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1節
這時候還算是夏天,中午的溫度還很高。呂先生疾步走過來,腦門上冒出來一層細汗。他問道:「趙莽?你到哪去了?到處找你找不到。」
我說道:「我昨天晚上看見了一樣稀罕事,剛才去求證了一下。」
呂先生脫口而出,問道:「又見鬼了?」
我心想:「這是怎麼話說的?怎麼我遇見稀罕事就是見鬼了?」不過仔細想想,呂先生的推測也沒有錯。
我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是啊。確實見鬼了。」
薛倩笑道:「這次見到的是誰?」
我乾笑了兩聲,向身後指了指:「王老頭。」
薛倩和呂先生恍然大悟:「原來是他。」
看他們兩個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王老頭已經死了。這也難怪,前兩天我魂魄出了大問題,但是薛倩和呂先生卻行動自如。王老頭出殯動靜不小,作為鄰居,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薛倩疑惑的說道:「這就怪了。王老頭平時總是笑瞇瞇的,和藹的很,即使是做了鬼,應該也不會壞到哪去。怎麼會糾纏著你呢?」
我說道:「倒不是糾纏。只不過王老頭晚上想要去判官廟看戲,又擔心自己找不到路,所以請我送了他一程。」
薛倩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回事。你是他的鄰居。而他是魂魄,周圍只有你能見鬼。他要找你幫忙,合理的很。不過……這就是你要說的稀罕事?」
我笑了笑,說道:「離奇的還在後面呢。路上的時候,王老頭問我怎麼不參加他的壽宴。說他前兩天過壽的時候熱鬧非凡,唯獨少了我,有點遺憾。」
薛倩說道:「不對吧。我記得他好像是冬天過生日。那天咱們去拜壽,王老頭的兒子捨不得燒暖氣,把我凍個夠嗆。」
我笑道:「是啊,我也記得是冬天。後來我一琢磨才發現,王老頭把自己的葬禮當成壽宴了。」
薛倩聽得唏噓不已:「其實這樣也好。難得糊塗,高高興興的就過去了。」
我也很感慨的說道:「是啊。他以為弔唁的人是來拜壽的,還很高興呢。」
薛倩眨了眨眼睛,說道:「後來是不是又發生什麼事了?我總覺得你還有話要說。」
我說道:「後來我把王老頭送到廟會。廟會上有戲台在唱夜戲。伴奏的已經睡了,只剩下一個演包公的。吱吱呀呀的唱了半夜。我聽得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出來了一隻冤鬼。這冤鬼跪在戲台上,要告狀。」
薛倩瞪大了眼睛:「還有這種事?這小鬼簡直比王老頭還要糊塗啊,算是一件奇聞了。」
我笑道:「可不是嗎?當場就把演包公的嚇了個夠嗆。」
薛倩問道:「後來呢?事情怎麼解決的?」
我說道:「我本來打算提著刀把冤鬼趕走。不過王老頭主動上去了。他覺得這冤鬼告狀耽誤了他看戲,把那隻鬼給趕走了。」
呂先生明白我的心思,他衝我笑道:「你是不是想要拜訪一下那位唱戲的?」
我點了點頭,問道:「你們吃過飯了沒?」
他們兩個都說吃過了。我指了指判官廟的方向,說道:「那咱們走吧。」
路上的時候,呂先生囑咐我勤練道術。我現在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道術再差也沒關係。可是現在身體裡面有了兩條龍。如果道術不足以壓制住它們,早晚會出事。
我自然痛快的答應下來了。
時間不長,我們走到了判官廟。廟會仍然在繼續。大喇叭放著音樂,小販們在沿街叫賣。遊客們算得上是摩肩接踵。
我看見大棚外面,馬戲團的小伙子吆喝著招攬顧客,鬼屋的老闆戴著面具沖行人打招呼,歌舞團的姑娘衣著暴露,姿勢撩人。判官廟淹沒在這些熱鬧當中,徹底變成了陪襯。
薛倩走馬觀花的逛了一圈,問呂先生:「判官廟裡面的石像,到底是不是判官?」
呂先生笑道:「陰間人你又不是沒有見過。哪來的判官。」
薛倩說道:「我的意思是,當初雕刻這石像的人,是不是想要雕成民間傳說中的判官?還是這個石像另有其人,被槐城人給誤會了。」
呂先生搖了搖頭:「這個就說不清了。時間太長,沒人能弄清楚。」
我們在廟會上找了找,來到那處戲台跟前。想比於其他的地方,這戲台算得上冷清了。
來看戲的大多是老人,他們安安靜靜的坐著。有的人自帶著板凳,有的乾脆坐在磚頭上面。
呂先生問道:「那個演包公的在不在?」
我咧了咧嘴,說道:「他們臉上抹了這麼厚的粉,就算是走到我對面我也認不出來啊。」
薛倩說道:「那傢伙唱了半夜戲,又受了驚嚇,這時候肯定還在睡覺呢。咱們去後台看看吧。」
所謂的後台,不過是臨時搭起來的敞篷罷了。我們挨個掀開一條小縫,向裡面看。
如果裡面睡著姑娘,就趕快溜走,如果睡著的是男人,就將他搖醒,盤問一番那包公在哪。
時間不長,除了正在台上演出的那幾位,整個戲班子都知道來了三個賊眉鼠眼的人,挨個掀帳篷,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
戲班子將我們圍起來了,有幾個男的站出來,手裡面拿著棍棒,看樣子是武生了。
我們三個人滿臉賠笑,乾笑道:「我們找人。」
班主是個老頭,有些不滿的說道:「你們找人也不能亂掀帳篷啊,男女有別懂不懂?」
呂先生忙點頭:「找的著急了點,忘了這回事了。」
班主問道:「你們找誰?」
呂先生說道:「我們找演包公的。」
班主笑道:「我們當中會演包公的多了去了。你找哪一個?說出名字來也行,指認一下也行。」
薛倩和呂先生都看我。我擺了擺手:「這不是給我擺難題嗎?我怎麼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