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我擺擺手:「你滾蛋。我跟你學?你還不得坑死我。」
薛阿姨扭頭問呂先生:「那些槐樹,有沒有什麼破解的辦法?」
呂先生說道:「實際上,我早就注意到那些樹了。這一片樹林,怨氣極重,而且互相勾連,如果要強行將他們驅散的話,就算我身上沒有傷,也做不到。」
我急了:「那怎麼辦?現在陰鬼婆盯準了我,你們不能不管啊。」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若說以前,我確實是無能為力。但是剛才,你不是弄清楚了這段恩怨的來由了嗎?解鈴還須繫鈴人,咱們只要讓那些冤死的人滿意,這些樹自然就可以砍掉了。」
我擺擺手:「你等等。這不是個死循環嗎?我要是能讓他們滿意,還蓋什麼忠烈祠?」
呂先生搖搖頭:「蓋忠烈祠是為了讓陰鬼婆滿意。槐樹林裡的群鬼,對忠烈祠沒有感覺。想要讓他們滿意,得用另外一個辦法。」
我問道:「什麼辦法?」
呂先生有些莊重的說道:「活人祭祀。」
薛阿姨緊張地問:「活人?哪個人?」
呂先生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是薛家人,你們薛家,應該只剩下薛倩了吧?」
薛阿姨根本沒有答話,兩眼一翻,暈倒在地了。
我和呂先生連忙把她扶到椅子上。我有些垂頭喪氣的說道:「這鬧了半天,薛倩還得死?」
呂先生看著薛阿姨,有些無奈的說道:「你們兩個也太心急了,我還沒說完呢,你們下什麼結論?我是名門正派,殺人祭鬼的事做不出來。」
這時候薛阿姨也緩過來了,抬頭問道:「你,不殺薛倩?」
呂先生一瞪眼:「殺人犯法,我能那麼幹嗎?」
我歎了口氣:「那你倒是說清楚啊。到底怎麼做?」
呂先生看了看沉睡中的薛倩:「怎麼做?先得吧這小子救醒了再說。放心,我可以保證他安然無恙。」
薛阿姨歎了口氣:「這個季節,也沒什麼雨啊。」
呂先生說道:「我夜觀天象,明晚就有。所以,不必著急。」
我疑惑的看著她們兩個:「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等雨?」
薛阿姨說道:「呂先生說的,等到下雨的那一天,薛倩就能重新活過來了。」
我打了個哈欠:「神神叨叨的。你們倆商量吧,我得去睡了,實在受不了了。」
我長期賴在薛倩家,鋪蓋都在,所以輕車熟路的撲到床上,閉上了眼睛。這一夜也確實把我折騰得夠嗆,我很快就睡著了。
一場好夢,正睡到高興的時候。有人把我推醒了。
我睜開眼,看見屋子裡面黑著燈。到處黑乎乎的,我的床邊站著一個人,看輪廓,好像是呂先生。
我頭暈腦脹的爬起來:「怎麼回事?呂先生,還沒天亮呢,怎麼就把我叫起來?」
呂先生說道:「你開什麼玩笑?你都睡了一個白天了。天黑了。起來吧,咱們去救薛倩。」
我穿上鞋,問道:「怎麼回事?下雨了嗎?」
呂先生點點頭:「下雨了,咱們走吧。讓薛夫人在家裡看著薛倩。」
我有些不情願的說道:「你自己幹活不就行了嗎?為什麼又叫上我?我身子還正虛著呢。」
呂先生拽著我說道:「就是看中了你身子虛,所以才讓你跟著來的,走吧。抓緊時間。」
我跟著呂先生走到大街上的時候,看見月朗星稀,好一個大晴天。不由得啞然失笑:「哎,呂先生,你是不是忙傻了?這是下雨了嗎?」
呂先生一臉憐憫的看著我:「嘖嘖嘖,小子,你跟著我,就好好的學吧。」
隨後,他從挎包裡掏出來一隻蠟燭,點上了,端端正正的端在身前。慢慢的向前走。
這一晚上,我跟著呂先生不知道走了多久。漸漸地,出了市區,來到郊外。不知道走到了什麼地方,氣溫似乎降低了不少,一陣夜風吹過來,我不由得有些冷,抱著肩膀打了個哆嗦。
我有些不耐煩的問:「呂先生,還要走多久啊。」
呂先生也不說話,只是悶著頭往前走。
我故意用話刺他:「呂先生,你該不會是管不了這件事,要帶著我逃跑吧?」
呂先生仍然不說話,低著頭慢慢地向前走。
我覺得有些奇怪,這老頭平時話多的要死,怎麼今晚上一句話也不說了呢?
我加快腳步,繞到他身前,歪過頭看了看他。
這一眼可把我嚇了個夠嗆。
呂先生的面色極為蒼白,半點人色都見不到。他慢慢的回過頭來,問我:「怎麼了?」
這聲音嘶啞難聽,我嚥了口吐沫,哆嗦著說:「沒,沒怎麼啊。」
呂先生慢慢的轉過頭去,繼續端著蠟燭向前走。
這時候,我雖然不知道呂先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已經不對勁了。
剛才只是瞥了一眼,我就發現,他的眼睛發生了變化,兩顆眼睛看不到半點眼白,全都是黑眼珠。這種情況只有死人身上才會出現,肌肉放鬆,瞳孔放大,佔據了全部的眼球。
我扭頭向後看了看,打算找條路趕快溜回去。然而,我這一回頭才發現,身後黑漆漆的,哪裡有路?
我抬頭看了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陰雲四合,天上的月亮已經被遮住了。周圍除了呂先生手裡的那一隻蠟燭,一點亮光都沒有了。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