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節


布魚流淚了,那個沉默寡言的老實小伙罕有地流下了眼淚來,然而我又如何能夠熟視無睹?
別的不說,人家穆青山一家人本來好好地在曼谷那地界過著平靜的日子,結果卻被我捲到了這一場禍事裡面來,最後還丟了性命,這讓我怎麼情何以堪?
別人因我而死,我又能夠為他做些什麼呢?
唯有殺了康克由,報得此仇,方才能夠讓逝去不遠的亡魂,得以慰藉。
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拿一個人開刀。
壯士出征,總得有一人祭旗。
撲通!
臉色慘白、驚慌失措的智飯和尚被我一把推到在地,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結果被我一腳給踩在了腦袋上,不得不低下頭去,不過他依舊還是不屈不撓地試圖仰起頭來,大聲呼喊道:「爸,救我啊,救救我,不要讓我死掉啊……」
我面沉似水,而康克由則抹了抹手上的鮮血,臉上居然還有盈盈微笑:「孩子,我當初讓你在中國好好待著,你為什麼不聽話呢?」
智飯和尚雙手扣著身下泥土,哭泣著說道:「我聽話啊,不過茅山要殺我,我在中國待不下去了啊!」
康克由揮了揮手,滿不在乎地說道:「你以為你回來,便能活?你知道你害死的那個小姑娘是誰麼?是花叢玉的孫女,即便你不是被人抓了,而是回到了我這裡,我也會將你給宰了,給花叢玉一個交代。告訴你一句話,別以為你是我兒子,就能夠為非作歹,這世界上,最可靠的,是你那一身的本事,而不是籠罩在你腦袋上的光環,可曉得?」
聽到自己的老爹居然放棄了自己,智飯和尚有些崩潰了,邊哭便問道:「嗚嗚,花叢玉是誰啊,我哪裡知道……」
我抬頭看了一下天邊的星光,默默地將飲血寒光劍給高高舉起。
在此之前,我曾經想要將這個狗賊給帶回國內,帶回茅山去,那是因為我想要讓無數覷覦茅山的江湖同道瞧一瞧,即便是威震南洋的康克由之子,惹到了我茅山,都會被千里迢迢地追殺,並且囫圇個兒地帶回來受審,而誰若是敢捋茅山虎威,自個兒先掂量掂量。
暗殺和公開受審,是兩種不同的形式,若是論上殺雞儆猴的影響力,後者絕對百倍於前者。
不過時至今日,我卻不再等待。
穆青山,你若是還未走遠,那就看一看。
這是給你提前的祭品。
唰!
一道劍芒憑空而起,朝著智飯和尚的脖子處橫切而去,彷彿感受到了死亡的來臨,在最後的時刻,智飯和尚下意識地閉上了嘴巴,沒有再賣力嘶嚎。
他畢竟是血手狂魔的兒子,就算是死,也得保持一點兒名門之後的尊嚴。
然而就在我即將斬殺對方的時候,一股透明之物,突然從地上冒出,將智飯和尚給包裹了住。
我這一劍,意外地斬了一個空。
腳下的智飯和尚,居然被一股透明如水母般的東西給包裹著,朝著康克由的方向急速而去,我的劍儘管已經斬在了對方的光頭之上,但是那透明之物卻滑溜無比,以至於劍尖披在上面,卻滑向了一邊兒去。
到手的獵物,就這般飛了。
隨著智飯和尚朝著前方倏然而飛,我抬頭看過去的時候,瞧見了遠處那血手狂魔紅色的眼睛裡面,透露著一股似笑非笑的輕蔑之意。
他剛才所說的話語裡面,有真有假,對於智飯和尚的責怪肯定是真的,不過卻並不會讓他死。
畢竟是自己的骨肉,是死是活,多少還得由他來決定。
康克由是那種試圖掌控一切的人,他絕對不容許有任何事情,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之外。
事實上,他對於整個場面的控制力,精準得可怕。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手上的人質給殘忍殺害,並不是他不想救自己兒子,而是因為他有著比交換更加穩當的手段。
不過,我怎麼可能忍受這般的屈辱?
包裹智飯和尚的那一團透明物快,但是我比它更快,箭步而走的我,逕直撞入一眾活死人之中,百里奔行,倏然間衝到了那傢伙的跟前來,抬手就是三劍。
劍氣縱橫,一劍更比一劍凶。
然而讓我驚詫的事情是,包裹著那智飯和尚的透明水母,別看著柔柔弱弱,但是卻有著超越鋼鐵的堅韌防護力,飲血寒光劍斬落在上面,根本就沒有辦法受力,直接就朝著旁邊滑落而去,即便是正中其上,它也能夠將我的力量給消移到了另外一邊兒去。
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對它都沒有任何效果。
甚至彈起的萬魂珠,在這玩意的身上,都起不到一絲的作用。
臨仙遣策的視線裡,這透明水母,圓滿無漏,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可以攻破。
這玩意,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眼看著那透明水母包裹著智飯和尚,不斷向前飛奔,倘若是再猶豫一會兒,估計它就已經到達了康克由的身邊去。
不能再等。
我決定孤注一擲了——【深淵三法,魔威】!
我遙遙拍出一掌,那透明水母渾身一震,終於僵直了片刻,而就在這一剎那的時間裡,我毫不猶豫地捨棄了飲血寒光劍的鋒利,而是倏然上前,一掌拍在了那圓滑的透明體之上。
茅山掌心雷!
煉妖壺觀術!
兩術齊發,宛如雷霆貫體,而那用力的訣竅,卻是隔山打牛。
我不傷那透明水母分毫,但是無比透過它的防護,將裡面的智飯和尚給擊斃了去,這手段是在破不開那透明水母防備的情況下,不得已而為之的一種臨變手段。
轟!
我瞧見縮在其間的智飯和尚口中鮮血狂噴,一雙眼睛鼓出了眼眶裡面來,就曉得此子命不久矣。
如此便好。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