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節


這時候光線有點暗,我點上蠟燭,發現他嘴唇發白,已經多了幾道血口子。我說道:「王書記,你沒事吧?」
王書記的嗓子都有些嘶啞了。他說道:「沒事了,說出來之後感覺好多了。」
我們兩個的說話聲把薛倩和呂先生也吵醒了。呂先生伸了個懶腰,說道:「不早了,咱們去吃飯吧。王書記,你去不去?」
王書記點點頭:「去,一塊去。」
有王書記在,我們就不用吃路邊攤了。我們幾個人找了一個餐館。叫了幾個菜,一頓狼吞虎嚥。而王書記一直捧著茶壺喝水。
我們吃到一半的時候,王書記忽然說道:「咱們要不要給那些小鬼燒個紙?」
我愣了一下:「給哪些小鬼?」
王書記說道:「昨天晚上的那些小鬼。我看他們可憐得很。萬一對咱們心懷不滿,那不是很危險嗎?倒不如燒個紙,安慰他們一下。」
我和呂先生對視一眼,齊聲說道:「有道理。」
我們四個人吃完了飯。然後就去紙紮店買了大堆的紙錢。等入夜之後,夜深人靜,再沒有人的時候。我們排成一條縱隊,開始沿街撒紙錢。
呂先生嘴裡面念叨著:「幾張紙錢,聊表心意,有罪莫怪啊。」
我們三個人在後面跟著他念:「幾張紙錢,聊表心意,有罪莫怪啊。」
這像是一個古怪的儀式一樣。我走在人群中間,感覺心裡面有些異樣。
過了一會,我聽見身後傳來沙沙的一陣腳步聲。我回頭一看,發現從街邊的巷子裡面躥出來不少的黑影,他們正在搶奪地上的紙錢。
第615章【髒東西】
幾天前,這些小鬼被三皇子驅使著攻城略地,當時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現在看見他們尾隨在我們身後。我反而多出來了一絲懼意。
很快,我明白這懼意來自哪裡了。三皇子率領著眾鬼殺敵。他的敵人是槐城的百姓,而不是我。我心裡面自然不會太害怕。但是今天不一樣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對我們群起而攻之。
我憂心重重的跟著呂先生繞著槐城轉了一圈,這一圈一直轉了大半夜。然後我們趕到了忠烈祠。
忠烈祠前面的大廣場上已經多了一張供桌。供桌上面擺好了香燭。上面籠統的供奉著一個牌位,寫著:槐城眾英魂之位。
槐城的小鬼一路跟著我們趕過來,聚集在廣場上面,像是黑色的海浪一樣,望不到邊。
我們取出來剩下的紙錢,在供桌前面燒了。一邊燒,一邊念叨著剛才的話。
小鬼們聚攏過來,取走了我們手中的紙錢,很快,我們的紙錢燒完了,而小鬼們卻還有很多。
呂先生說道:「這點紙錢實在是杯水車薪了。就算我們把紙紮店洗劫了也不夠。」
說到這裡,他站起身來,沖小鬼們深深地做了個揖,說道:「前幾日,是我呂老道對不住各位了。請你們高抬貴手,冤家宜解不宜結啊。」
小鬼們都看著呂先生。忽然有個聲音說道:「呂先生何必如此,大家並沒有怪你。」
呂先生聞言大喜,說道:「沒有怪我?」
那聲音說道:「昨天陰間的那位官長臨走的時候已經吩咐過了。因果報應,不會錯一點。我們大家是被你們三個,再加上三皇子害苦的。所以下輩子,你們會用各種方式償還我們。或者生為豬羊,被我們殺了吃肉。或者生為雞鴨,一生都在暗無天日的禽捨中下蛋,被我們食用。」
我們三個人一聽這話,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看了看王書記,說道:「這下好了,下輩子咱們要在一塊受苦了。」
王書記苦笑了兩聲,卻沒有說話。估計既沒有心情和我們惺惺相惜,也沒有心情安慰我們。
呂先生還算得上是鎮定,他問道:「有沒有化解的辦法?」
眾小鬼說道:「這恐怕需要你們積德行善吧。你是道士,這點道理還不懂嗎?」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我懂,我明白應該怎麼做。」
搶到紙錢的小鬼高興地晃了晃手裡的戰利品,衝我們說道:「多謝各位的紙錢了。咱們的賬,可是少了一點。」隨後,那些小鬼都一哄而散了。
薛倩說道:「原來燒紙錢也能替我們贖罪。咱們多給他們燒點。」
呂先生苦笑一聲:「這裡的小鬼有數萬之眾。燒幾次紙錢根本不夠。」
我擔憂的問道:「那怎麼辦?」
呂先生說道:「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咱們這些日子懲惡揚善,也做了不少好事。這些都是功德。到了陰間,遍查生死簿,咱們不一定惡比善多。」
呂先生緩緩地向台階下面走:「咱們先專心的尋找陰間的消息。然後盡量做些好事吧。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再著急也沒有什麼用處。」
我們幾個人只能無奈的點點頭,跟在呂先生身後回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三個人幾乎變成了活雷鋒。除了每天參拜那塊靈位之外。就是幫著人做好人好事。甚至於起早貪黑,幫著豆腐攤老闆收拾桌椅板凳。這讓老闆受寵若驚,不知道我們三個到底哪根筋不對了。
這天中午,我們三個人站在路口,勸說行人不要闖紅燈。累得精疲力盡,熱的全身冒汗。薛倩最先把紅袖章扯了下來,氣急敗壞的說道:「不幹了,不幹了。累死我了。」
我和呂先生苦笑了兩聲,也走到樹蔭下面,和薛倩坐在了一塊。
薛倩抱怨道:「今天給人抬桌椅,明天勸人遵守交通規則。這也算功德?我怎麼覺得咱們就算幹上一百年都沒有用?」
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薛倩,你別灰心。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沒準剛才被咱們勸住的那些人中,就有人合該被撞死。不知不覺的,咱們已經積累功德了。」
薛倩皺著眉頭說道:「這種鬼話,你自己信嗎?」
我回頭看了看樹幹,確定沒有蟲蟻之後,才慢慢的靠了上去。這倒不是我愛乾淨,而是擔心把螞蟻碾死了,又增加一大罪惡。
正所謂掃樓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我感覺再過些日子,我就要變成神經兮兮的高僧了。
呂先生還在和薛倩討論。怎麼樣積累功德比較快。我說道:「你剛才也說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覺得咱們還是趁著最近沒有什麼事,多久救幾個人是正經。」
呂先生擦了一把汗,指著車水馬龍的大馬路說道:「我們不是一直在救人嗎?救了一整天了。」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