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節


薛倩說道:「這個是自然,還用得著你吩咐嗎?」
我們三個人走到半路的時候,呂先生忽然停住了。
我問道:「怎麼了?」
呂先生指了指前面,說道:「他們在修道。」
我按照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那些猴子正坐在石頭上,做出一副打坐的樣子來。他們雙手結印,似乎真的是在像模像樣的修道。
猴子學人的動作,無非是為了好玩。能在這裡安安靜靜的打坐這麼久,不可能只是出於好奇心。
我心裡默默地想:「難道他們真的是在修道?又是誰教他們的吐納之術?」
呂先生的腳步放得很慢,他帶著我們兩個,慢慢的接近了猴群。
猴子並不多,只有二十幾隻罷了。但是他們擋在了我們的必經之路上。我仔細看了看,真的發現有一隻斷尾猴,正坐在猴群當中。
呂先生已經走到猴群中央了,他走的小心翼翼,盡量不驚動猴群。但是那些猴子仍然醒了,他們呲牙咧嘴的看著我們,似乎在衝我們笑。
薛倩說道:「我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呢?」
我點點頭,說道:「我也這麼感覺。」
這時候,那些猴子已經爬起來,向我們圍攏過來了。他們在我們身上聞了聞,然後就後退兩步,繞著我們不住的叫喊,似乎在威脅我們一樣。
呂先生很有禮貌的鞠了一躬,說道:「請你們行個方便,我們需要上山。」
那些猴子並沒有讓開路,反而站成一排,將路堵死,一步步的向我們緊逼過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們不想讓我們上山,打算靠這種辦法,將我們趕走。
薛倩說道:「老趙,準備傢伙。」
他這句話剛說完,那些猴子從地上撿起來了石頭。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它們,驚道:「這些猴子能聽懂我們說話?」
呂先生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喃喃自語,說道:「能聽懂人說話,懂得修煉道術……」
忽然,他向猴子們行了一禮,說道:「我姓呂,是一個道士。」
他說完這話之後,那些猴子淡淡的還了一禮,並沒有讓那個開路的打算。
薛倩問道:「這些猴子想要幹什麼?」
呂先生回過頭來,苦笑一聲,說道:「他們恐怕並不是猴子。」
我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面馬上反應過來了,我脫口而出:「古老爺子。」
呂先生點點頭:「是啊,和古老爺子一樣,身體是猴子的身體,魂魄卻不一定了。」
我們兩個談話的時候,我注意到那些猴子的神情也有些驚訝,似乎沒有料到我們會說出這番話來一樣。
薛倩思考了一會,說道:「怪不得老人說,這裡的猴子長生不死。其實他們並非不死,而是死了之後,又有新的魂魄鑽到這副皮囊裡面了。這麼多年來,敢進山的只有道士,這麼說的話,猴子們的魂魄,是道士?」
我們三個人肆無忌憚的分析這些猴子。而它們的眼神也越來越複雜了。
過了一會,他們讓開了一條路。
我們喜道:「成了?」
我們沿著這條路走過去,發現路的盡頭有一塊大石頭,上面端坐著一隻大猴子。它微閉著眼睛,指了指旁邊的另一塊石頭,似乎在請我們坐下。
我看見這隻猴子尖嘴猴腮,滑稽的很,卻又有一種一派宗師的氣度,不由得想笑。
猴子睜開眼睛看了看我們,然後張了張嘴,極為艱難的說了幾個音節。
我愣了:「他在說話?」
或許猴子的聲帶與人不同,這幾個音節極難分辨。但是我們三個人討論了一會,也猜到他在說什麼了。猴子說:「不錯,我們確實是道士。」
我看見這幅奇異的景象,又是驚訝,又是興奮。感覺自己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一樣。
薛倩在我耳邊小聲說道:「老趙,咱們把這些猴子抓回去,賣給動物園。這麼聰明的猴子,肯定能賣個大價錢。」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薛倩這小子心真大。我們現在被猴群包圍,他居然敢這麼說。」
呂先生向大猴子說道:「我們想要去山頂,看看那妖骨。」
大猴子搖了搖頭,指了指不遠處的墳包,說道:「這裡只有一隻猴屍,而你們卻有三人。更何況,猴屍要一個月後才能用。你們此去,必死無疑,還是盡早下山吧。」
呂先生說道:「我們身上已經塗了龍鬚,應該沒事了吧?」
大猴子咧了咧嘴,似乎在嘲笑我們:「現在一切太平,你們自以為得計。妖骨一旦發威,你們身上的龍鬚根本抵擋不住。這些猴子的身體世代在這裡,雖然魂魄經常變換,身體卻不曾發生變化。他們食用了不知道多少龍鬚,藥效已經浸入到皮肉中。所以才能在妖骨發威的時候勉強活下來,而你們,就不能了。」
呂先生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看山巔,問道:「妖骨什麼時候會發威?」
大猴子說道:「無論是人是物,試圖闖入洞穴,妖骨就會發威。」然後他指了指自己:「即使是我們,也不敢貿然進洞。」
我歎了口氣,說道:「呂先生,要不然咱們算了吧。這一趟實在太危險了。」
呂先生有些不捨的說道:「可是這裡和陰間大有關係,咱們今天走了,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再有這樣的機會。」
他說到這裡,又問那些猴子:「你們有沒有見到過空亡屋的老祖宗?」
大猴子叫了一聲,似乎聽說過空亡屋的名號,不過他猶豫了一會,說道:「我並不認識空亡屋的人,即便那個什麼老祖宗來了,我也不知道。」
他說完這話之後,又想了想,然後說道:「幾個月前,確實有人來過這裡。那個人既沒有身體,也沒有魂魄,只是一道虛影罷了。我們曾經試圖阻攔他,可是他似乎和我們不在一個世界一樣,直接穿過我們的身體,逕直走到洞穴裡面了。」
「開始的時候,妖骨感知到了他,山上異香瀰漫。可是後來,這種異香像是被人壓制住了一樣。居然忽然中斷了。」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