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這種陰氣冷得要命,吹在我頭上,我感覺像是有一隻冰刀,正在刮我的皮肉。
陰鬼婆吹了一會,忽然在我耳邊發出一聲飄渺的笑聲。這聲音有時候聽起來很遠,有時候又很近。
她說道:「想不到,你居然是個道士。」
我端坐在地,一句話也不說。這個時候,說多錯多,沉默是金。
陰鬼婆趴在我背上,一個勁的冷笑:「你把我的丈夫搶走了。那我就用你來填。小兄弟,你願不願意娶了我呢?」
我聽了這話,心裡一下變得冰涼。這裡邊有我什麼事啊,怎麼又纏上我了?
我很想指指薛倩的臥室,告訴陰鬼婆,那小子就在那邊呢,你去抓他吧。
但是我知道,就算我這麼說了,陰鬼婆也不可能放過我,死就死吧,我也別害人了。
陰鬼婆見我沉吟不語,有些惱火了。她伸出手,長長的指甲劃著我的臉:「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你不願意?今天,你是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我忽然想起呂先生的話來:「我把你的三盞命燈藏起來了。現在的你相當於沒有魂魄的軀體,陰鬼婆奈何不了你。」
我心中暗道:行了,我今天就賭一把。於是我一梗脖子,說道:「我就不答應,你能把我怎麼樣?」
陰鬼婆哈哈大笑:「小子,你以為你有點小聰明,我就治不了你嗎?你以為你把三盞命燈藏起來,我就沒辦法了嗎?」
她站在地上,開始放聲大笑。隨著她的笑聲。周圍的空氣急劇的變冷了。然後她一揮袖子,屋子裡的東西頓時東倒西歪。
花盆摔在地上,桌子也翻到了。到處都是辟里啪啦的破碎聲。
我嚇得肝膽欲裂,動彈不得。然而,幾秒鐘後,我忽然發現屋子裡的光線正在急劇的變暗。
我低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原來陰鬼婆摔花盆推桌子,都是疑兵之計。她已經悄悄的把絕大多數蠟燭都吹熄了。
我手忙腳亂的劃火柴。但是因為太緊張,火柴梗子掉了一地。陰鬼婆沒有再給我機會。陰冷的看著我,然後鬼魅的笑了笑,噗地一聲,將最後幾隻蠟燭,一口吹滅。
屋子裡陷入一片黑暗中,我目不能視物。緊張的一直吞嚥口水,而心臟怦怦的亂跳著,似乎要把胸腔撞出一個窟窿來。
過了一會,我漸漸適應了屋子裡的黑暗,藉著街上的路燈光,我開始緊張的尋找陰鬼婆在哪。
我沒有看到她,卻聽到一個陰寒的聲音,在我耳邊說道:「好小子,你有本事啊。這些蠟燭,居然全都是假的。」
我的心一沉:「完了,陰鬼婆識破了這些蠟燭,接下來,恐怕要在我身子周圍亂找了。」
第六章忠烈祠
當蠟燭全部熄滅的時候,我知道這次我恐怕真的要栽了。
陰鬼婆蹲在我身前,盯著我的眼睛冷笑:「小子,這次你完了。」
然後,她開始在客廳裡面搞破壞,茶几被掀了,椅子被拆了。我焦急的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這時候,陰鬼婆已經抓住香爐了,下一步估計就是牆上那幅畫了。這時候再不制止她,恐怕一切都晚了。
我腦門發熱,大聲喊道:「別動。」
陰鬼婆回過頭來,一臉得意的抓著香爐:「為什麼讓我別動?難道你的三盞本命燈,在這香爐裡面?」
我看著香爐,腦子轉的飛快:「這香爐是我的最後一道屏障了,一定得穩住陰鬼婆。」
於是我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做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來:「陰鬼婆,我的道術不是你能抗衡的,你不要再自取滅亡了。」
陰鬼婆冷笑一聲:「笑話。你以為唬我兩句,我就走了嗎?依我看,你的本命燈,肯定在這香爐裡面。」
然後她不由分說,將香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黃銅製成的香爐磕在地板上,發出一聲脆響。而香爐裡面的爐灰全都飛了出來,一時間屋子裡面煙塵瀰漫,我忍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了。
陰鬼婆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本命燈呢?怎麼不在這裡?」
我眼看著她開始打那幅畫的主意,連忙說道:「陰鬼婆,剛才我不讓你打碎香爐,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陰鬼婆不耐煩的看著我:「你想說什麼?」
我直起腰來,裝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這香爐是供奉菩薩神佛的。你已經做了陰鬼婆,殺孽太重,現在再不敬佛,我怕你哪天萬劫不復,灰飛煙滅。所以剛才好意勸你。沒想到,你執迷不悟啊。」
陰鬼婆聽了我這話,忽然激動起來,她放聲大笑,一頭長髮隨風亂舞:「神佛?神佛在哪?怎麼我遭難的時候他們不來搭救我,現在反倒要我敬他們?」
我有些底氣不足的看著她。現在她的模樣實在太嚇人了,我縮了縮脖子,一句話也不敢說。
陰鬼婆站在屋子中央尖叫了一會,忽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詫異的看著她,問道:「你,你好端端的,哭什麼?」
陰鬼婆回過頭來,一張蒼白的臉正對著我:「好端端的?你看我這模樣,像是好端端的嗎?」
我不由自主的搖搖頭:「不像。」
陰鬼婆趴在地上,眼睛裡面流出血色的淚水來。她一邊哭,一邊用袖子抹,很快,臉上就滿是鮮血了。
這場面實在是太過詭異,更為關鍵的是,我心中的那種虛弱感又傳來了。我知道,呂先生的那碗水,恐怕要失效了。
如果再不把陰鬼婆解決,幾分鐘後我暈倒在地上,可就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想到這裡,我問道:「陰鬼婆,你和薛倩到底有什麼恩怨?說出來,讓我評論一下誰是誰非,怎麼樣?」
陰鬼婆聽見我提薛倩的名字,忽然猛地一仰頭,兩隻通紅的眼睛盯著我:「薛家人?他們都該死。」
我膽戰心驚的問:「為,為什麼啊。」
陰鬼婆這時候沒有了最初的凌厲,變得慘兮兮的。我看她沒有再對付我的意思,小心翼翼的撿起地上的火柴梗子,把面前的蠟燭點上了幾隻,至少讓屋子裡面恢復了光明。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