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我沒有再多想,而是咬著牙,在床上摸索著把電話掏出來了。然後叫了急救車。
我躺在破床上等待醫生,這個過程極為漫長。而床下的薛倩一直沒有動靜。
我兩眼望著房頂,一直試探著和他說話,但是他一句都不回答。最後的時候,我急了,大叫:「老薛,你是活著還是死了?」
床下的血仍然在不斷地流出來。我越來越著急,伸手撐住床板,咬著牙翻了個身。劇痛讓我不住的哀嚎。然後,我掉在了地上。這一下,我感覺差點把我摔成兩截。
我半趴在地上,趴在血水裡面。掀開床單,向床底下望。
下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到。我伸出手去,想要把他拉出來,可是我哪有那個力氣?我只能在他身上徒勞的摸索罷了。
我的手觸到他的身體,感覺粘糊糊的,可想而知,他現在恐怕已經滿身是血了。
這時候,我聽見遠處傳來了救護車尖銳的叫聲。他們終於到了。
幾分鐘後,我看見手電筒,看見白大褂,到處都是晃眼的燈光。我不停地嘟囔著:「救床下的人,救床下的人……」
隨後,我聽見有人像是安慰我一樣,忙不迭的答應了,再之後,我就被抬上了救護車。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給我打針了,我忽然感覺很睏,然後就睡了過去。
從那天開始,我對睡眠產生了恐懼。每當閉上眼睛的時候,我就感覺自己的魂魄被關在了一處黑暗的地方。沒有人,沒有聲音,什麼都沒有,我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只能在黑暗中寂寞的度過……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像是重生了一樣。只不過讓我奇怪的是,圍在我床邊的,不是醫生護士,而是一群警察。
我看了看,上次在火葬場的那個姓陳的警察也在。我微笑著想和他打招呼。但是他一臉緊張的向我使眼色,於是我疑惑的閉上了嘴。
然後,我聽見為首的一個人有些嚴肅的說道:「你好,我姓石,今天來向你問問情況。」
我微微點點頭:「問吧。」
石警官說:「你的朋友,是怎麼受傷的?」
我聽他這麼問,忍不住說道:「他傷的嚴重嗎?現在怎麼樣了?」
石警官淡淡的說:「很嚴重,全身十多處刀傷,流了很多血,現在還沒有過危險期。不過他一旦甦醒了,就可以指證兇手了,所以我們希望你能坦白交代,給自己一次機會。」
我一聽這個就有點著急了:「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懷疑我嗎?」
石警官也沒有掩飾,他點點頭說:「你是有一把刀吧。這把刀好像曾經被派出所收繳過。但是你通過一些關係拿了回去。」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是啊,我確實有一把刀。」
石警官說道:「你朋友身上的刀傷,很像是那把刀造成的。」
我一聽這個就迷糊了:「怎麼回事?難道我被鬼抓住的時候,薛倩正在床底下忙著自殘嗎?」
石警官繼續憑著他的辦案經驗,主觀的推斷我的作案過程:「那把刀,應該就是凶器,你用它砍傷了自己的同伴,然後將它藏了起來……」
我不由得吃了一驚:「刀不見了?」
第七十一章養傷
姓石的警官對我的態度很不友好,他冷笑一聲,說道:「是啊,那把刀消失了,不是你藏起來的嗎?」
我搖搖頭:「我沒有把刀藏起來。」我魂不守舍的說了這句話之後,就不再吱聲了。
我的心裡面正在思考昨晚上的事,我想的越清楚,也就越後怕。
昨天晚上,我確實是見到鬼了。這隻鬼先是把我的魂魄封在了牆壁裡面,然後用大刀砍傷了薛倩。後面的事我雖然沒有看到,但是也可以猜出來了,他帶走了大刀。
我的心中驚慌不已,那可是一把凶刀啊。當初帶著一陣龍吟聲,在火葬場大顯神威,殺死惡鬼的凶刀。就這樣被一隻鬼帶走了?這隻鬼到底是什麼來路?他得有多大的能耐?
我正在思緒紛飛的時候,石警官一直在厲聲逼問我:「趙莽,你老實交代,那把刀到底去哪了?」
我心中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我的推測告訴他。如果我說大刀被鬼帶走了,他會相信嗎?
我正在猶豫的時候,姓陳的警察有些看不過去了。他和王書記是好朋友,也和我吃過幾次飯,互相很熟悉。
他站出來替我說話,很客氣的對石警官說:「老石,趙大師是做那一行的,我看這件事恐怕另有蹊蹺。不能用常理推斷。」
顯然,石警官比他的官銜要高,他這聲音裡面帶著討好和尊重。
只可惜,石警官沒有領情,很不客氣的反問道:「大師?他是哪門子的大師?熟讀四書五經,還是能造出原子彈來?真是笑話,一個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也可以做大師了?」
陳警官被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默不作聲了。而我聽了這話,心裡也有些生氣,就更加沉默了。
石警官訓完了下屬,又回過頭來,向我逼問道:「趙莽,你老實交代,你把刀藏到哪去了?」
我苦笑著搖搖頭:「我哪都沒有藏,醫生趕到的時候,我的腰都快斷了,我怎麼藏東西?對了,醫生們呢?我還不知道我的病情呢。」
石警官冷笑一聲,他有些不屑的看著我:「你還在裝?到了醫院還裝?你根本沒有病。行了,別在這躺著了,跟我回警局。」
他一邊說著,伸手就來拽我。他的力氣很大,我的上半截身子一下被拽起來了。
與此同時,一陣劇痛從我的腰上傳過來。我像是待宰的豬一樣,大聲的嚎叫起來。
石警官憤怒的罵道:「叫什麼叫?你還裝蒜?」
這時候,一個白大褂衝了進來,粗暴的將他推開了。然後輕輕地把我平放到床上。
我感覺腦門上出了一層汗,幾乎把枕頭都打濕了。
剛才把我救下來的,正是婦產科的老醫生。按道理說,我的病怎麼也和他的科室不沾邊,他大老遠的跑過來,很顯然是專門來看我了。
石警官看見老醫生頭髮花白,也沒有再動粗,稍微客氣的問道:「你這是幹嘛?這小子是犯罪嫌疑人,我要把他帶走。」
老醫生氣的雙眼圓整:「帶走?你沒看見他病了嗎?你看看,疼的這一腦袋汗。」
石警官解釋道:「這小子是裝的,剛才醫生檢查了,他身上內傷外傷都沒有,健康的要命。」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