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我下意識說:「姬小免。」
她冷笑著:「你覺得姬這個姓很常見嗎?」
我恍然大悟:「難道說……姬工……」
她點點頭:「那是我姥姥。」
我有點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這一眨眼的工夫,姬工就成了姬小免她姥姥了?我催問她,為什麼說老絕戶說的話不對?再說了,小朋友她姥姥姓姬,又不是她姥爺姓姬,即使她姥爺姓姬也不代表她也跟著姓啊?
她冷哼一聲,我們姬家都是隨母姓,你這才是少見多怪!你小子還真是單純,人家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也不仔細想想,他說的到底對不對,有沒有破綻。
她給我逐條分析老絕戶話中的幾個破綻:
一、他作為一個普通士兵,又不是特工,不可能潛伏在一個伐木隊中長達數月,這明顯不符合軍隊制度;二、他被數百隻毒蜂子圍著蜇,姬工不可能不受一點傷,他也不可能不被蜇死;三、姬工怎麼能指揮狼,還讓狼給她送食物,這個也太玄幻了。
經她一分析,我也覺得這個事情確實有些太不現實了,甚至可以說太過玄幻了。看來我還是太嫩了,被老絕戶一騙一個准,保不準他現在會怎麼笑話我呢。
我有點惱火,問:「那個老傢伙為什麼要騙我?」
她說:「他不這樣騙你,你能放他進來?」
想想也是,要不是那個故事,我准把他銬得結結實實的,現在還在外面等著東家他們呢。
我還有些疑問:「那老傢伙又為何死活要進來?」
姬小免搖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
我問:「他會不會真是喜歡你姥姥,所以過來找她?」
姬小免說:「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你看,他留在大興安嶺那麼多年,就為了進到這裡。他能花那麼大代價,說明這裡的東西對他來說是個無價之寶。你覺得你會為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在老林子裡苦苦等待幾十年嗎?」
想想也是,別說我不可能,古往今來也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人!楊過是等了小龍女好多年,所以那是個小說嘛。
她大膽推測:「我倒是覺得這個人很可疑……我想,他會不會是當年的間諜,在賊喊捉賊呢?」
我說:「這個應該不會吧,他一個大頭兵,有啥本事做間諜?當間諜應該也得有一定身份吧,比如川島芳子?」
她撲哧一下笑了:「你也太高估間諜了吧?間諜也分級別的,像川島芳子那樣的高級間諜,哪有幾個?還有低級間諜呢,那就多了,比如留洋的大學生,甚至是普通人,也有可能被發展成低級間諜。」
我驚訝了:「啊,有那麼容易嗎?」
她說:「怎麼沒有?你想呀,他們當時修路的地方挨著漠河,漠河和蘇聯就隔著一條河。冬天,整個漠河都結冰了,人只要趁著黑,貓著腰在冰河上跑一會兒,就順利到了蘇聯了。到了河對岸,蘇聯人就會拚命想辦法發展你成為間諜,許諾給你多少好處,再讓你偷偷溜回來,按照約定給他們發情報。
他後來躲在大山裡,也許就是因為身份暴露了,為了逃避追捕,才藏在這裡的。」我撇撇嘴:「咱們東北人還是講節操的,哪那麼容易叛變!」
姬小免冷哼一聲:「告訴你,蘇聯人專門有辦法對付這些講節操的!你要是不肯聽他們的安排,他們也不跟你廢話,直接用燒紅的烙鐵燙你的牙,燙完後,兩排牙就全掉下來了,牙神經裸露在外面,別說灌辣椒水了,就是吸一口氣,都能把你給活活疼死!」
我一陣唏噓,想著這老毛子手段確實殘忍,難怪能建立起世界聞名的間諜組織。
我說:「好吧,他就算是間諜,為啥要找你姥姥呢?」
她說:「也許是我姥姥抓到他什麼把柄了吧?或者說,我姥姥手裡有什麼他想要的東西?」
我說:「有可能吧,好在你姥姥躲到這裡,不然早被他找到了。」
我有點惱火,想著自己一路上還在充專家,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才是真正的專家。她這城府夠深呀,現在還指不定在心裡怎麼笑話我呢!
我陰陽怪氣地說:「還沒看出來,沒想到你才是大BOSS呀,我還以為你真是不小心到這裡的呢?」
她冷哼一聲:「我那是詐你的話,誰曉得你也是一個愣頭青!咳,還沒有我知道得多!」
我趕緊問:「那你知道不知道怎麼出去?還有,這狼城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搖搖頭:「我只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至於這裡面有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我苦笑著,原本以為總算見到了個明白人,沒想到也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區別,不過她好歹知道一些這陰城的事情,我先套套這小丫頭片子的話,先出去了再說。
我說:「你都知道什麼,說出來咱們一起分析分析,說不準就分析出來了。」
她說:「你想得美,敢情你一個子都不掏,還要把我這邊的消息全套走,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我大怒:「老子就知道那麼多,剛才全告訴你了,你這不是卸磨殺驢嗎?!」
她見我生氣,卻咯咯笑了,說:「行了,行了,都告訴你還不行嗎!」
第56章終極(4)
不過她提出了一個條件,在她說完之後,我也要把我們來這裡的目的都告訴她。
我大喜,小朋友來這裡果然還有內情,還真被我給詐出來啦!
她想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這個太容易了。我本來也不知道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到時候就實話實說就行了。
她走到一塊石頭旁,捋了捋額角處的頭髮,又搖了搖頭,像是在整理思緒,看著遠處的黑暗,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
我本來眼巴巴看著她,現在也不好意思打擾她,抱著肩膀四處走走,山洞裡雖然沒風,但是到處都滴著水,濕氣很大,四處找了找,旁邊竟然有不少乾燥的爛樹枝,用打火機點著了,整個山洞頓時亮了起來。
現在老絕戶嚇跑了,山魈要是看到火堆,說不定就會找過來。
我搬了兩塊乾淨的圓石頭,招呼小朋友在火堆旁坐下。她還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想中,眼睛迷茫地看著跳躍的火焰,火焰映得她的臉通紅。我不敢再看,紅著臉咳嗽了幾聲。
她轉過頭,看著我笑了笑,說:「這件事情,其實是緣於我的姥姥。我姥姥出身於書香世家,從小念的新學堂,後來還留了洋。她開始學的是醫學,後來響應國家號召,工業救國,改為了地質勘探。學成回國時,她一心要去大興安嶺做勘探,後來就在一次勘探時失蹤了。」
我聽得有些糊塗,都這個時候了,她怎麼還有閒心給我講她的家族秘史?不過不好打斷她,只好聽她繼續講。
她繼續說:「我姥姥的事情,今天看起來雖然有些蹊蹺,但是那個年代,驚世駭俗的事情多了去了,誰也不會多想什麼。直到前幾年,我媽媽突然收到了一封我姥姥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