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4節


人之初、性本善。
重新回到窪地的時候,我渾身沒有一處沾血,但是卻充斥著濃郁的血腥之氣,我父母瞧見我,都有些不敢靠近,而這時小白狐兒已經醒轉過來,瞧見我望過來的目光,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起來進展得並不順利。
我走到王世鈺的跟前,他被小白狐兒用籐條給捆住,動彈不得,而氣海被破的他顯得十分頹然,整個人躺在地上,一聲也不吭,眼睛直直的,好像沒有神采。
我沒有再多審問,而是轉過身來,對康妮和方離說道:「龍家嶺那邊還有火災,兩位如果還能堅持的話,隨我一起回去?」
康妮是個面冷心熱的女孩兒,而方離這人的性子也十分柔和,對我的提議倒也沒有什麼意見,我讓小白狐兒先行,而我則與眾人一同返回去。
王世鈺被我揪著脖子,像條死狗一樣拎著。
他曾是一方豪雄,對於這般的待遇,恨得牙齒癢癢,瞧向我的目光,別提有多怨毒,然而我卻根本不理會他的感受,到了半路,沉默了許久的他終於還出言說道:「陳老魔,你若是條漢子,把我殺了便是,何必這般折辱我?」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前來強擄我家人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是條漢子?」
王世鈺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低頭說道:「我,我……」
他似乎想要辯解,然而終究還是說不出口,選擇用沉默來對待,而我也根本就不理他,任他在一旁冷落。
人的氣血是一時的,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在最先被擒住的那會兒,倘若對他強行逼供,他或許還會選擇寧死不屈,但是晾了這麼久,心路歷程或許會有新的變化。
我們趕回龍家嶺的時候,大火已經進入了尾聲,被燒成木炭的木頭房子散發出黑煙,村子裡的人都已經醒過來了,紛紛出門撲火,而沒有出來的,則已經被燒死在了家中。
一路行來,我的心情無比凝重,特別是路過那些被燒去大半的房子,更是難過。
這些人,都是我的鄉里鄉親,現如今,卻因為我的緣故,落成這般模樣來。
我走在路上,有人瞧見了我,上前過來與我打招呼,我勉強應下,一路返回我家,與小白狐兒匯合,讓她通知有關部門前來此處收拾,而我則帶著家人來到了廚房處。
我姐姐瞧見躺在地上的那具屍體,憋了一路的哭聲終於止不住了,淒厲地響了起來。
而我,在瞧見父母和姐姐都有些佝僂的身子時,低下了頭去。
為人子、為人弟兄,卻如此這般,又有何用?
折騰一夜,到了天明的時候,縣裡的公安機關和州里的有關部門都匆匆趕到了龍家嶺,控制住了現場,州里領頭的那人姓楊,跟我見過面之後,帶著隊伍進了山,給那些死在山裡的傢伙收屍。
倒不是好心,而是收作證據,另外就是免得發生瘟疫。
至於孤魂野鬼,是絕對不可能的。
被飲血寒光劍所殺的,神魂皆得不到溢出,不可能凝聚成這玩意兒的。
到了中午的時候,損失盤點出來了,龍家嶺總共是十六棟屋子給燒燬,十二人死於此次襲擊。
除了我姐夫之外,還有一個人的名字讓我有些難過。
王狗子。
住在我家旁邊的王家,在這次襲擊之中也被殃及了池魚,王狗子和他一家人,被大火給活活燒死。
聽到這些損失,我的心在滴血。
這小半天的時間裡,我除了忙碌的時候,一直都在角落打電話。
我甚至沒有膽量去面對父母和姐姐的目光。
到了中午的時候,楊隊長提出來,說要帶嫌疑人回州里面去審理,問我是不是跟著一起去,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而是回頭,叫小白狐兒把王世鈺拎到我面前來。
我家堂屋,正中間擺放著我姐夫羅明歌的屍體,白布覆蓋,而王世鈺則被我推到了地上,然後平靜地說道:「跪下,磕頭。」
被晾了半天的王世鈺瞧了一眼那屍體,知道是我的親人,猶豫了幾秒鐘,到底還是俯身磕了頭。
他磕完三個頭,我端來一碗水,親自餵他喝下,然後蹲在他的面前,摸了摸鼻子,然後說道:「王世鈺,知道我為什麼到現在,才找你談話麼?」
王世鈺瞇著眼睛看我,到底還是有些豪雄的傲骨,冷笑著說道:「你就是準備晾著我唄,這都是我玩剩下的手段,還能怎樣?」
我搖了搖頭,歎氣道:「誰指使的你,你能告訴我麼?」
王世鈺笑著說道:「你若是能答應我幾個條件,告訴你也無妨……」
我愁眉苦臉,搖頭說道:「真的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實話告訴你,在晾著你的這段時間裡,我已經找人查完了你的所有事情——你父母雙亡,但是有一個老婆,三個情人,總共七個子女,除了老大在澳洲,我需要一點兒時間之外,其餘的人,都在我的手裡。那麼現在,你說不說?」
第七十五章招供
聽到我的話語,一直還顯得比較沉靜的王世鈺終於繃不住了,衝著我怒聲吼道:「你要殺,殺我就好,何必拿我的家人來開涮?」
瞧見他怒目圓睜的模樣。我那憋了一天的鬱悶心情也在同一時間爆發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用同樣憤怒的聲音朝他吼道:「對呀,這句話也是我想告訴你的,你們他娘的找我麻煩,老子眼都不眨一下,找老子的這些家人和鄉親做什麼?」
王世鈺被我一句話給噎到了,氣勢頓時就弱了幾分,而隨後他突然笑了,衝著我說道:「不可能,你一定是騙我的,像你這樣身份的人,怎麼可能幹出這事兒來?」
他一邊自我安慰。一邊嘿然發笑,越發覺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
然而我卻不給他任何幻想的機會,也露出了最為殘酷的笑容來:「倘若是別人,或許還會要一些臉面,但是你知道為什麼別人會叫我黑手雙城陳老魔麼?」
王世鈺看著我的眼睛,心頓時就發虛了,衝我說道:「難道你就真的不要臉?」
我笑容不減,平靜地說道:「對付惡人,就要比惡人更加兇惡。這個就是我的原則,紅口白牙,你或許不會相信,不過這個沒關係——小白狐兒,拿個電話給他,讓他隨便撥打,驗證一下。」
小白狐兒聽聞。丟了一台諾基亞過來。
我接住,遞到了王世鈺的手上,然後微笑著說道:「除了你大兒子。其餘的人,隨便撥——不過你放心,你大兒子,也很快會落到我們手上,容我們幾天時間,好吧?」
我的和顏悅色,使得王世鈺越發忐忑起來,他哆嗦著手,按了一個號碼,我瞥了一眼,是他老婆的。
患難夫妻,到底比那幾個情婦要多些真感情。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