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
旺嘉理所當然道:「我知道啊,賊和尚讓你尋緣到金光寺,並不是說我姐姐在金光寺,而是你找金光寺。就會遇見我姐姐了,現在小舅子在這裡,你還怕找不到老婆?」
我脫口而出道:「我草,畫堂春?」
旺嘉不滿道:「不行,你只能草我姐姐!」
尋緣而來,五乘的意思便是這個,緣分到了我自然會遇到。想躲也躲不掉,緣分沒到。想見也見不著。
我微微張嘴,幾次欲言又止,小鎖不停在身邊揪我袖子,我緊抓住她的手,深深的問法王:「你姐姐過的好麼?」貞貞住血。
「好啊,你看我白白淨淨,膘肥體壯,她能差到哪去?」
「過的幸福麼?」
旺嘉感歎道:「不太幸福,有個賊和尚來我家妖言惑眾,不讓她嫁人,這都十六歲了連個男人的手都沒拉過,每天對著佛像詛咒你呢,幸好你長的還行,要是眼瞎嘴歪,估計她見過面就上吊了!」
一定是五乘,陰魂不散的死和尚。只是我想不通,他的佛名叫鳩盤荼,說穿了就是一隻惡鬼,居然敢在**招搖撞騙,還騙到了六大神聖家族中號稱高貴的巴家族。
五乘如跗骨之蛆,他加在我身上的業力如何也甩不掉,雖然他說過不會害我,可我卻不敢相信他,畢竟他安排的路不是我想走的。
畫堂春是朋友,她若過的不好,拼了命也要救出來,可她生在法王家裡,想必也是錦衣玉食,我又何必出現在她面前,應了五乘當年設下的圈套。
「法王」
「叫我旺嘉吧,」旺嘉掰著指頭說:「賊和尚說了,你和我姐姐結婚之後,我就可以跟著你去漢地,到時你得對我們姐弟好,不然上萬把藏刀等著砍下你的頭顱。」
我假裝認真的說:「放心吧,這是上天安排的緣分,不過你到底知道金光寺在哪麼?」
「朗縣東邊的小鎮裡,你要是想去,等見了姐姐咱們一起去吧。」
又是一條線索,我心中暗喜:「好的,你姐姐在哪?」
「山上修行,咱們騎上犛牛走兩個小時就到了。」
「這麼慢?真讓人心急呀!」我歎氣道:「現在已經傍晚了,這樣吧,我回朗縣收拾一下東西,打扮的英俊瀟灑,再洗個澡噴點香水,明天一早去見你姐姐。」
旺嘉似笑非笑的退步,直到了的佛像下面,從供桌上取下一把供奉著的短刀,拔刀出鞘得意道:「賊和尚說有朝一日見了面你一定會跑,你當我會放你離開?法王是什麼?是仁波切的轉世靈童啊豬頭,老老實實跟著我去見姐姐吧,你不娶了她,我就得一輩子困在這窮鄉僻壤的高原上,小方兄弟,為了法王的自由,奉獻吧!」
我氣得七竅冒煙,能料儘先機,看來那賊和尚卻是五乘沒錯,只是想不到旺嘉也是個小滑頭,剛才還當他傻兮兮的小白癡,現在連抓人質都做不到。
「旺嘉你說的什麼話,我早就想娶你姐姐了,」假意哄著他,一面思考逃跑的辦法:「你姐姐那麼漂亮,哪個男人不喜歡呢?」
「不對,最漂亮的還是我的弟子,等我到了十八歲就娶德協麥朵為妻,她可是林芝第一大美人。」小小年紀,清秀機靈的小臉蛋上露出了一副好色之徒的模樣,估計是想到了德協麥朵的風姿,旺嘉笑的合不攏嘴。
就在這個當口,門外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若翠鳥鶯啼般讓我渾身一震。
「上師,我換好衣服了。」
我茫茫然扭頭,這個聲音如此熟悉,三年前的夜裡,有過軟語溫言,有過如泣控訴,無論她說什麼樣的話,都帶著讓人心酥的魔力,哪怕最惡毒的詛咒,都如一團粉色的香雲將人裹著。
