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血液代替了樹葉裡的水分,可沒過多久也被烤乾,那個草人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焦黑下去,最後變成灰燼,悉數落在地上,彭海庭還納悶的拿著那片樹葉觀察,很好奇為什麼唯有這一片沒變樣子。
「草人邪魅,深山野鬼,我乃真武座下神丁在此,速速引我去人煙之地,我好渡那仙緣之人。」我憋著氣悶聲的說,這是誆鬼的話,人看人瞧身,鬼看人瞧魂,有攔路鬼被我引來,他只會看見我氣血旺盛,確實是龍精虎猛的男人,我若是有身份有來頭,攔路鬼便不敢造次,乖乖的給我帶路。
月光下,一塊石頭旁閃過一道輕微的綠芒,半個手掌大的一個小人浮現,像是螢火蟲一般,發著微光飄在空中,彭海庭可驚奇壞了,遮住我的胳膊不敢鬆開,這東西我倒是不怕,五小鬼抬棺,拘魂陰差都見過,怎麼會怕一個草人精魂?
悄悄將彭海庭的紅線仍在它腳下,我沉聲說:「還不帶路?帶我找見活人,下次心情好時說不定給你燒些紙錢。」
草魂微微顫動,轉身向樹林裡飄去,我帶著彭海庭閉著眼跟在他身後跑,人走陽關道,鬼行亡魂路,雖然這路可能是重迭在一起,但走的生物卻不一樣,讓鬼帶路,誰知道會不會被帶上鬼路,看見些不該看的東西。
紅線被繃直,拖我們慢跑,我偷偷睜眼偷看,萬幸沒有看見髒東西。
月輝灑下,卻被繁枝遮住許多,剛才在岸邊還不覺得,此時往深處跑了幾步,反而幽黑了起來,彭海庭哆嗦著小聲說:「變了變了。」
他在說前面的草人,淡薄的綠光有種變黑的趨勢,前進時也不再平穩,反而飄蕩起來,身形越來越大,又向前跑了幾米,草人已經成了發著汽車那麼大的一片光芒。
這個變化讓我措手不及,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光芒開始收縮卻更加凝實,綠芒裡散出其他顏色,白的,紅的,黑的。
一個小草人就在我們面前成了四人抬的轎子,顏色鮮紅鮮紅的,就是出殯時燒的那種。
四世轎,這東西我聽爺爺說過,迷惶惶不知三世,心慼慼無奈今生,前三世加今生就是四世,坐在這種轎子裡的人一般都是受了四世大淒苦,死後心有不甘化為鬼,由四世轎夫抬著,這樣的鬼要是投胎,下輩子就能安穩富貴,即便不投胎,陰壽也是極長的。
受苦四世不一定能坐四世轎,但能做四世轎的,一般都是福澤深厚的鬼,而且這轎子裡並不是像電影裡一樣坐著女鬼,也可能是男人。
我讓彭海庭閉住眼別洩了神光,一路跟在轎子後面跑,差不多過了半小時,那四個後腳跟不沾地的轎夫終於停步,將轎子放在地上。
一個穿著長袍,看上去像是清朝人的男鬼從轎子裡出來,帶著一頂瓜皮帽,蒼白面色有著很重的黑眼圈,個子矮小卻像狗熊一般身形臃腫,穿著大棉襖好像在過冬,他可能想表現個溫和的笑容,落在我眼裡卻很恐怖。
要說話麼?我可真不想跟他囉嗦:「汝,何故停轎?」
「前方人煙處,不宜太近,故下轎拜見神君。」
「神鬼有別,速速退去。」
「請神君替我伸冤,求閻君恩准投胎。」
「極易爾。」我忍住笑,指著彭海庭說:「此乃東北狐仙之子,此事他一肩擔之。」
「多謝神君。」清朝男鬼上轎,四個轎夫抬著走了,彭海庭還閉著眼,見我不再說話,迷惘道:「小方大師,你剛才是在說我麼?」
「對,給你找個了好兄弟,以後他就跟上你了!」
沒給他多解釋什麼叫冤親債主,我向那男鬼剛才指的方向走去,過了七八分鐘,便看見一做簡陋的竹樓,被一圈籬笆圍著,暈黃的燈光從裡面朦朧照出,還有幾個女人在說話,我們靠近偷聽,便聽到了小憐的聲音:「還有兩個小時咱們就得回去了,真是頭疼,你們每晚都這麼折騰,真是夠累的!」
