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9節


我問道:「是什麼事?」
書生見把我的好奇心勾起來了,心中更加得意,說道:「那天太陽出來之後,道士跟我說,他要去聽老君講經,囑咐我留在山中,好生修身養性。當時我一聽這話,把我羨慕的。道士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人人都知道,聽老君講經,那是到仙界去了。」
我笑道:「這道士恐怕是把你給騙了吧?他要是真的能到天界,還在深山中修行幹什麼?」
書生笑了笑,說道:「道士有沒有騙我,咱們暫且不提,關鍵是他走了之後,發生了一件事。」
我湊過去,問道:「什麼事?」
書聲說道:「那天我老老實實坐在石頭上,打坐練氣。從早晨到中午,又從中午到下午。眼看紅日偏西,就要天黑的時候。忽然刺啦啦一陣怪風,當真是飛沙走石,天地變色。」
書生描述的很誇張,我不由得咧了咧嘴。
而書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仍然手舞足蹈的說道:「這陣風吹倒了十幾棵大樹。直衝著我的後心來了。我向旁邊躲了躲,聞見這風中有一股腥氣。」
「等我回頭一看,就發現有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子,披頭散髮的從樹林裡面跑了出來,而她身後,跟著一隻吊睛白額的猛虎。你想想,她一個弱女子能夠跑多快?如果不是有大樹遮擋,早就被猛虎給吃了。」
「我看她命在旦夕,忍不住大喝了一聲:孽畜,你要造殺孽嗎?」
「喊了這一聲之後,我就一躍而起,跳了一丈多遠,把女子護在身後,擋在了那女子身前。只見這老虎衝我呲牙咧嘴,咆哮了兩聲。我一言不發,只是瞪著它。估計這老虎也知道我身上有道術,不敢惹我,竟然掉頭跑了。」
書生這段英雄救美的故事,把自己描述的太高大了。我有些不相信。於是調侃道:「英雄救美,接下來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了?」
書生一拍手:「兄台所料,半點不錯。那女子已經脫險,把三千青絲隨便挽了個髻,衝我拜了兩拜,連連道謝。然後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願意做我的妻子。」
我默不作聲,心裡面則想著:「我就靜靜的聽你吹牛好了。」
那書生吐沫橫飛,說道:「那時候,紅日西墜,漫天霞光。光影照在女子的臉上,只見她兩腮通紅,額頭上還有細細的汗珠,因為剛才的一番奔跑,喘息未定,胸脯還在不住的起伏。再加上有一綹頭髮散下來,胡亂的垂在腮邊。哎呀,當真是活潑中有嫵媚,嫵媚中有清高。我只看了她一眼,頓時覺得天地失色。什麼星漢燦爛,什麼江山如畫,似乎都變成了陪襯,只為了襯托她的美貌。」
我乾笑了一聲:「然後你就和她結為夫妻了?」
書生歎了口氣:「我倒是想啊。可就在要答應的時候。我忽然想起道士的囑咐來了。咱們修仙之人,怎麼能沉迷於美色呢?」
「於是我強迫自己扭過頭去,說道:可惜我已經入了道門,做了出家人。從此一心修道,姑娘雖然絕色,但是在我眼中,不過是一具枯骨。」
書生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歎道:「兄台,你是不知道,我說這話的時候,每一個字都如同在扎我的心吶。」
我看見書生情緒激動,兩眼放光,心想:「你的癲狂之症,似乎還沒有痊癒啊。」
我微笑著說道:「你這麼說,可是傷了那姑娘的心了吧?」
書生歎息了一聲,說道:「可不是嗎?那姑娘聽我這麼說,臉上就露出失望的神色來,眼睛裡面馬上就含了淚珠。哎呦,心疼得我……」
