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有壓力就有動力,爺爺說他們沒遇見陳春峰之前,他雖然經常被打,可做法的速度卻快了一倍有餘,全是被逼出來的,為了趕在五乘追上他之前招鬼上身,後來遇見陳春峰,兩人都是道士,聯起手來欺負五乘,逼他拜二人為師,爺爺是師父,陳春峰是師娘。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五乘是個硬骨頭,也放了狠話,要麼叫師父師娘,要麼叫師父師祖,反正就是不叫大師傅二師父。
不打不相識,爺爺和五乘一個是心狠手辣的假道士,一個是不守清規的賊和尚,臭味相投之下產生友誼,約好了一同雲遊天下。
爺爺的師父在雲南,他倆便先去**,並沒有師徒相見的打算,因為還有個惡人被收拾了。
博山觀毀在一場大火之中,吳雲虛的資質比爺爺好,但爺爺以勤補拙,又被老觀主傾囊相授,用了個小招數將他困住,活活折磨一番,扔進了湖裡接替劉碧珍的班。
畢竟是結髮妻,還是不忍心看她受苦。
沒了觀主坐鎮,第二天爺爺和五乘打上博山觀,逼走了其餘的道士,爺爺從吳雲虛嘴裡問出了當年的事。
爺爺的師祖有四個徒弟,道統傳給小徒弟卻也有個要求,不准他收徒,下任觀主必須從三個師兄的弟子中選,而爺爺師父沒有徒弟就沒有班底,在觀裡受到排擠,三個師兄老死後,那些師侄逼迫更甚,總是陽奉陰違,爺爺師父懶得虛以委蛇,這才背上行囊雲遊四方。
既然博山觀對不起師父,又毀了爺爺家,便不讓它存在了。
聽完了故事之後,我心裡實在膩味,支支吾吾的問了疑惑:「爺爺,少游那個伯伯最後怎麼樣了?」
爺爺揚眉,反問我:「你啥意思?」
「我也是有點疑問哈」我乾笑道:「你看啊,這樣分析你應該是像餓殍一樣奪舍重生了吧?佔了我家不對,佔了方家的這具身體,可你又對我爸他們三個不親熱,反而對我很好,所以我就有些懷疑,你不會是一直帶著少游那個伯伯的靈魂,裝進了我這具身體吧?換言之,我就是少游,你才是我親爹?」
爺爺一巴掌將我抽歪:「想的到美,你要是我兒子,豈不是和你爸他們一個輩分?」
不是就好,不然還真的難以接受,以後見了我爸該怎麼稱呼?哥?
不對,我年紀應該大了許多。二弟?
我爸不得打死我?
第八十三章驚變
爺爺應該沒騙我,那夜五乘的屍骨追著我漫山遍野的跑,到了老祖宗墳地後他們還幫我打殭屍來著,爺爺當時也說就算他死在墳前,老祖宗也懶得出來管他,應該是知道這不是自家孩子,那我就一定是方家人了。
好欣慰啊,我媽還是我媽。
老人若海,一條條丘壑皺紋,一塊塊蒼老黑斑,將他們的臉上的表情遮蓋住,平時慢吞吞的沒有大動作,可活了許多年月,內心總有些事在劇烈翻騰。
如今的爺爺最愛的就是在院子裡支起躺椅,舒展著身子縮在上面曬太陽,無論春夏秋冬,無論寒陽還是驕陽,總是一成不變,有時我就坐在旁邊瞇眼看他,想試試能不能望見他的嵐態。
爺爺處於一種行將就木的狀態,我很擔心,可他渾不自知。
秋雨秋雨,一半西風吹去。
今早下了大雨,下午卻放晴了,爺爺牽著牛哥,我帶著虎子去鄰村的果園裡偷蘋果。
確實是偷,爺爺突發少年狂,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三蛋爹送來的一兜子蘋果他不吃,非要去偷人家杏眉村的,於是我們趁著日光明媚,空氣清新的下午,整整偷了兩袋子回來,全讓牛哥背著。
那看守果園的狼狗被虎子咬了一嘴毛,守園人循著聲趕來,爺爺讓我先跑,他則藏在樹後面把人家一棍子打暈,然咧開嘴衝我得意的笑。
真是夠丟人的,放著好人不當偏偏做賊,失主發現了還把人家打一頓,最基本的職業操守都丟光了。
