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節
然而不管我心思如何複雜,戰鬥卻還是打響了。
作為當事人之一。儘管不需要任何行動,但我不得不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此刻發生在我面前的戰鬥中來。
心魔告訴我,這一具身體太弱了。
我知道它這並不僅僅是嫌棄,而是一種毫不遮攔地直言,就彷彿電腦,一堆破爛裝置裡面,加載了一顆遠遠超出這個時代性能的芯片,所以一旦執行起來,難免會有些磕磕碰碰,而此刻我們所需要面對的敵人,並非是什麼小角色,從某一種意義上來說,它就是巴干達巫神,那個曾經讓印度教至尊都為之頭疼的傢伙。
身入世間,自降一等。
這個世界,對於任何一切的外來物種,都是有著一種天性的排斥,所以我才會生來自有十八劫,而這還是柔和的,因為倘若是心魔直接降臨,只怕還沒有成長起來,就會被這個世界的意志給轟滅了去。
所以此刻的康克由雖強,但是卻也不是難以抵禦的敵手。
所以心魔告訴我,幸好有劍。
劍不錯。
我所有的驕傲,在這心魔的眼中看來,也就只有那劍還算是湊活,勉強不錯了。
劍不錯,那就用劍法制敵吧?
就在康克由如臨大敵的時候,我平平伸出了長劍,朝著前方緩緩地刺去。
這是個慢動作。
是的,這刺劍的速度宛如蝸牛,就像是公園裡那老人在練太極劍一般,徐徐地、徐徐地向前一刺,讓人等得心碎,都沒有辦法刺出哪怕是一米。
然而康克由的表情卻是如臨大敵。
我起初疑惑,隨後卻豁然開朗了起來,原來這一劍並非是要制敵,而是在熟悉劍的個性。
每一把劍,都是有性格的。
有的君子,有的小人,有的霸道,有的犀利,有的堂堂正正,剛正不阿,有的龍飛鳳舞,重劍無痕……
我在試劍。
唯有與這劍達到了最和諧的頻率,方才能夠將其發揮到了最極限的高度來。
一副很奇怪的場景出現來,在如此激烈的戰場之上,兩軍對壘,一將如臨大敵,眼睛睜得大大,彷彿要將對方的所有動作,都全部納入眼簾之中,好做揣測,然而另外一方,則平靜地耍著長劍,一刺,十幾秒,再一橫,又是十幾秒……
這樣的情況讓人詫異不已,從拖延時間的角度來看,便已經讓心中在不斷計較的般智上師跌破眼鏡。
當然,戰況並非是這般計算的。
倘若沒有先前的那兩掌之力,康克由就算是心中再有困惑,也不可能耐心等待這麼長的時間,早就按照他的節奏,上來就是一大耳刮子了。
然而我卻並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平心靜氣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劍,緩慢而靈動。
不是說要「好好玩玩」麼,這是玩什麼鬼?
被無數信徒注視著的康克由終於不能再等待了,它先前一陣摧拉枯朽,信心已經膨脹到了一種絕對恐怖的高度,這世間能夠讓它冷靜下來的東西不多,而面前的這一個人,似乎除了虛張聲勢,並沒有太多的可怕。
既然如此,為何不殺了他呢?
此時不待,更待何時?
嘩!
康克由的身影,在一瞬間消失無蹤,而我卻不管不顧地將飲血寒光劍輕輕地搖擺著,就像是在抱著摯愛的情人那小蠻腰,跳著節奏舒緩的圓舞曲。
當這一曲舞跳到了最熱烈的時候,殺機陡現。
宛如毒蛇吐信,一隻手掌戳成尖銳的形狀,朝著我腰眼出陡然摸了過來,而在虛空的夾縫中,那條毒蛇還在伺機而動。
只要我用劍擋住了這一擊,那麼下一次攻擊,將出現在我的褲襠處。
簡簡單單一記猴子偷桃,就能夠教我做人。
被積壓在意識角落的我,能夠很清楚地讀懂所有的一切,這些信息都是心魔與我分享的,使得我能夠明白康克由的每一次動作,目的性到底在哪兒。
這東西,叫做眼光,也叫做戰鬥經驗,是無數次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時,所獲得的領悟。
它能夠在千變萬化的戰場中,算計一切變化,並作出相應的應對措施。
這個東西,我學不來。
只能悟。
腰眼的一擊,被擋住了,是我的左手,它作了一個虎扣的姿勢,正好將對手的手腕給抓住,五指貫力,那股恐怖的力量頓時就減輕幾分,而隨後而來的掏襠一擊,則由那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現在那兒的飲血寒光劍給擋住了。
按照正常的用力方法,這劍是不可能這般靈活地出現在這個位置。
但是它卻偏偏趕上了這一個趟兒。
彷彿有著自己的意識一般。
然而很快我卻是發現了一個讓我感覺無比恐怖的事情——這把飲血寒光劍,它真的開始自己動了起來。
因為它的劍柄之上,已經不再有手在把控了。
擋住康克由那卑鄙一擊的飲血寒光劍猛然向前,將那隻手掌都給削成了兩半,而我瞧見自己的右手,卻並沒有抓到任何東西,而是屈指,化作了劍指,左右微微擺動,彷彿在指揮著什麼一樣。
康克由受傷疾退,而飲血寒光劍卻如同跗骨之蛆一般,朝著前方奮力飛去。
天啊!
原來剛才那一套緩慢至極的劍術,並非是有意拖延時間,虛張聲勢,而是心魔在給飲血寒光劍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