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不對不對,錯啦!」心晴說:「哼,就知道你忘記我了。」
「找我什麼事呀?」我道。
「是大的的你讓我聯繫你的啊。」
我什麼時候讓心晴聯繫我了?還沒來得及問清楚,心晴氣呼呼的把電話掛斷。該不會她又畫了一張畫吧?……想到此處,手機差點沒拿住掉地上,我匆忙跑進辦公室,對裴奚貞說明有點事出去辦,他沒過問,就把車鑰匙給了我。
停好車在心晴家馬路對面時,望向她家,看見她搬了張小板凳坐在賓館門口,手裡抓著蠟筆,把畫按在地上塗塗抹抹。
「大的的你來了?快看看我畫的漂亮不。」她離老遠就看見了我,朝我喊道。
我走過去,拿起那張畫認真端詳。
畫中依舊一個5月27日被打了紅叉的日曆,男人的夢裡,有一個女人趴在地上,她身邊全是紅色,光潔的後背生長著兩根紅色條條,看上去就像兩隻眼睛,在紅色條條下面,有一根彎曲的紫色條條,猛的一看還沒覺出什麼,我把畫離的遠點,兩根紅條和一根彎紫條好似一張笑臉。
這張圖的背景是樓房,寥寥幾筆勾繪出的建築物挺眼熟,有點和我住的那棟樓類似。
忽然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腦海中閃過我註冊的id:「一笑扶風」
我想不通,回貼的人是我,就算要發生命案,畫裡應該是男的才對,可為什麼是個女人?根據前兩次心晴的畫和命案的對應,她畫的細節也許有偏差,但大體上不會出錯,唯一能說通的就是很可能蔬菜狂魔找尋錯了人。
女人……女人。
糟糕!我暗叫了聲不好,旋即想到昨夜歸來的老媽,她被我趕到賓館住,萬一中途回來取什麼恰逢蔬菜狂魔登門……我不敢再往下想。
滿臉期待的心晴在旁邊望著我,我急切道:「大哥哥現在有事,等忙完了再來看你,好不好?」
她點點頭說:「唉,大人的世界,什麼時候我也可以長大呢……」
我邊開車往我家狂奔,邊撥打老媽手機,連打了幾遍都無人接聽,我更忐忑不安了,想到d.i.e比起心晴家,離我家更近一點,我隨即打電話給裴奚貞,關心則亂,吱吱唔唔半天沒說出所以然,這並非幾句話就能夠解釋清的,匆匆說了句:「要出事,和我分頭往我家趕」。
掛斷通話,我像和油門有仇似得猛踩,也顧不了超速那些事事,將速度提升到100邁。
第十章:微笑赴死
擔心了近四十分鐘,到了我家小區,車也沒鎖就衝進小區死命的朝我家樓下跑,在即將鑽入樓道時,手機響了,《世上只有媽媽好》的純音樂鈴聲,這是我以前專門給老媽設置的來電鈴聲。
片刻的失神,我險些撞到樓道鐵門。我盡力冷靜,顫抖著手接聽電話。
「阿宇,給我打電話什麼事呀。剛才我在洗澡沒聽見。」手機的那端,傳來了老媽溫暖的聲音。
她還在賓館,老天保佑,老頭保佑,她沒事就好。
緊繃的肌肉忽然得到釋放,我身子一軟,無力的坐在地磚上,眼淚抑制不住的向下流。
心晴的畫與兇案的對應這回失效?還是說前兩次根本就純屬巧合呢?