第一百零七章諸葛果醬
東湖岸上有座竹樓,樓裡挑燈閒聊著幾個女孩,我和彭海庭想溜進去抓住她們。
與垂楊館的女孩遊船的不知凡幾。卻從未聽說過有人遇害,我估計無論是女人偶還是白毛女都是陪人歡好的,可今夜我們撞破了他們的秘密,難保不會下狠手,所以我準備用這幾個女孩當人質,再不濟也得逼問出一些事情。
退後,踮著腳尖助跑。貼近籬笆的時候拔身而起,右手在籬笆頂端借力,一個完美的側翻展現出來,我在杏橋村的三年不是白過的,我給自己打九十分。
然後噗的一聲,整排籬笆將我砸倒,彭海庭重重壓在我身上。
響動驚了竹樓裡的幾個女孩。她們拉開門鶯聲燕語相互詢問著跑了出來,彭海庭爬起,連身上的土都來不及拍,一溜煙鑽進樹林裡,我氣得正要大罵。他就啊的尖叫一聲,被繩套拴住腳腕,斜斜的掉在半空中。
「你們是誰?」最先衝出來的女孩問道,順手從地上撿了一根棍子,其餘的也是一般做派,紛紛圍了上來。
「呵呵,在船上的時候還叫我情哥哥,現在就不認識了麼?」推開身上的籬笆,我爬起來怒目而視,這幾個小丫頭片子還不是對手:「小憐,真是沒想到,出水芙蓉居然出來只女鬼,有點道行!」
「是你!」小憐驚疑不定,旁邊的女孩問她,她也不答話,反而問我:「你怎麼來了這裡?」
「不然呢?應該被那女鬼害了?」我冷笑。
小憐沉默。彭海庭也解開了腳腕上的繩套,跳下來走到我身邊,對面其中的一個女孩接著光看清他的臉後,也是詫異的叫喊:「是他,下午上我船的客人!」
「就是我們,你們把我表哥弄哪去了,趕緊交出來。」逼近一步,我冷冷的說:「狸貓換太子的好手段吶,用女鬼迷惑客人,呵呵,如果我表哥遇到危險。你們就等著倒霉吧。」
「那不是女鬼。」有個女孩不滿的喊道。
「難不成是女神?」
她說:「就是女神,小憐說那是東湖的霧女神。」陣記反弟。
「陪人上床的女神,呵,我差點跟一位女神睡覺嘍?」我向前走幾步,站在小憐身前說:「看樣子你是當頭的?再問你一遍,我表哥在哪裡。」
「在船上,他們沒有危險,你相信我,很多客人都做過這種事,可沒有一個去世的,我真的沒有害人。」小憐迫切的解釋:「我們只是賺些錢而已。」
確實如我猜想的那樣!只是女鬼與人歡好,雖然極樂卻很傷身,難道小憐也不怕有男人受不住死在船上?我說:「帶我去找他們。」
小憐為難道:「找不到,一旦起了霧,是絕對找不到那些船的。」
「你們能出來卻回不去?」
「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找不到。」小憐很著急,她走上前拉著我的手往樓裡走:「還有兩個小時霧就散了,到時我帶你們過去可以麼?我真的沒有害人,你能不能別告訴外人?」
我暗中戒備,生怕這樓裡也有機關,跟著她的腳步進了屋,安安穩穩的坐在凳子上,這才長吁一口氣,小憐給我倒杯水,卻讓其他女孩去另一個屋子,等這裡只剩下我們三人時,她將門關好,噗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別別,你別這樣。」我急忙扶她,小憐卻不起來,執拗的說:「您答應我別說去好麼?」
「不說不說,你放心吧。」
小憐還是不肯起,她詢問道:「連綠柳山莊的老闆也不說麼?」
「這個」我猶豫一下,解釋道:「他是我表哥,不過你若是有難言之隱,只要合理,我可以瞞著他。」
小憐感激萬分,又轉身對坐在一旁的彭海庭祈求,我扶起她笑著說:「不用管他,這是我養的寵物,你說吧,怎麼搞這些女鬼出來!」
「她不是鬼,是東湖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