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節


然後他問道:「我身上的厲鬼,幾位道長打算怎麼辦?開壇做法,把他捉走嗎?」
呂先生說道:「開壇做法,捉住小鬼,並不難。但是這樣一來,你們之間的積怨就更深了。除非我們將小鬼殺的魂飛魄散,不然他會變本加厲的報復你。只不過,如果這小鬼罪不至死,我們三個卻強行讓他魂飛魄散,這罪過就有點大了。」
呂先生講的是道士和小鬼之間的道理,但是眼鏡馬上就懂了,他點點頭,說道:「我明白,凡事都有因果。逆流而上,反而會適得其反。」
薛倩問道:「呂老道,你猜當年嚴老爺子,欠了這小鬼什麼?一定要用他的孫子來償還。」
呂先生說道:「那恐怕只有嚴老爺子才知道了。」
他向眼鏡問道:「你父親去世多久了?」
眼鏡說道:「五年多了。」
呂先生略微有些失望的說道:「這麼久了嗎?不知道魂魄還在不在。」
他猶豫了一會,然後向眼睛說道:「能不能帶我們去他的墳前看看?燒幾張紙,祭拜一下。」
眼鏡知道呂先生恐怕要做什麼法事了。點了點頭,說道:「可以,當然可以。」
然後,他換好了衣服,就要帶著我們出門。
這時候天剛濛濛亮,我們五個人在街上慢慢的走著。
這裡雖然是郊區,但是因為緊挨著市區,已經在市政府的規劃之中了。農田早就賣給了開發商。所以嚴老爺子的墳墓,是在一處公墓裡面。
這地方說是公墓,實際上既無看守,也沒有大門。不過一段圍牆草草圍起來一個院子,然後供新死的人在這裡入土為安罷了。
我們沿著墓地裡面的小路走了一會,就停在了一座墳塋跟前。眼鏡蹲下來,一邊燒紙,一邊說道:「這就是我父親的墳墓。」
呂先生掏出羅盤來,繞著墳包轉了一圈,然後喜形於色,說道:「魂魄還在。這就好辦了。」
眼鏡問道:「我父親還在嗎?」他的聲音有些激動:「我能見見他嗎?」
呂先生神色古怪的看了眼鏡一眼,然後問道:「你這些年,夢到過他嗎?」
第655章出竅
呂先生的話讓眼鏡一愣。他疑惑的看著呂先生,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呂先生卻不回答他的問話,而是說道:「你夢到過他嗎?」
眼鏡神色有些淒涼,他歎了口氣,說道:「人們常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些年我想起父親來,就不由得想要垂淚,可是無論思念多麼深,卻一次也沒有夢到過。真是奇怪。」
呂先生看著公墓中的淒淒荒草,說道:「我看你的面相。與父母的緣分不深。你現在應該不到三十歲,而父親已經死了五年。他也算得上是早逝了。」
眼鏡有些恍惚的說道:「我和父母沒有什麼緣分嗎?道長這話,其實也沒有什麼錯。我母親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
呂先生歎了口氣,說道:「你父親魂魄還在,卻不肯見你。正是因為你們兩個緣分已盡。他沒有辦法再見你了。天道如此,誰也不能更改。」
眼鏡有些徒勞的問道:「即使是道長,用道術也不能幫我嗎?」
呂先生苦笑一聲:「我這點微末道術。哪有那麼大的本事。」他向眼鏡說道:「今天晚上,我們三個會和你父親見一面。你不要來這裡,不然的話,他為了避你,誰都不會見。」
眼鏡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然後他在嚴老爺子的墳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頭。
孕婦對自己的孩子極為重視,今天雖然跟著我們來到了墓地裡面,但是終究不自在。她催促道:「三位大師,你們也忙了一晚上了,不如跟著我們回去吃點東西。」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也好,先吃早飯。」
我們從墓地中走回來。在眼鏡家裡面吃了早飯。酒足飯飽,人就容易犯困,我坐在沙發上,想要睡上一覺。然而,呂先生卻向我說道:「趙莽,咱們走吧。」
我愣了一下,問道:「去哪?」
呂先生指了指門外,說道:「去墓地。」
我看外面的太陽剛剛升起來不久,現在還是早晨。於是打了個哈欠,不滿的說道:「你不是經常說嗎?小鬼是不會大白天出來的。咱們去那麼早做什麼?」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白天有白天的事,晚上有晚上的事,你別再推辭了,跟我走吧。」
我知道,呂先生雖然有功夫在身上,但是從來不強迫別人。我雖然拜他為師,但是整天呂先生呂先生的叫,他也不以為意。而差遣我做什麼事,我不肯定去,他也不會逼我,只是一直在旁邊嘮叨個沒完。我無奈的站起身來,嘀咕道:「我知道,如果我不去的話,你能在旁邊吵死我。」
薛倩正坐在沙發上,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我。而我也沒有放過他,伸手將他給揪起來了。
我們三個人都困得哈欠連天。走在街上像是醉漢一樣跌跌撞撞。
等我們走到墓地之後,呂先生指了指地面,說道:「你們隨意啊。」
然後他大馬金刀的躺在了地上,腦袋枕在一個墳包上,閉上了眼睛。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說道:「呂先生,你這是要幹什麼?咱們都還沒有死呢,你怎麼先在墳地裡面睡了?」
呂先生眼睛也不睜,淡淡的說道:「別拿這種俏皮話刺我。你死了我都不一定死。你剛才不是一直喊困了嗎?這個地方睡覺最好了。」
我站在墓碑旁邊,說道:「咱們有眼鏡家的床不睡,幹嘛要在這地方睡覺?這裡鬼氣陰森的,不吉利。」
呂先生卻不回答我了。開始發出微微的鼾聲。
薛倩坐了下來,說道:「老趙。呂老道這麼干八成有他的道理。咱們照辦就算了。」
隨後,他也躺在地上了。我盤著腿坐下來,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最後實在忍不住了。也躺了下去。只不過,我實在沒有呂先生那麼大的膽量,敢把腦袋枕在墳頭上。我彎曲了手臂,側過身子,把胳膊當做枕頭,就此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我在睡夢中,本應無知無識。但是我似乎迷迷糊糊的,能夠感覺到太陽漸漸地升起來,移到了正南方向。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感覺到疲憊的感覺漸漸地消失掉了。腦子一點點的清明起來。
這時候頭腦雖然清明,但是卻沒有醒過來。腦子裡面開始出現光怪陸離的畫面,似乎要做夢了。我閉著眼睛,只覺得這種感覺實在是奇妙。
我睜開眼睛向周圍看了看,發現我的身子正飄在半空中。像是一隻風箏一樣,被風吹的搖搖晃晃。隨後,我又發現草叢中躺著一個人。其中一個睡得正香,不是薛倩是誰?另外一個枕著胳膊,身子蜷縮成了一團,卻是我自己的模樣。
我心中一驚,想到:我為什麼會看到自己的身體?難道我現在已經死了嗎?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