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4節


而呂先生向班主要了幾張白紙,開始折紙燈籠。
過了一會,包二哥的帳篷動了動,隨後從裡面鑽出來一個蓬頭散髮的人。我看見他一頭黑髮裡面夾雜著不少的白髮,實在淒涼。
或許是因為晚上的緣故,包二哥的身子不再發抖了。可是花旦卻抖得厲害了。
她憂心忡忡,小聲的叫道:「包二哥?」
包二哥的身子一震,顯然是聽到這話了。他回過頭來看了花旦一眼,眼神由警惕變成了喜悅。像是孤身在外的人終於見到了老鄉一樣。
我心想:看來他們的關係果然不錯。
那花旦戰戰兢兢地說道:「我能扎你一針嗎?」
薛倩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這不是與虎謀皮嗎?」
包二哥不說話,只是愣愣的看著花旦。花旦等了幾秒鐘,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伸手向前一送,鋼針扎進了包二哥的身體裡面。
包二哥哎呦,叫了一聲。隨後眼睛裡面露出恐懼來。他的目光中再也沒有之前的喜悅了。他像是受傷的野獸一樣,向遠處跑去了。
班主正要追過去。呂先生將他攔住了:「不用追。他現在神志不清。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都是陌生的。只有戲台能給他安全感。他過一會就會回來了。」
果然,我看見包二哥遠遠地向戲台走去了。
花旦捏著鋼針,一臉沮喪的走回來了。班主安慰道:「包二哥不是沒有傷你嗎?你怎麼滿臉不高興?」
花旦歎了口氣:「我看他的眼神,是真的傷了心了。以後恐怕再也不當我是朋友了。」
呂先生沖花旦笑了笑:「你是今晚的大功臣,等他清醒了,肯定對你千恩萬謝,不會怪你的。」
這時候,呂先生的燈籠也已經紮好了。他問明白了包二哥的生辰八字。寫在了燈籠外面。然後在裡面放上了一隻蠟燭。
燭光透過白紙,照的周圍白慘慘,陰森森的。
花旦問道:「你讓我取包二哥的血,是想要幹什麼?」
呂先生正要說話。忽然一陣陰風,向我們吹了過來。緊接著,有個聲音在我身後說道:「趙莽,今天你怎麼不送我了?」
我回頭一看,發現在我們三步遠的地方,站著王老頭。他猶豫不決,躊躇不前。顯然對我們這一群人有些害怕。
我轉身看著他:「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王老頭說道:「我去雜貨鋪找你,你也不在。最後沒有辦法了,我只好自己來看戲。中間還迷了一次路。幸好有一個老太太,幫我指了指路,我才找過來了。」
我心想:這所謂的老太太估計也是一隻鬼。
呂先生向王老頭說道:「老爺子,明天不唱戲了。你今天聽最後一場,明天可不要再來了。」
王老頭有些失望的點了點頭。然後就向戲台走去了。
包二哥像是昨天一樣,呆坐在戲台上。王老頭叫了一聲:「老闆,老闆。咱們不是約好了唱戲嗎?」
包二哥猛地抬起頭來,說道:「對啊,要唱戲,你等我扮上。」
這時候,他的神智清楚了很多。不過這種清醒僅限於戲台上。問他柴米油鹽,他保管就答不上來。
第1007章壁畫
王老頭是孤魂野鬼。我們能夠看見,但是戲班子裡面的演員看不見。
只不過,剛才陰風陣陣,而我們又對著空氣說話。憑藉著這些跡象,他們猜也猜到了幾分。
花旦小心翼翼的問我:「剛才是不是有鬼?」
我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有一隻鬼。」
花旦又問:「那鬼是不是像傳說中一樣?披頭散髮,青面獠牙,身上穿著血衣,脖子裡套著鐵索,站在愁雲慘霧中,眼睛吊在眼眶外面,舌頭伸出來老長,而且沒有下巴……」
花旦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著,我連忙擺了擺手,說道:「你這些都是從哪聽來的?一套一套的,說的我都有些害怕。」
花旦說道:「戲文裡面都是這麼說的。難道鬼不是長這樣嗎?」
我撓了撓頭,說道:「也不一定。有的善鬼與生前沒有什麼區別,頂多是面色慘淡了一點。至於厲鬼確實有些嚇人,不過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可怕。除非這隻鬼想著故意嚇唬人,才能到你所說的那種程度。」
呂先生看了看手裡的燈籠,說道:「時候不早了,咱們別耽擱了,趕快開始吧。」
他捏著鋼針,針尖上還帶著包二哥的血。他向花旦笑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扎他嗎?」
花旦說道:「對啊,你還沒有告訴我呢。」
呂先生說道:「把你的血滴在針上,你就明白了。」
花旦不是道門中的人,不過應該也知道指尖血不能亂滴。她小心翼翼的問道:「我滴進去,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呂先生笑道:「我只是讓你滴血而已,又沒有扎進你的身體裡面,放心吧,就算包二哥有什麼傳染病,也不會感染到你。」
花旦搖搖頭,說道:「我指的不是這個……包二哥現在被小鬼纏著,我的血滴到鋼針上面,會不會惹上冤鬼?」
呂先生指了指我們三個:「我們三個就是捉鬼的,你還有什麼好怕的?放心吧,只要有小鬼敢纏著你,我當場就將它封進妖壇裡面。」
呂先生勸說了一陣。花旦終於點頭同意了。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將血滴在了鋼針上。
呂先生捏著針尾,屈指一彈。那鋼針不偏不倚,正好扎進了蠟燭裡面。
燭光晃動了一下,隨後發出了一陣嗤嗤的聲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時候的燭光有些泛紅。
而花旦盯著燭火,已經有些呆了。
呂先生笑瞇瞇的問道:「你看見什麼了?」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