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我緩慢的跟在他身後,猶豫了一會,慢慢的減緩了腳步:「老子不能再跟著他了。周圍再黑,總有天亮的時候,我等到早上再回家就行了。」
然而,我這腳步剛剛一放緩,忽然聽到身後有一陣輕微的呼吸聲。這聲音雖然極難發現,但是在這安靜的晚上,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的身子一僵,慢慢的轉頭。
這時候我發現,我身後有另一個黑影,只不過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楚。我正要問話,那黑影忽然伸出一隻手來,摀住了我的嘴。隨後,他拽著我,踉蹌了兩步,把我拽到路旁了。
他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道:「別聲張,我是呂先生。」
我一愣:「呂先生?他不是端著蠟燭,在我前面嗎?」
隨後,那黑影伸出手來,在我臉上抹了一把。這手涼冰冰,濕漉漉的。等他抹過去之後,我忽然感覺到周圍的環境亮了很多。
我抬頭,看見月亮明晃晃的在天上掛著。而呂先生,也蹲在我身邊,笑瞇瞇的看著我。
我不解的問道:「怎麼回事?」
呂先生指了指前面:「你被鬼迷眼了,你看。」
我疑惑的抬頭,看見一個我們身前是一個墳包,一個黑色的影子,正提著一盞燈籠,繞著那墳包轉圈。
我驚訝的長大了嘴巴,指著那黑影說道:「剛才,我就是在跟著他走?」
呂先生點點頭:「我一個沒留神,你已經跟著他走了十來圈了。剛才我用雨水激了你一把,把你叫醒了。」
我點點頭,有些緊張的說道:「難道,這就是燈籠鬼?」
第九章半天河
我看著提著紅燈籠,一直繞著墳頭轉圈的暗影,有些緊張的問道:「這就是燈籠鬼嗎?」
呂先生點點頭:「沒錯。這種鬼很常見。不過他們不害人。只是喜歡迷住生人的眼睛,帶著人轉圈,就像剛才那樣。不過話說回來,雖然他們不害人,但是畢竟是鬼物,如果人被他們迷上了,肯定會大病一場。」
我歎了口氣:「真是倒霉。」
呂先生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你不用在這懊悔了。你被我取出來三盞本命燈,已經是元氣大傷了,即使沒有今天的燈籠鬼,也得大病一場。」
我一聽這個,氣的簡直說不出話來了。我瞪著眼睛,看了呂先生好一會,然後恨恨的說道:「你知道我元氣大傷,還帶我出來亂轉?」
呂先生說道:「這裡的鬼膽子不大,陽氣稍微旺盛一點的壯漢就能驚嚇到他們。而且,我過一會要你取的東西,也不能沾上太多的陽氣。恰好你現在虛弱的要命,所以你幹這個活最好了。至於生病,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什麼病治不好?」
我心中暗罵:「老子怎麼說也是大學畢業,現在有病不去醫院,去找跳大神的,也真是他娘的越活越倒退了。」
我捅捅呂先生,問道:「你過一會讓我取什麼東西?」
呂先生指了指身前的枯草:「雨水。」
我不明所以的湊過去看了看,藉著蠟燭的光芒,看見草葉上滾落這許多露水。
我指著那些露水說道:「剛才你就是用這東西抹在我臉上的?這玩意就是你說的雨水?」
呂先生點了點頭。
我盯著那草葉看了一會,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搖搖頭說道:「呂先生,這裡邊有問題啊,我記得露水是天快亮的時候才形成的。怎麼現在就有了?」
呂先生嘿嘿一笑:「小子,我越來越覺得你是個好苗子了。沒錯,露水一般情況下是天亮時分出現。但是這個地方不同。」
我聽到呂先生這麼說,於是抬起頭來,觀察我們所在的地方。這一看,就讓我叫苦不迭。
我和呂先生根本就是蹲在一片墳地裡面。周圍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的,全是墳包。
之前跟在呂先生後面走進來,一腳深一腳淺的也沒有看路,那時候倒沒有發現周圍是這麼個情況。
怪不得這裡有露水呢,陰氣這麼重,有血水也不奇怪啊。
呂先生指了指我們前面的一大片陰影,說道:「關鍵是那裡。那裡有不少竹子。你過一會走過去,盡量壓低呼吸。挑一棵最粗的,然後用這個東西在上面挖一個眼。」
呂先生說著,從懷裡掏出來一把很小的木刀。
我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木頭的?在竹子上挖洞?」
呂先生解釋道:「這東西是桃木的,我養了十幾年了,堅硬異常,你試試。」
我將信將疑的接過來。入手很是沉重。我掂了掂,感覺這東西不是木頭,更像是鐵塊。
呂先生得意的問:「怎麼樣?」
我點點頭:「嗯,不錯。」
呂先生又從身上掏出來一個小瓷瓶:「你在竹子上挖出洞之後,裡面會有水流出來。你就用這瓷瓶接住。然後就大功告成了。不妨教你一手,這水叫做半天河,是天上的神水。凡是因為鬼神中惡的,取一點灌進去馬上就好。」
我接過瓷瓶和木刀,小聲的嘀咕:「神神叨叨的,跟你在一塊時間長了,我得精神病了。」
呂先生苦笑一聲,然後頗為惆悵的望著遠處的墳包,說道:「我沒有多少時間和你呆在一塊了。」
我聽他這話有點古怪,問道:「怎麼回事?你小子作惡太多,陽壽將盡嗎?」
呂先生看了看我,半點沒有計較我嘴毒,而是有些可惜的看著我:「如果早幾年遇見你,我一定收你為徒。不過很可惜,現在時間不夠了。」
我擺擺手:「誰當你徒弟啊?你除了會坑人還會幹什麼?不過話說回來,你怎麼時間不夠了?」
呂先生神色有些古怪的看著我:「你真的想知道?」
我本能的感覺到,這小子又有什麼陰謀詭計了,連忙擺手:「我不想知道。」
呂先生死皮賴臉的說:「不行,你勾起我的話來了,我非得讓你知道不可。」
然後他把自己的道袍掀起來了。隨手一扯,扯開了裡面的褂子:「你看。」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