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節


林慕夏杏目圓睜的說:「麻煩你不要繞開話題,從一個堅持的尋虎人,搖身一變,成為了統領百獸的野人,這其中,究竟有什麼隱情?」
「那我說了,你們能不能保密,當沒遇見過我,也沒有遇見過它們。」野人有些哀求之意的環視向四周越聚越多的野獸。
我四下望了眼,尼瑪的,這是動物要開大會?花豹子、狐狸、野豬、黑熊、大小老虎、一群猴子、灰濛濛一片的狼,甚至來了只長頸鹿,它們的眼中,毫無狠厲之意,猶如一個和睦的大雜燴家庭。
起初聽林慕夏說獸主的手下有啥、有啥時,我沒那概念,眼下真實的盡收眼底,何等的震撼?!
按正常的生物鏈,其中有不少屬於吃與被吃的關係,然而「美食」當前,它們沒有一丁點貪婪之相,猴子竟然圍在豹子身側,狐狸抓住野豬的獠牙蕩鞦韆,長頸鹿站在灰狼的前頭,壓根不擔心屁股被搞……
「好的,你放心,它們屬於大自然。」林慕夏作為d.i.e的代表,她打趣的道:「我們仨今天青光眼和中耳炎犯了,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沒聽到。」
「怎麼說呢……」野人將金屬球交給我,盤腿坐在地上,想了好大一會兒,他打開了話匣子,「第一我到市外的森林中挖草藥賣錢,發現了一閃而過的老虎身影,小心翼翼的追上前,老虎早已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地的虎掌印子,和啃食將盡的小鹿。打小一直愛動物,如今見了絕跡的森林中有珍貴的老虎存在,我挖了一塊完整虎掌印的土,激動奔走相告啊,很多熟悉的人信了,然後我立刻向有關部門報告,包括那些專家,一致認為這是真的。然而到最高一級時,負責此事的張正卡住了,只因為我當時沒懂他的意思,少給了盒中華煙,並宣稱我的虎印子是偽造的,必須要求我拿出靠譜的證據,否則就起訴我。橫也是蹲,豎也是蹲,實在沒轍了,我只好拿了張年畫,請了擅於做圖的人,到我發現老虎的地方,拍了幾張,沒準還有翻身的機會。效果蠻逼真的,卻沒想到一天就被網友扒了出來,後來我才知道,那做圖的人,收了張正的錢,匿名曝光了真相。接下來我在獄中沒日沒夜的反思,待重見天日的那天,我有過尋死的念頭,返回家看見我的妻子,她沒有任何怪責,只說了句,『老伍子,我信你,現在我陪你到森林中,重新捕捉到老虎的蹤跡,證明你的清白。』」
伍角形抬手擦拭眼淚,他接著說,「瞬間,我熱淚盈眶,和妻子變賣了所有的家產。一半留給了兒子,因為這趟不知道何時能回來,也許永遠回不來了。另一半,我們倆購買了紅外定點捕捉攝像設備以及各種的輔助相機等,還有一些食物。這樹屋,便是我和妻子來到森林的第一個家。」
我愣愣的道:「啊?這樹屋是你建造的?為何不來這居住呢?」
「妻子死了。」伍角形極為的傷感,猛虎有所感知,側起腦袋乖巧的蹭動主人臉頰,他抱住虎脖子道:「或許命中注定,抵達森林的第五天,我跟妻子例行檢查安置於東方五里外的紅外設備時,發現了老虎的蹤跡,這次拍得特別清楚!我們擁抱慶祝,立即拆掉了設備,返回家中將照片洗了出來,拿到當初栽了跟頭的部門,張正要求檢查底片,我毫無防備的遞給了他,萬沒想到,他竟然撕掉了照片,燒燬了底片!那刻我瘋了,他威脅我趕緊滾,不然再蹲個幾年。回家的路上,我買了一瓶農藥,決定自盡。妻子及時攔住了我,她說『沒事的老伍,英雄做不成,我們好好過日子。』那天開始,我消停了,早出晚歸的務農。」
