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節


電話沒多久就接通了,王世鈺本來想要跟老婆說幾句話。然而打過去的對方卻是一個男人,我側耳傾聽了一下,卻是張勵耘。
王世鈺又撥了一個電話,結果是另外一個人。
他的臉上露出了無比凝重的表情來,將電話憤然一摔,衝著我怒吼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望著那在地上不斷蹦噠的電話,諾記的手機別的優點沒有,就是一個字,夠「硬」,這麼摔,也只是把電池摔出來,裝好了還是可以用的——這手機被動過了手腳,不管怎麼打,都會自動轉接到一個電話號碼上去。
在這風口浪尖之上,我肯定不能因為憤怒,就殺了王世鈺的全家,特別是那些個無辜的女人和孩子。
這麼做,我不但會受到組織內部的質疑和懲處,就連我自己的良心,都未必能安。
不過若是想要達到這樣的效果,方法卻有很多。
望著已經完全相信了的王世鈺,我知道這想必也是我先前的惡名所累,使得對方認為我絕對是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於是乘熱打鐵,不動聲色地說道:「我想怎樣?聽好了,告訴我你背後的那人是誰,說一句謊話的話,你死不足惜,陪著你死的,還有十一條人命。」
此時的王世鈺幾乎陷入了崩潰狀態,望著我,無比痛苦地說道:「我若是告訴了你,你能夠保證不傷害她們麼?」
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能保證你的性命,因為在你做出這件事情的時候,你已經沒有活下來的希望了。但是我以我死去姐夫的名義向你保證,你要你說的都是真話,我不會傷了他們的性命。」
王世鈺彷彿溺水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衝著我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我傲然說道:「我陳志程的承諾,比真金白銀,還要真!」
看得出來,我的名聲到底還是起了一些作用,那王世鈺思索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還是歎了一口氣,對我說出了由來。
在一個月前,有一個姓陸的傢伙找到了他,對他允諾了兩件事情。
第一,邪靈教將會支持王世鈺成為南方省的巨頭,為他掃蕩所有的阻礙,以及閔魔、狗爺等人的殘餘勢力,把他捧成新一代的魔星。
第二,天王左使將會親自傳授他「天王增玉功」,讓他成為這世間最頂級的存在。
這樣的誘惑,對於蝸居江門失意的王世鈺來說,無疑是一件極具誘惑力的事情,尤其是第二點,任何人都知道,當今邪道的第一高手,足以跟正道群雄所抗衡的天王左使,就是憑著那「天王增玉功」而成名的。
這天王增玉功一共九層,每練成一層,身子就會拔高一分,全身宛如硬玉,而煉至九層,則宛如天神一般,而且身堅如玉,刀槍比如,氣勢可蓋天。
這可是傳說中「肉身成聖」的一種法門之一,從洪荒遠古流傳下來的神跡。
然而那個姓陸的娘娘腔,卻提出了幾個讓王世鈺有些舉棋不定的條件來。
第一件,那就是尋到最近炙手可熱的黑手雙城家,將他的家人給擄獲,帶回黔陽的東山仙人洞。
王世鈺是一方豪雄,既為豪雄,自然節操不多,在那極具誘惑力的光明前途面前,勉為其難地猶豫了一番,就不再等待,直接點起了人馬,配合著姓陸的那小子的佈置,就殺將而來。
昨夜圍攻康妮和武當道士方離的那夥人,就是他王世鈺的班底。
這些都是他起家的手足兄弟,不過可惜的事,除了兩人,其餘的都已經死於非命。
他萬萬沒有想到,我竟然會來得這般及時,也這般凶狠。
說完這些事情之後,王世鈺心如死灰地低下頭,再也沒有什麼精神,人也好像老了好幾歲。
他曾經以為自己即將崛起於江湖,讓世人所敬仰。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發現,自己不過就是一可憐蟲,隨時都會被大浪所淹沒,折騰不出一點兒浪花來。
我沒有一直皺起,待他說完之後,突然問道:「你為何會相信那個姓陸的,能夠兌現他的承諾?」
「令旗!」
王世鈺對我說道:「他手上有天王左使的令旗,那令旗是勾連修羅惡鬼墓的橋樑,天下間獨一無二,而且他還給我展示了一段天王增玉功,說是天王左使親自教他的,我不得不信。」
我又問起了那人的長相,心中瞭然。
那個所謂姓陸的小子,除了那個被我弄得不能人道的小藥匣子陸一,再無別人。
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家人遭受到如此的變故,最終還是因為我的原因。
倘若不是小藥匣子變成太監,他未必能夠做出這般歹毒的事情來。
而能夠搞出這麼大陣仗的,未必是小藥匣子一人,他的背後,則是整個邪靈教。
會是天王左使王新鑒麼?
這個念頭一生出,我立刻想到了當年在五姑娘山的神仙洞府裡面遇到的那個天兵天將,當時的我,瞧見他,心中除了驚慌之外,還有仰慕,覺得天下之間的高手,就應該是這般的坦蕩和威猛。
儘管我與天王左使的關係,是仇敵,但我仍然不願意相信他會做出這般的事情來。
在我的想法裡,他絕對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然而,代表著天王左使的令旗、天王增玉功,以及統御邪靈教一眾資源的這些東西,未必是陸一一人所能夠辦的出來的。
在彌勒已然死去的當下,唯一有能力的,就只有他一人。
也即是說,這幕後的主使,卻是天王左使王新鑒。
那個以一手之力,將曾經名揚天下的三絕都給謀害了的天王左使,王新鑒!
是啦,是啦,能夠將這三位才華橫溢,驚才絕艷的天下三絕都給弄死的傳奇強者,又如何可能是光明磊落的豪雄,而且即便是他不會這麼下作,但是邪靈教內部藏污納垢,未必不會有慫恿他的小人!
我陷入了沉思。
如此說來,那些在幕後搗鬼的傢伙也終於露出了水面來,邪靈教之所以如此上躥下跳,最主要的原因,可能就是為了報復他們掌教元帥被我斬殺的仇怨吧?
事情這麼想,其實就說得通了。
像邪靈教這樣恐怖的組織,倘若掌教元帥的死,都沒有任何動靜的話,就實在是會讓人小瞧他們,而作為罪魁禍首的我,必然是他們所嚴懲不貸的對象吧!
就如同梁山泊中晁蓋慘死曾頭市一般,報仇雪恨,成了水寇們爭奪首領之位的手段之一。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