我搖搖頭,對於心晴的畫,我近乎盲目的深信不疑它是一種特殊的感應。我記得還在警校時,有次去圖書館看到一冊書籍從架子上掉落在地,撿起來一看,是意大利著名死亡解讀人艾韋萊克所寫的《枉死論》,拜讀時發現全書貫徹了一條主旨,枉死的人在臨死前會無意識的以腦電波的形式發出死亡訊息,但是這一說法並未被科學界承認。
起初在讀《枉死論》這本書時我對此嗤之以鼻,認識心晴之後,我漸漸深信不疑,或許她在熟睡的時候,恰好可以接收一些人在臨死之前發出的死亡訊息,以在夢境中童趣盎然的情景展現。
一串急促的腳步伴隨著敲擊地面的噠噠聲傳來,聽聲音我就知道是裴奚貞趕來了。他見我坐地上哭,伸大手按住我後腦勺,「這麼傷心,怎了?」
「高興的眼淚,不行麼?」我道。男人哭泣時被另一個男人看見,確實有點丟人,我連忙抬起胳膊擦乾淨淚珠,「虛驚一場,但我預感蔬菜狂魔很快就會犯案了。」
「你小子神經太緊張了,放鬆點。」裴奚貞以為我精神出了問題,勸慰道。
「直覺。」
我正猶豫要不要把心晴的事對裴奚貞說呢,哪想話音剛落他就眼色大變,我聽見了「砰!」的一聲便回頭,因為只有重物從高空落下砸在地面才會發出這種聲音。
一個人墜樓了。
腦袋與硬地磚的碰撞之下,像花一般綻放出一團血色霧氣,紅的、白的散了一地。還有幾滴血濺向我們的臉,連忙用手遮擋。透過指縫,我看見墜樓之人趴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一動不動,沒了生息。觀其飄逸的長髮和嬌弱的體形,死的是名女子。
她上身赤裸裸的一絲不掛,背部似乎有什麼東西,但看不清楚。
裴奚貞的眼球都快瞪掉了,嘴巴也張成了「o」字形,足夠塞倆雞蛋的那麼大,血腥味漸漸變濃,他才緩過神,「小宇,你可以琢磨琢磨改行當預言家。」
我們走近一看,死者的眼睛都不知道迸飛到何處,頭顱四分五裂,像散了的拼圖,死狀很難看。目光落在她的後背,蔬菜狂魔的一貫作風……
兩根胡蘿蔔深深從背部插入她肋骨,即使墜樓也沒彈出來說明嵌得很緊,一根茄子橫著卡在她脊柱骨,縱觀死者背部,如一張調皮的笑臉。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充分的鍛煉我的心裡承受力,這次沒太激烈的嘔吐感,僅微微有些不適。
「扶風而下,笑臉,呵呵……」裴奚貞喉嚨發出「咯咯」的怪笑,顯然看出些門道,他說:「兇手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一笑扶風這四個字表達的淋漓盡致。小宇,她可是遭了池魚之殃,替你死了。」
我諷刺說:「頭兒,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說風涼話呢。」他看死者像看藝術品一樣品頭論足,令我很反感。死者好歹也算我鄰居,算起來,我才是始作俑者,間接害死了她。
「兇手剛剛作案,死者墜落前咱倆還在樓道口,他應該還在這棟樓中,眼下咱就倆人,不能冒然衝上去,一個人上去沒照應容易被埋伏,咱倆全上去沒人把守樓道,兇手可能會趁機溜掉。」
小區裡炸了天,很多人離老遠駐足遠望,有的在樓上把頭探出窗戶向下看。
「碎得跟拼圖似得,認不出是哪家的。」我歎息道,死者雖然是我這棟樓掉下來的,但是她的頭部幾乎碎了,人也摔變了形,更何況我讀警校這四年回來住的時間很短,無法辨認是誰。
「不對勁!」裴奚貞拔了根鬍子,盯著屍體,想了想說:「我見過不少跳樓的,第一次看見有人腦袋摔得稀碎。你這棟樓最高也就七層,就算往下用力跳,也不至於成這樣。」
他這麼一說,我才反應過來,死相有悖常理,打個比方,死者的身體是七層樓摔下的效果,頭顱卻和幾十層樓那麼高墜落才會有的碎裂程度。
裴奚貞先報了警,然後湊近屍體看了看,道:「她身旁的地磚被下落後震出挺多裂痕,少量的碎地磚塊向外震飛,但是飛出的不遠。腿部和肩部輕度變形。」他抬起頭仰視我家住的這棟樓,「以人的重量,只有從五樓、六樓的高度墜落,才能造成這種震度。」
我疑惑道:「就不能是四樓或者七樓掉下來?」
「四樓掉下來,地磚頂多裂、碎,不會彈向一邊,換成七樓,她身體會中度變形,震飛的碎地磚會比這遠很多。」
「現在該怎麼辦?」我問。
「等警察來,人手夠了,搜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