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帕蒂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視力混沌不清,全身輕飄飄的,很舒服。
「我們該走了,謝謝你,也對不起你。」摩拉枕著帕蒂的胳膊,「不應該讓你一個人承受復仇的恐怖和痛苦。但願我們的身體,能夠得到安葬。否則,只能帶著復仇的怨念,繼續留在這個世界。」
羅山緩緩起身,從嗓子到肚臍一道觸目驚心的刀口,腹腔裡空蕩蕩的,被斬斷的血管像根破繩子耷拉著:「摩拉,對不起。」
「我曾經是這樣信任你。」摩拉閉上了眼睛,嘴角掛著淒涼的笑。
三個人,慢慢地消失了。
床上,散亂的床單皺巴巴的,夾著一層塵土,一串紫檀念珠端端正正地盤放著。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伴隨著一聲長長的歎息,一個清瘦的中國少年默默地站在床前,從嘴裡吐出幾片艾草,拿起紫檀念珠,默默地看向窗外。
「怨念寄附在隨身的祖傳念珠上復仇。」少年喃喃自語,抬頭看向窗外,「我會實現你們的願望。」
貧民窟,一條用來堆放垃圾的死胡同,垃圾堆忽然著起了沖天大火。
焦油味,塑料燃燒味,奇怪的腐肉味,裹著火團從垃圾堆裡竄出的老鼠揚起了火星,依稀看到三具融在一起的屍體慢慢燃燒,又迅速被烈火包圍。
第二天,這場莫名其妙的大火絲毫沒有引起貧民窟居民的興趣,他們都在討論一件事:居住在這裡的胖出租車司機和幾個流浪漢,一夜之間都瘋了!他們不停地抓著身上的肉,直到摳成一個個血肉模糊的血洞,把手伸進腹腔,胡亂攪和。
奇怪的是,他們誰都沒有覺得疼痛,只是不停地喊:「惡鬼來了!惡鬼來了!」
最後,這幾個瘋子死在剛燒完大火的死胡同裡,臨死前都擺出跪拜匍匐的姿勢。他們的左手裡,都有一顆從眼睛裡摳出的巨大眼球……
十四
我翻來覆去不知多久,才腦子亂騰騰地睡著。夢裡面全是各種恐怖的場景,直到夢見自己變成屍體,躺在垃圾堆裡,身旁全是熱騰騰的火焰,才猛然驚醒!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了看四周,是宿舍。我這才放下心來。
月餅還在熟睡,翻了個身,他的左手腕上,戴著一串紫檀念珠,透著紫紅色的暗光,三眼天珠華蓋呈現血紅色。他伸手揉了揉鼻子,念珠滑落到手臂上,手腕上赫然留著一串念珠留下的印子!
「有些東西可以戴,有些東西不可以戴。」月餅忽然說道,「就像這串念珠,睡覺時一定要摘下來。因為你不知道上面是不是附著它前一個主人的怨氣,留下的印記就是怨氣的記憶。時間久了,會變成你的記憶,讓你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你丫醒了?」我扔給月餅一根煙,不自覺地看著那串念珠。
月餅接過煙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也是剛醒。別糾結這串念珠了,快倒口水喝。講了一晚上,渴死我了。」
我摸出一瓶礦泉水,自己喝了一口:「你丫從印度回來也不能裝土豪把我當大丫鬟使喚!要喝自己拿!讓你說得估計以後我路過垃圾堆心裡都有陰影了。」
月餅似笑非笑地盯著我:「說到水,我倒想起一件事。在印度,水是不能隨便喝的。有可能是泡著屍體的恆河水。」
我一口水差點嗆進肺裡,胃裡陣陣翻騰,乾嘔了半天:「月餅!你積點口德行不行!」
「你喝的又不是恆河水。」月餅枕著胳膊悠閒地說,「給你講講我在恆河經歷的一件事情。」
第二章 恆河浮屍
