前一點,其實也很不錯。」
雖然暫且不用去管那些傢伙對於僧捨的圍剿,但是對方最終還是會發現那裡空空如也,而我們這些目標已然金蟬脫殼,當然,我們也不會如驚弓之鳥,倉皇逃離,而是要等待機會,將事情給搞清楚,把那不翼而飛的智飯和尚,給找出來。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就要有著比敵人更加冷靜的耐心。
我完全沒有走失俘虜的懊惱,而是平靜地站在池邊,開始將興趣轉移到了這水池上來,瞧見如注的暴雨不斷拍打池面,那雨水濺起,裡面竟然能夠瞧見不斷蠕動的紅色細蟲。
這些蟲子並不算大,比普通的蚯蚓還要小許多,渾身一層又一層的鱗甲,層層堆疊,看不見眼睛,只能感受到那種反覆糾纏成團的密集與恐怖。
三四個池子裡,全部都是這種紅色細蟲。
秦伯深吸一口氣,對大家說道:「這裡並不是一處普通的印度教寺廟,很有可能,是某個邪異的分支或者派系,跟當地的邪術結合了起來。」
印度教中,也有山頭林立的派系,大家雖然都供奉著三主神,但是道義卻是天差地別。
最主要的事情是,這個宗教,給我的感覺很是不好。
我左右掃量了一下,很自然地將目光鎖定在了池子之後那座宛如金字塔一般的石頭建築上去,說是金字塔,其實也不過四五米高,感覺這石堆透著一股古怪,也正是這寺廟最核心的地方,那些傢伙救了智飯和尚,在這樣的暴雨之夜,絕對不可能將他給帶到哪兒去,最可能的,應該就是藏在了一處還算安全的地方。
這裡哪兒最安全,依我看,就是這個鬼地方了。
我看向了秦伯,他也同樣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人老成精,他舔了舔嘴唇,對我沉聲說道:「如果要進去,恐怕還得費一番周折,不如在外面,守株待兔?」
我搖頭說道:「這辦法固然是風險極低,不過我擔心的問題是,這裡倘若有密道,那傢伙跑了,我就算是殺光寺廟裡的人,也無濟於事。」
秦伯點頭,表示理解,願意捨命陪君子。
在傾盆的大雨掩護下,我們從側面悄悄地繞到了門口來,這石堆門前燃著牛油一般的火焰,被在夜空裡算是比較醒目的標誌,兩個面黃枯瘦的苦行僧在門口靜立,那雨水與泥漿不斷飛濺在他們的腳桿子上面,然而他們卻毫不在乎,閉目誦經,整個人都沉浸在了虛空寧靜的狀態中去。
然而即便是修行,他們依舊對周圍保持著強烈的警兆,儘管沒有交手,但是我相信只要有人靠近,他們就會適時醒來,隨時面對一切問題。
鄉野之地,藏龍臥虎,別的都不說,光這兩個守門人,都有著讓人頭疼的實力。
看來我們的「運氣」,果真不錯。
我們在旁邊潛伏了一會兒,打量了對方幾眼,便不敢再招惹那靈覺如此厲害的苦行僧,我朝著秦伯看去,他點了點頭,與我揮手致意,接著朝著另外一個方向,緩步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