他掏出一張結婚證,打開觀看,傻笑的說:「有天,我看見一輛公車和三輛無牌車駛過我種地的路邊,他們的方向是這片森林。公車的牌子我好像見過,稍作回想,便想到了這是張正的!事若反常必有妖,我趕緊的跑回家和妻子說了此事,她看見我迫切的想跟入森林瞧個究竟,便陪我一道。順著雨後留下的車印子,我們花了半天時間,看見了張正等人停車的地方,約有七個人靠在車前,討論著老虎的事。那刻傳來了一聲虎嘯,他們紛紛在車中拿出散彈鎗,追向聲音的源頭。我深深的感到愧疚,上報不成卻給老虎招來了狼子野心的惦記,問妻子怎麼辦,她說我想怎麼做,她就跟著,不離不棄。我倆跟蹤前行了五百米,聽見數聲槍響,看見腿部受傷倒地的老虎躺在地上,不甘心的沖七人低吼。他們商量完怎麼吃,然後張正竟然掏出手機遞給同伴,站在老虎身前三米遠,要對方給他和受傷的老虎合個影。」
「這麼變態的衣冠禽獸?」林慕夏氣急敗壞的道:「簡直就是蛀蟲啊!敢情卡你只想為了吃老虎肉。」
「那只受傷待宰的老虎,就是它了。」伍角形揉了揉「大貓」的脖子,他講述的道:「我第一反應,讓妻子老老實實的藏好,接著我站出來制止,七個人調轉槍口指向我,說我是不是活膩歪了,不想死趕緊滾。張正突然說,不能放我走,擔心此事敗露,於是乎拿繩子把我綁住,仍到老虎嘴前,讓它先墊墊胃口,七人打算等餓了時,宰活的老虎吃……」
第六百一十章:因果循環
「伍老哥,你和老虎是如何脫險的?」我期待的道,伍角形的故事極為富有傳奇色彩。不僅是我,連林慕夏、蔣天賜、張嘉嘉被「野人」的滄桑感深深吸引。大氣不出的靜靜聆聽。
「算是妻子用自己的性命,為我們爭取了至關重要的時間。」伍角形將結婚證緊緊貼於胸口,他歎息的道:「張正七人觀老虎不吃我,想開槍射殺。他舉起了槍,即將勾動扳機時,我妻子,艾娃跳了出來,她是農村的,但當時她是村子裡唯一的大學生,長得又特別水靈,她畢業之後沒有選擇留在城市工作,而是返回老家和我完婚,因為我們定過娃娃親。艾娃跟了我,村裡所有人都暗中說白瞎了,她卻沒有任何怨言,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沒想到,這次的森林之旅,成為了生死離別。艾娃問他們想提什麼條件能夠放了我。張正淫笑的打量著我妻子,他說保暖前,先思淫慾。艾娃明白了他們的想法,望了我一眼,她點頭答應,但要求換個地方,做那種事不能當我的面。結果,不只是張正一個人,而是七個人啊!把艾娃拖到不遠處。輪流實施了慘無人道的玷污!」
「張正……」林慕夏慍怒的道:「這名字我記下了。」
「多謝,不過還是息事寧人吧,他的能量挺大,據說有個姓夏的大官罩著,別我的事沒解決,再把你們栽了,你們的心意我領了。」伍角形搖了搖頭,他繼續說道:「艾娃的慘叫,我聽得目眥欲裂,連受傷的老虎都挪動了離我三分地。當第七個人衝入艾娃那,響起了她半個小時的慘叫,接著,一聲槍響。整片森林安靜了。第七個人一邊提褲子一邊走了回來,滿口穢語。我質問他們為什麼玷污完還要殺害我妻子,張正說我太單純了,今天誰也走不掉的。」
我攥緊拳頭,道:「這混蛋。太不是人了!」心中暗自思忖,張正,管你有多大的人罩,老子這次返回天南,必然辦了你!拋開公職不提,畢竟伍角形和群獸救了我們並幫忙抓天紋歸案,我們仨是有血有肉的男女,又不畏權勢,單憑這點,伍角形和艾娃舊時受得委屈和屈辱一定要討回!