此時再見,她從嫵媚妖嬈的粉杉紅倌人,變成了衣著樸素,清麗如出塵仙子的**少女。
當年她二十六七,此時只有十七八歲,煙行媚視的風采不減,青春逼人的純潔氣息更勝往昔。
旺嘉從高高的蒲團上跳下來,笑嘻嘻跑到畫堂春的身邊扯住她的衣角,對我們炫耀道:「姐夫,這就是我如今的女弟子,未來的老婆,林芝第一美人,比姐姐還強了一些呢!」
畫堂春被他扯住卻沒有低頭,而是看著我微微動容,輕啟朱唇發出咦的一聲,有些迷惑,有些不解,她咬了下嘴唇,柔聲問道:「我們見過麼,你很熟悉。」
那一晚,她如秋風裡翩翩的蝴蝶,輕靈卻又脆弱的化成青煙飄進了五乘的香囊,臨別之際,她說如果我不認,便化為厲鬼永遠糾纏,如今她似月宮仙子,在夜色初罩的時分,緩緩出現在面前,只是時過境遷,我未忘記,她只感到熟悉。
盯她看了幾眼,我低下頭,沉沉道:「沒見過。」
旺嘉看看我,又看看她,小腦袋搖的好似撥浪鼓:「你倆有貓膩,德協麥朵,你是不是喜歡他?」
清冷的聲音,如月宮枯寂的寒:「不喜歡。」
旺嘉拍拍胸口:「不喜歡就好,再等十年,我十八,你二十六,咱們還得結婚呢!」
二十六?她現在十六歲!當年她就問五乘如果十六年後我不認她怎麼辦,沒想到果真是十六歲。
帶我們來的喇嘛出現在門口,旺嘉讓畫堂春看著我們,便上樓去換衣服,我猶豫著要不要趁機逃跑,便看到幾個喇嘛鬼鬼祟祟的的出現在門口盯著,只好歎口氣,規規矩矩等著。
畫堂春是德協麥朵,那旺嘉的姐姐是誰?
我草,不會是青玉彩燭或是柳飄飄這幾個小丫頭吧?
畫堂春就那樣高潔的站在門口,以前春意濃濃的眸子如今冰雪般的冷清,雖然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還流轉著誘惑的風情,可她現在不笑了,整張臉上只有生機,沒有生氣。
「畫德協麥朵。」終究是沒忍住,我問道:「你不像是藏民,反倒與我們長的很像。」
她微微皺眉,冷冷的:「嗯。」
「你什麼時候拜旺嘉為師了?」
「出生之後。」
「他對你好麼?」
畫堂春終於有了表情,她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你看呢?」
正想再說話,小鎖撅著嘴攔在中間,她個子不高,我仍能看見畫堂春的臉,好像在向我挑釁一樣,笑的極為蔑視。
旺嘉換好衣服下來,興沖沖要帶我們上山,這座寺廟叫色堪寺,背後就是一座小山,旺嘉說山上有座小屋,她姐姐與家人鬧僵後就在哪裡清修,要一輩子常伴青燈古佛。
出門的時候旺嘉沒擺法王的規格,我正暗喜,他故意用讓我聽到的聲音對喇嘛說:「你們去朗縣看著我姐夫的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就燒了吧。」
夜晚的**雖然涼意襲人,卻有一番朗月星稀的空曠感,許多遊客為了體驗這份空曠,將不寬的街道擠滿,寺外有擺攤賣吃喝和小飾品的攤販,兩個清秀,容貌還算過得去的女孩正在兜售親手編的天然綠松石藏飾,一串三百,能報平安,佑長生,表哥和彭海庭瞧稀奇,偏要去買幾個。
旺嘉這位小法王說了一句讓我想不到的話:「別傻了,她們不知道幫多少人擼過的手沒有開光的本事。」從地上撿起兩塊還算乾淨的石頭,旺嘉輕吻後說:「一塊一千,你們漢人眼裡的活佛祝福過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