啃著蘋果回到家,卻發現院門虛掩,鎖頭也掉在地上,我心中一沉,擔心有人傷害妞妞,急衝了進去,卻發現地上掉了好些乾癟的桃子,那顆桃樹被人砍斷,砸塌了我家的廚房。
上次桃花女趁爺爺不在來找我,山女卻發現有人將院裡的桃子摘走,還說了一個盜取別人家勝利果實的邪術,但後來金伯說知道是誰做的,卻不對我說,而是等爺爺回來告訴他。
金伯告訴了爺爺,爺爺也無動於衷,我問他是誰做的,爺爺說鄉里鄉親沒必要鬧那麼僵,我爸兄弟三個有些成就,村裡自然有人眼紅,一些拿來主義者提出不合理的要求被拒絕,便會懷恨在心,趁機搗搗亂。
我勸爺爺,這事不能掉以輕心,千里之堤還毀於蟻穴呢,萬一被人陰了怎麼辦。
爺爺笑著說:「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作人要相信科學,怎麼能被封建迷信亂了陣腳?」
當時見他說的輕鬆,我也沒當回事,可今天桃樹被人砍了,我想看看爺爺能不能輕鬆起來。
「嘖嘖,一飲一啄必有天定,咱們偷別人家的果子,別人就砍了咱家的樹。」爺爺還是那般滿不在意,轉身對我說:「叫你姑父和小叔來把樹抗走,順便蓋間新廚房。」爺爺背手向屋裡走去,到門口了才想起什麼,拍著額頭對我說:「記得讓他們給安個抽油煙機,爺爺還沒用過那玩意哩。」
「我靠,用不用給你搭根網線再買個電腦,沒事的時候勾搭一下小妹妹?」
爺爺負手傲然道:「女人?上輩子爺爺睡過的女人,比你認識的還多。嘿嘿,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不管爺爺怎麼說,反正我是不甘心,豬仔爹和三蛋爹帶人在院裡忙活的時候,我就拖著金伯偷偷問他,那天到底是誰來我家摘果子。
桃樹都倒了,金伯也不再瞞著,實話說那天他在對面的房頂曬玉米,看見後村的錢蘭蘭鬼祟的踩著凳子跳進我家,摘了桃子之後就跑了,金伯也不知道摘果實的術法,還當錢蘭蘭懷孕後犯了嘴癮,想吃些酸的東西,便也沒管她。
我知道這個錢蘭蘭,今年三十多歲,以前和我爸回老家,我爸還領著讓我叫她阿姨,好像她家和我家關係不錯,那年我爸還給了她一些錢呢,沒想到現在就算計上了,都是些喂不熟的白眼狼。
也許爺爺念著她家的舊情不想出手,可我作為方家第三代最牛逼的男人,當然也是因為只有我一個男孩,必須義不容辭扛起這個擔子,將錢蘭蘭擺平,順便試試爺爺教的打小人的小術,於是我賊笑兩聲,問金伯錢蘭蘭的詳細情況,金伯問我要做什麼,我覺得他不是外人,便實說了。
金伯的臉色變得很詭異,捂著鼻子打哈哈,狹促的說:「問你爺爺吧,他不說就問你小叔和咱們的大村長,反正你別自作主張。」金伯兔子似的跑了,
爺爺一定不告我,三蛋爹雖然親近卻沒血脈,正巧小叔是個不靠譜的人,我拖著他問道:「小叔,錢蘭蘭現在在哪?」
豬仔爹做賊似的看看左右,把我拉到牆角:「你問她幹嗎?」
「砍倒咱家桃樹的就是她。」
豬仔爹呼出一口氣,輕鬆道:「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知道你爸和她的事了呢!」
「我草,你說啥?」聲音陡然高了八度,院裡的人都望著我,豬仔爹連忙堵住我的嘴推進屋子,一臉的尷尬與窘迫,他怒道:「你個死孩子,小點聲。」
「小點聲?尼瑪我爸都出軌了你讓我小點聲?」
「你也知道是出軌不是當省長,這麼大聲幹嘛,喜事呀你到處嚷嚷。」
「敢做就別怕人知道。」話雖如此,可還是低聲說:「小叔,把你手機給我。」
「不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