書生捶胸頓足的說了一會,然後就說道:「後來那姑娘看著我的眼睛,可憐巴巴的問我:你真的不願意與我做夫妻嗎?」
「我當時幾乎脫口而出,我願意。可是畢竟理智佔了上風。我的手使勁的掐著我的大腿,咬著牙說道:可惜,咱們兩個今生無緣。」
「那姑娘很是失望的歎息了一會,然後從懷裡面取出一封書信來,說道:這個地方山窮水惡,有不少的毒蛇猛獸。我一個弱女子,之所以來這裡,是為了給你送一封信。」
書生說到這裡,我頓時好奇地很了:「她給你送什麼信?誰寫給你的?」
書生說道:「當時我也很奇怪。所以把信拆開了。我一看這信,發現是我那侄子寫的。就是小我八歲,早早考中的那一個,他在信中說道,我老母病重,瘦的皮包著骨頭,但是日思夜想,渴望見我一面,始終不肯嚥氣。我侄子希望我看見信之後,趕快趕回去。」
「哎,那天我看完信之後,痛哭流涕,跪在地上,對著家的方向不住的磕頭。說道:孩兒不孝,不能在老母身邊侍奉。現在老母想我,我本應回去。只可惜現在已經學了道,不能再顧念親人了。」
我咧了咧嘴,說道:「兄弟,你對道術可真夠虔誠的。老母親要死了都不去看一眼。」
書生似乎聽出來我的諷刺之意,他乾笑一聲,說道:「兄台,凡事要權衡利弊。你想啊,如果我修成神仙,再讓老母死而復生,不是很簡單的事嗎?可是萬一我為了紅塵中的小事壞了大道。神仙修不成,老母也救不活了,豈不是很可惜?」
第1159章折桂
書生的理論幾乎無懈可擊,我只好點了點頭。
那書生神神秘秘的說道:「我心裡面雖然存著這個意思,但是嘴裡面卻沒有說出來,免得被那位女子給看輕了。以為我是個滿腹心機,不忠不孝的人。」
我乾笑了一聲,說道:「兄弟你考慮的真是周全。」
我問道:「接下來怎麼樣了?你把那姑娘送走了嗎?」
書生說道:「那姑娘沒走。她見我把書信扔了,不肯跟著她下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了。」
我皺著眉頭問道:「你確定不是捂著嘴笑,而是哈哈大笑?」
書生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兄台,你我真是心意相通啊。當時我也想,大家閨秀,最重禮儀,講究行不露足,笑不露齒。這個要求對於活潑潑好動的年輕女子來說,確實有點苛刻了。可是她總不能仰著脖子,哈哈大笑吧?這簡直不像是女人,更像是豪放的男人。」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也這麼想。」
書生歎了口氣,說道:「誰知道那女子笑了兩聲,忽然變了變臉。湘裙變成了道袍,一張傾國傾城的美人臉蛋變成了滿臉鬍子的道士。」
我聽得直瞪眼:「她是道士?男的?」
書生歎了口氣,說道:「就是我那師父變得。」
我心中想道:「既然這女子是你師父變得,你剛才何必表現的那麼戀戀不捨得?真是可笑。」
書生說道:「原來道士根本沒有去聽什麼老君講經,他是故意試探我,看看我有沒有絕了紅塵中的念想。」
我點了點頭,笑道:「這麼說來,你是經受住考驗了?」
書生點了點頭,說道:「是啊,道士很高興,然後就跟我說了實話。他對我說,以前教我的道術,都是地仙術,地仙術學成之後,雖然可以餐風飲露,騰雲駕霧,但是壽命終究有限,實在是可惜。今天他考驗我一番,就是要看看我有沒有資格學習天仙術。」
我好奇的問道:「天仙術是怎麼樣的?」
書生說道:「天仙術學成之後。可以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與日月爭輝。可以遨遊太虛,飲王母玉露瓊漿,觀嫦娥輕歌曼舞。可以與三清玄談論道,同文曲酬唱作詩。」
書生的描述讓我的心裡面都有些癢了。我問道:「那你到底學成沒有?」
書生笑道:「你別著急,聽我慢慢道來。」
《空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