美國攝影師威廉姆斯被印度文化吸引,更折服於恆河的魅力,定居於恆河岸邊,娶了當地女子為妻。兩年後,他的妻子身染重病身亡。攝影師悲痛不已,按照妻子的遺願,把她的屍體葬入恆河中。
半年後,他再次來到恆河,拍攝了很多恆河的照片。當晚,他將拍攝的恆河夜景圖片拷貝到電腦中。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他在照片中發現,已經去世半年的妻子,竟然站在河中央對他招手……
恆河旅遊注意事項:
一、非印度教教徒切勿在恆河內沐浴;
二、午夜切勿在恆河岸邊思念死去的親人;
三、離異、喪偶者最好不要去恆河,如果一定要去,需佩戴紫檀念珠;
四、如果看到恆河浮屍,立刻念誦《金剛經》第二十一品中的「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
一
我放下手機,百度了「恆河」,點開「恆河浮屍」的圖片,一連串噁心的照片看得我連隔夜飯都想吐出來。
「這可是印度人心中的『聖河』啊。」月餅彈著煙灰,「你丫就不能嚴肅點?」
「嚴肅不起來。」我捶了捶胸口,「看了這些圖片,累覺不愛。」
月餅摸了摸鼻子:「在恆河,我聽了好幾個段子,挺詭異的。有個叫希夫的印度人帶著剛滿月的兒子去恆河接受『聖洗』,把孩子從河水中抱出時,孩子居然用流利的英語說自己名叫梅塔,死於2006年。希夫聽完這句話,立刻瘋了般扔下孩子,衝進恆河,拚命地喝河水,活生生把自己嗆死了。」
我聽得全身發毛:「這是怎麼回事?」
「你先聽我說完。」月餅微微一笑,故意賣了個關子,「有個英國遊客愛德華看到《世界地理》關於恆河的介紹,興沖沖報了團來印度。結果到了恆河,卻看到河水上漂著牛糞、生活垃圾,還時不時看到浮屍!結果丫對著恆河罵了好幾句,跑到小攤位上要了杯姜茶。喝了一杯結賬的時候,徹順口問了一句姜茶為什麼這麼好喝,老闆告訴他,只有純淨的恆河水才能泡出最美味的姜茶,他越想越噁心,把剛喝的姜茶全都吐進了恆河裡。
「結果第二天早晨,旅遊團裡不見了愛德華的蹤跡,找了半個上午,才發現他吊死在恆河邊的樹上。而且在他的腳踝處,發現了幾道類似人的手指抓過的痕跡。
「還有一名美國攝影師威廉姆斯,被印度文化吸引,更折服於恆河的魅力,定居於恆河岸邊,娶了當地女子為妻。兩年後,妻子身染重病身亡,攝影師悲痛不已,按照妻子的遺願,把屍體送入恆河。半年後,他將拍攝的恆河夜景圖片拷貝到電腦中,忽然發現,已故的妻子站在河中央對他招手……」
我好奇心被勾起來了:「你丫快講講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月餅簡明扼要。
我如同被一拳打中胸口,一口氣憋在那裡:「月餅!你丫缺德不?」
「我也是聽說的,沒經歷過怎麼能瞎編。」月餅伸出手,「再說了,我口渴,沒心思講。」
我心說在這兒等著我呢,扔過去一瓶礦泉水:「喝吧!祝你和希夫一樣被恆河水嗆死。」
月餅忽然怔了怔:「南瓜,如果到了印度,千萬不要亂開關於恆河的玩笑!給你講講我在恆河碰到的一件事……」
二
被紅色落日漂染的恆河水如同一條靜靜流淌的鮮血之河,河面上漂浮著成堆成堆的牛糞,生活垃圾把河水污染得骯髒不堪,穿著樸素紗麗的女子用瓦罐汲著水,赤裸的孩子們在水中嬉戲打鬧,黝黑的皮膚沾滿映著陽光的水珠。
幾個印度人雙手合十對著恆河跪拜,許久才虔誠地掬起一捧河水,緩緩澆在頭上。忽然,孩子們指著河面上漂浮的一個東西大聲叫嚷,急匆匆跑回岸邊,眼中滿是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