伍角形緩聲的說:「七個人累得坐在地上歇了片刻,餓了,他們決定開始殺我和老虎。沒想到正是第七個人殺艾娃的槍聲,先後招來了一位救命的青年神!」
我們瞪大了眼睛,「一位青年神?」
「嗯……」伍角形點了點頭,道:「張正裝填子彈時,忽然我注意到一個男人站在斜上方的樹杈間,他白衣勝雪,雙手各持三四柄陰寒發亮的飛刀,嘴角撇動,發出淡淡的冷笑。張正七人同時望向樹杈,欲要開槍將白衣青年射殺,然而對方雙手甩動的間隔只有一秒,僅一個照面,六個人的腦袋深深插了一柄飛刀,張正站得比較偏,飛刀失去了準度,只插在了他的右肩,立即抬手摀住逃了。白衣青年並沒有追的意思,只將我的繩子解開,大概問了事情始末。我攥緊拳頭問他怎麼不追張正,他只說趕時間給小師妹上墳,恰好路過附近聽見了槍聲,趕來瞧瞧,順手幫個忙而已,沒有義務追逃的人。我想也是,這人應該是傳說中的隱世高手,如果太貪得無厭只會招來對方反感。我跪地衝他嗑了九個響頭,白衣青年說,『看不起你,男兒膝下有黃金,救了你一命而已。』我解釋說他誤會了,這九個頭是感激他為我妻子艾娃報了仇。白衣青年意動,講如果我早說這句話,那個人絕對跑不了。最後他連個姓名也不願意留,我蹲在屍體旁準備抽走飛刀交還時,他嫌惡的說了句,沾了骯髒的腦漿,拒絕。接著白衣青年消失於森林深處,我真心覺得神秘的高手,是深山中住的神仙,一直稱他為青年神,逢年過節,我在森林中設台參拜一番……」
白衣青年?雙手雖有間隔卻也近乎瞬發飛刀,最大的準度保持六個?
給小師妹上墳?
這些特徵,不正是與我們朝夕相處的寧疏影嗎!
林慕夏驚訝的道:「伍老哥,那些飛刀的末端,是不是印有一個『寧』字?」
「啊?你怎麼曉得?」伍角形詫異的道:「你們認識?」
接下來眾人進行了再次確認,根據伍角形所述事發的時間段,那天寧二貨剛好請了假,神秘的消失了整整一天,第二返回時,眼睛是腫的。當時我們審問他是不是被「欺負」了,結果他淡淡的說了句,晚上睡覺時水喝多了,浮腫。
「他……和我一個媽生的親弟弟。」林慕夏的表情精彩極了,她唏噓的道:「前日的因,今日的果。假如寧二貨沒有出手救你,現在你就成為不了獸主,施援手救助我們。丫的,這寧二貨到底背著我殺了多少人…」
我笑呵呵的道:「權當不知道好啦,他又沒有濫殺無辜,心中有自己的衡量標準。」
林慕夏點了點頭。
「原來是恩人的姐姐。」伍角形激動的不得了,大笑道:「今天我做的是應該的,先前裝野人欺騙你們真對不起。話說回來,青年神的名字,寧二貨……太有個性了。」
我們笑了笑,沒解釋,想探聽伍角形成為獸主的進化史。
「好久沒和人交流了,感覺快要憋死。」伍角形打了個哈欠,他疲憊的道:「我把艾娃的屍體整理好,打算抱著她返回樹屋安葬,走了沒幾步,耳中傳來老虎的低嗚聲,我停住腳步,猶豫了半天,毅然繼續往樹屋走。艾娃忽然睜開了眼睛,我沒有天真的以為她沒事,肚子好些個散彈孔,也許這是上天留給我們最後單獨相處的眷顧,她嘴角淌血的說,『老伍啊,我沒事的,先救它吧,其實我也和你一樣,喜歡動物,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的喜好,便是我當初不理全村人反對,義無反顧決定嫁給你的原因。還有個小秘密,我發現老虎的蹤跡比你還要早,但沒有說,我們來到了樹屋,幻想能和你把家融入於自然,無憂無慮,有可能的情況,最好像在小型的動物世界中生活,看來,這個心願,只好等下輩子了,老伍,我在奈何橋等你六十年,別總一時看不開就尋死,帶上我的心願,好好照顧自己,來生再見……』」
我們仨在一旁沉默了,唏噓的同時,也為艾娃的付出而感動,愛情,如此偉大。
