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5節


老闆神秘兮兮的說道:「那個賭局離市區有點遠。不過越偏僻的地方就越安全。」
我見老闆賣關子,也就不再問。十幾分鐘後,我們來到了郊區。在田間小路上走了一會。我看見前面的荒地中出現了點點燭光,以及嘈雜的人聲。
我疑惑的望著那邊的燭光,越看越不對勁。那邊,似乎有大片的墳塋。而燭光和人影,都在墳包中來回的穿梭著。
我馬上站定了腳步,警惕的問老闆:「你要帶我去哪?前面的,是人還是鬼?」
第750章賭徒的輪迴
老闆回過頭來,衝我笑了。
現在黑乎乎的,我感覺他的笑容有些古怪。我反手握住了大刀,將它從背上取了下來。我這個動作已經算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了:我不信任你,如果你要害我的話,我會將你殺了。
老闆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我聽見他苦笑了一聲,說道:「趙大師,你覺得我這種人,敢去招惹鬼神嗎?」
我提著刀說道:「我覺得你不敢,不過在這種地方,提高警惕沒有壞處。」
老闆有些無奈的說道:「咱們之所以把賭局放在墳圈子裡面。就是要出人意料,沒有人能夠想到。免得被查賭的給抓走。這裡確實是墳地,不過每天晚上都有人來賭錢,從來沒有鬧過鬼,所以我才敢過來。」
我聽見老闆解釋的入情入理,不由得放下心來了。
我打了個手勢,說道:「咱們接著走吧。」
這一次,我沒有再和老闆並肩而行。我讓老闆走在前面,我跟在他的身後。一路上,我都在仔細的觀察著老闆的動作,我發現他步履穩健,一切都很正常。這才放下心來了。
等我們走到墳塋中間的時候,我看見燭光下面,人影散亂,這裡果然全都是活人。
這些活人全都漲紅了臉,滿頭油汗,吆五喝六的賭博著。墳地裡面,滿是鐮刀、錘子的叫喊聲,如果沒有之前的事做鋪墊,猛然撞見這番景象,我肯定以為是革命黨在宣誓起義了。
我正看得起勁,一個乾瘦的漢子走到我們兩個面前了。然後向我們伸出手來。
我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老闆笑瞇瞇的說道:「趙大師,你不用管,這個由我來。」
然後,他在兜裡面掏了掏,拿出一沓錢來。藉著幾步外的燭光,我看見沓錢花裡胡哨,不是冥幣是什麼?
我的腦子嗡的一聲,又驚又懼,馬上提起大刀,抵住了老闆的後心,叫道:「你還要騙我?你老實說,是人是鬼?」
那乾瘦的漢子接過老闆的冥幣,在手裡面掂了掂,然後看著老闆說道:「老兄,你帶來的這傢伙,該不會是個神經病吧?」
老闆的神色很尷尬,他乾笑著說道:「我兄弟和我開玩笑呢。」
然後,他又從兜裡面掏出兩張人民幣來,遞給了那乾瘦的漢子:「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一人一百。」
那漢子點了點頭,一側身,說道:「恭喜發財。」
隨後,老闆拉著我走到墳圈子裡面去了。
我偷眼看那乾瘦的漢子。他將兩百塊錢揣在了懷裡面。將那一疊紙錢分了分,在每個墳頭上燒了兩張。
老闆向我解釋道:「這漢子,我們都叫他瘦老七。這塊田是他的,這地方是他的祖墳。按照規矩,我們既然在他這裡賭錢,就應該給他抽頭。這人很爽快,統一的按人頭收,一人一百就算了,比別處方便,要的也少。」
然後他指了指周圍的墳墓,說道:「咱們畢竟打擾他的先人了,所以來這裡的時候,都要順手帶上一疊紙錢,意思意思。」
我歎了口氣,心想:「這小子把自己先人的墓地租出去掙錢,也算是別出心裁了。」
我站在墓地當中,四處觀望,想要看看,有沒有昨天的錘子。
而老闆陪我看了兩個人,就忍不住坐在地上,和人賭了起來。
我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錘子,不由得大為沮喪。這時候,有個年輕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老兄,你在找什麼?」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在找個人,他叫錘子。」
年輕人馬上說道:「這地方叫錘子的,少說也得有三五十個。」他遞給我一隻煙:「來兩口?」
我搖了搖頭。
年輕人把煙點上了,一邊吸,一邊問道:「他欠你錢了?」
我說道:「這倒不是,他昨天晚上把我的錢全都贏走了。」
年輕人輕描淡寫的說道:「這算什麼?我前天輸的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昨天好運來了,翻了兩倍。不過今天的手氣就一般了。賭桌上沒有常勝將軍,也沒有常敗將軍。」
我點了點頭。
那年輕人拉著我坐下來:「你和那小子賭錢,你情我願。他贏了你的錢,你就讓他拿走算了,又不是偷走搶走的,難道你還想要回來不成?依我說,人生就是這樣,在哪跌倒的,就要在哪爬起來,你在賭桌上輸了個精光,就要想辦法在賭桌上贏回來。」
我點頭讚道:「這話有理。」
年輕人問我:「老弟,帶本錢了嗎?」
我拿出老闆給我的紙包:「帶了一千。」
年輕人拍了拍身邊的一摞錢:「一千也不少了。手氣好,今天我這些錢都是你的,來玩兩把?」
我被小伙子說的有些興奮,看著他旁邊的那些錢,點頭說道:「玩兩把。」
年輕人問道:「我叫紅旗,你叫什麼?」
我心想:「難道玩這個遊戲的,都要起這種化名嗎?」我想了想,說道:「那我叫鐮刀吧。」
年輕人笑道:「老弟,你這名字專門克我啊。那我可不能叫紅旗了。」
我笑道:「怎麼有這麼多講究?」
年輕人說道:「不能不講究。咱們賭桌上的人最迷信。為什麼?傾家蕩產還是家財萬貫,都在一瞬間。自己做不得主,全都得看天意。只要上了賭桌,你不信神也得信。世界上誰最虔誠?不是神父,不是方丈,是賭徒。為啥?這玩意關係到咱們的身家性命呢。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