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0節


這幅景象,像極了冤鬼出沒時候的情境:陰風陣陣,愁雲慘淡。
我看見她的動作和我一樣,而臉上也滿是震驚、畏懼的神色。我們兩個,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
我想到鏡子,心中一動。於是舉起右手來,在半空中晃了晃。那老婆子也舉起右手來了。與我同時晃了晃。
我舉著蠟燭一步步的走了過去,老婆子舉著蠟燭一步步走了過來。
這時候我發現,有一面髒兮兮的鏡子掛在牆上。上面落滿了灰塵。我用袖子擦了擦這鏡子,裡面的老婆子由朦朧變得清晰了。
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這裡真的有一面鏡子。不過小鬼搞得惡作劇。可是為什麼,我在鏡子裡面是一個老婆子?
第895章脫殼
我站在鏡子面前,仔細的看著鏡子裡面的老婆子。骯髒、醜陋、恐怖。
我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世上最恐怖的事莫過於一覺醒來,發現你已經死了。而比這個還要恐怖的事,是發現自己的屍體變成了一個老太婆。
我端著蠟燭站在鏡子面前,甚至忘了害怕。我長舒了一口氣,定了定神:「我的臉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難道我死了之後,呂先生順便給我整容了不成?」
我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身高似乎也不對。這身材也不像是我的。
我忽然明白了。這根本不是我的身體。那麼我的身體在哪?
我端著蠟燭,跌跌撞撞的向屋門跑去。我的身子撞在木門上,木門發出一聲悶響,撲簌撲簌的落下土來。
我用力的拽門,這扇門似乎被鎖上了,根本拽不開。我側過肩膀,開始撞門。
小屋很簡陋,木門更是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我撞了兩下,木門就有了散架的趨勢,但是這時候我停下來了。
因為這老婆子不知道死了多久了,她的身體還不如木門結實,我相信在木門散架之前,這身體就先壞掉了。
我站在屋子裡面,一想到自己的魂魄居然呆在一個老婆子的身體裡面,就不由得想要乾嘔。
我端著蠟燭想了一會,就慢慢的把手伸到了脖子後面。
在內心深處,我很排斥自己已經死了。我堅信自己是被勾出了魂魄,然後強塞進了這屍體裡面。我現在要從屍體裡面逃出來,然後回到自己的軀殼裡面去。
我的手摸到了脖子後面的道符,然後用力的撕扯它。道符明明是紙做的,可是這時候卻堅韌無比,根本沒有被撕爛的跡象。
我拽了兩下,感覺它在我的脖子後面生了根一樣。我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想要叫出聲來。符咒只撕下來不到十分之一,再這麼撕下去,我非得疼得魂飛魄散不可。
我的手停了停,長舒了一口氣:「真是怪了,我是活死人,做別的事沒有什麼感覺,怎麼撕這張道符,偏偏疼成這樣?」
我嘴裡面念叨著:「道符,道符。上面自然有道術,我現在這麼疼,大概與這道術有關。」
我盤著腿坐了下來,打算用我僅有的道術,想辦法把這符咒給弄下來。
我先是想要壓低自己的呼吸,可是這時候才發現,我根本沒有呼吸了。
於是我又嘗試著調動起體內五行的力量。可是這力量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有一股溫熱,從小腹中間竄上來了。我心中一喜,連忙按照呂先生所教的辦法,五行相生相剋,不住的輪迴變幻。
可是這樣之後,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發了一會呆,就伸出手,嘗試著繼續撕扯脖子後面的道符。
符咒被撕扯,依然疼的要命,我覺得我不是在撕道符,而是在給自己剝皮。好在五行在體內運轉,我感覺魂魄堅韌了不少。疼痛雖然沒有減輕,但是至少不會害得我魂飛魄散了。
我咬著牙,慢慢的將符咒撕下來了。
隨後,我感覺身子一輕。像是將身上的重負扔到地上了一樣。
我的魂魄輕飄飄的從軀體裡面鑽了出來。我飄在半空中,離地三尺有餘,我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果然是一個乾瘦的老婆子。
我想了想,費力的將老婆子的屍體拽起來,扔進了棺材裡面。然後我吹熄了蠟燭,從小屋裡面鑽了出來。
外面的世界黑洞洞的,我根本分辨不出來自己在哪裡。這些小屋長得都很類似,我不知道去哪才能找到呂先生。
我不敢大張旗鼓的叫喊,因為我不知道把我的魂魄勾出來的人藏在哪。
當初我們從小路上來這村子,進村後第一家,就是艾婆婆的住處。我現在想要找到呂先生,恐怕要先找到當初的那條路。
於是我悄悄地在村子裡面穿行。忽然,我看見前面有兩團白光,晃晃悠悠的飄過來了。
我心中一緊,連忙躲到了一條小巷子裡面。
我趴在地上,露出半張臉來,悄悄地向那邊張望。那兩團白光還在靠近,從形狀來判斷,它們應該是兩盞燈籠。
幾分鐘後,燈籠已經到了巷子口。我看見是兩個老人,提著燈籠慢慢的走過來了。
我連忙向後退了兩步,一直退到巷子深處,以免被他們發現。然而,這兩個老人似乎發現我了似得,提著燈籠到巷子裡面來了。
這個村子處處透著詭異,誰知道這兩個傢伙能不能看見魂魄?
我扶著牆輕輕地向上爬。整個身子像是壁虎一樣貼在了牆上。
那兩個老人走到我腳下的時候,忽然停住了。
我心中緊張的要命,低頭向下面看了看。
我看見他們一男一女,同樣的蒼老,看模樣應該是一對夫妻。
那老頭說道:「你感覺到沒有?」
老婆子點了點頭:「感覺到了,冷颼颼的,有點不對勁。」
我心中一緊:「糟了,這兩位能感覺到我。」
那老頭又說:「咱們找找?」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