伍角形哭得像個淚人,「我放下艾娃的屍體,來到老虎前,那刻實際上我心已經隨著艾娃死了,不覺得有多恐懼,決定賭一把,給老虎處理傷口,它咬死了我,正好艾娃在下面一個人不孤獨了,如果它不咬死我……一時沒想那麼多,因為處理傷口不是一般的疼,老虎百分百發怒,我以為不可能有虎口活下來的情況發生。我翻開包中的小刀等器具,坐在老虎身前。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老虎忍痛咬牙噗噗滋息,它疼的尾巴抽來打去,愣是沒傷害我。就這樣,老虎傷口清理完畢,取出了彈珠。我就近採了些草藥,給它敷好,然後做了一架木爬犁,拖著艾娃的屍體和老虎返回了樹屋。」
「伍老哥,節哀。」我意動的道。
伍角形純真的笑了笑說:「沒事,反正我覺得艾娃一刻沒有離開過我的身邊。」
艾娃安葬在離空地有三十米的地方,我之前還好奇那地兒為何有個土丘。老虎的傷勢很快恢復了,視伍角形為老大,它離開了一天,帶回了一隻小虎。伍角形和雙虎四處奔走,收服了無數的野生動物,興許他有天生的馴獸師資質,僅耗時一個月,統一了這片深山老林。眾多野獸雖然和睦形如一家,但終究要填飽肚子的!統一等於變相的破壞了生態平衡,手心手背都是肉,伍角形那時想了一夜,列了一些繁殖速度和數量較多的動物,屬於允許捕食的範疇。
生死愛情的影響力,推動了伍角形成為了坐擁大量野獸的森林之主。
有個像小型動物世界的家……心願終於達成了,然而妻子艾娃已與伍角形天人相隔,這是伍角形最大的遺憾。
獸主的故事講完了,我們仨失魂落魄的靜了五分鐘,林慕夏打起精神道:「伍老哥,這樹屋,你後來因為什麼緣故放棄了?」
「傷心之地,不可久留,人不能總活在陰影中。」伍角形珍視的收好結婚證,他害羞的道:「每隔三個月,我會回來看妻子一次,聊聊天,告訴她動物之家的情況,有多少新成員的加入,有多少老成員的傷病,閒言碎語,有的沒的,配上自己釀的葡萄酒,嘮叨個一天一夜,整理好心情繼續當野人,此間了無牽掛。」女以莊巴。
「伍老哥,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反正我是憋不住了。」蔣天賜憨乎乎的道:「你有回家看望過你的孩子嗎?」
「一個月一次,他現在過的很好,讀大學了。不過我沒敢正式相見,偷偷的躲起來窺視。」伍角形解釋的道。
我滿眼迷霧的道:「這天紋,就是無恥的瘦老頭,他怎麼知道你樹屋的?」
第六百一十二章:反叛者!
「印象很清晰,那天,猴子王領了一隻大眼猴子跑到我眼前,新來的怪猴子吱吱叫似乎有急事。我跟它們走到森林邊緣地帶,看見瘦弱不堪的老頭倒在地上,餓昏了。我不願意讓任何人發現我的秘密,揮退了眾多野獸,拿食物餵給老頭。他醒來了,講無家可歸,有天有地就有家。我告訴他這樹林有很多兇猛的野獸,他說倦了,表示不想再到外界。我同情心使然,教他走了一遍安全的路,直通樹屋。瘦老頭便在此居住,我千叮嚀萬囑咐不許獵某些動物,他答應的特別痛快。很快,他無恥的本性爆發了,我發現經常少了一些熟悉的野獸,懷疑到他的頭上,特此來到樹屋附近觀察,看見了真相,我阻止他殺那頭野豬,瘦老頭懷恨在心,多次想殺了我,卻一直沒適合的機會。」伍角形沖昏迷的天紋啐了口吐沫,他鄙夷的道:「你們說這老頭得有多無恥?我遠離了他,不再與之往來。後來我示意野獸們行蹤隱蔽點,樹屋空了,我覺得他離開了。永遠不可能回來。人要臉,樹要皮,昨天瘦老頭竟然再次歸來,我當然重點防範,卻沒想到老虎和小蛇意外的盯上了你們。」
「噢,原來是這樣。」我站起身,感激的道:「伍老哥,這次真的謝你幫了大忙。」
「哪裡的話,我應該謝你們才對,別忘了幫我轉告青年神一聲,時隔了這麼久,那日的事對他來說興許只是小事,興許早已忘了我是誰。但改變了我的一生和絕大多數野生動物的宿命。大恩大得,我恆久銘記於心。」伍角形毫不居功自傲,他擔憂的說:「那個,張正的事,別太勉強了。不想害了你們。」
《死亡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