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後來袁了凡在南京求學時,去棲霞山拜見了雲谷禪師,他悲觀地對禪師講述了命運對人的束縛,他說:「我的命被孔大師算定了,何時生,何時死,何時得意,何時失意,都有個定數,沒有辦法改變。就是要胡思亂想得到什麼好處,也是白想;所以就老實不想……」
雲谷禪師聽後開化他:「一個平常人,不能說沒有胡思亂想的那顆意識心;既然有這一顆一刻不停的妄心在,那就要被陰陽氣數束縛了;既被陰陽氣數束縛,怎麼可說沒有數呢?雖說數一定有,但是只有平常人,才會被數所束縛住。若是一個極善的人,數就拘他不住了。」意思是說,人都是受陰陽五行之氣制約的,但如果一個人能都做到極善,就能突破命運的束縛。
了凡先生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麼:「當真?」
「只管去做!」雲谷禪師大聲說。
於是袁了凡先生先許下做三千件善事的大願。說做就做,每做一件善事就用筆記下來。他的妻子不會寫字,做完善事後就在老皇歷上畫一個圈。隨著善事的推進,了凡先生慢慢突破了命運的束縛,後來發生的事情開始與孔大師所算的結果不吻合了:孔大師算考第三名的,袁了凡卻考了第一名,孔大師算考不上舉人,袁了凡卻考上了舉人,命運的天平開始由袁了凡先生自己把握。
三千件善事做完後,了凡先生又許了三千件。三千件再做完,先生又許下了一萬件。己巳年,先生夫婦倆竟生了一個兒子,先生高興地為自己的兒子取名「天啟」,後來了凡先生的兒子又中了進士。袁先生因為行善積福,也順利地闖過了53歲那個坎。
晚年,袁先生將自己行善改變命運的經歷告訴自己的兒子:「孔先生算我的命,到53歲時,應該有災難。我雖然沒祈天求壽,53歲那年,我竟然一點病痛都沒有。現在已經69歲了,多活了16年啊。」
了凡先生用自己的親身經歷,改變了命運,詮釋了《易經》「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的人生真諦,並著書立說,告誡世人不要被命運束縛手腳,要自強不息,要把握自己的命運。
這本書被後人整理後定名為《了凡四訓》。了凡先生通過自己的親身經歷與身邊生動的素材,告訴世人命運可以通過努力改變。這部書蘊含著深厚的文化內涵和東方智慧,被譽為「東方第一勵志奇書」,問世以來深受推崇,流傳至今。
後來香港中華道德學會讚美袁了凡以「改造命運的精神,創造自己的幸福以及社會、國家,乃至全人類的光明前途」,稱《了凡四訓》是「創造幸福的寶典」。了凡先生不僅在中國,而且在日本、韓國、美國、澳洲等地,也享有極高的聲譽。
所以,從幼時起,祖爺的母親就告訴他:「一定要做一個善人!」後來,祖爺加入「江相派」也是為了懲惡揚善,替天行道。可這麼多年下來,祖爺突然迷惑了,他不知自己做的是善事,還是惡事。
祖爺的祖墳被挖
「祖爺,不好了!不好了!」祖爺正惆悵間,二壩頭驚慌地跑進來,小六子緊隨其後。
祖爺心下一驚:「怎麼了?」
「祖爺您看。」二壩頭將一份報紙交給祖爺。
「哪來的?」祖爺疑惑地問。
「六子進城踩點時弄的。」二壩頭說。
祖爺低頭一看,腦袋轟的一聲,強忍著沒讓眼淚流下來,手裡緊緊攥著報紙,一股怒火湧上胸口。
「祖爺?」二壩頭、小六子怯怯地叫了一聲。
祖爺神色凝重,良久,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咬著牙說:「挖我的祖墳!這等陰險歹毒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祖爺……」二壩頭在等待祖爺的決策,「殺回江淮?」
祖爺不說話,眼裡都是悲憤。
二壩頭和小六子一齊跪倒在地:「我們誓死追隨祖爺!」
刨墳掘屍,大壞陰宅風水,自古此仇不共戴天!祖爺一家老小本就死得很慘,後來鄉親們幫忙將屍骨葬了,祖爺加入「江相派」後曾返回老家祭奠,每每想及一家慘死之狀祖爺都潸然淚下。如今左詠禪竟在江淮挖了祖爺的祖墳,還把屍骨刨出來鞭打焚燒,更是故意把消息做大,在報紙上揚言要讓祖爺這個妖孽斷子絕孫!
江淮第一大師「鐵版先生」一下子變成了妖孽,這讓飽受恩澤的江淮老百姓非常震驚,報紙上左詠禪、蔣天承將祖爺炮製得罪惡纍纍、罄竹難書,人們似乎感覺「鐵版先生」真是一隻披著人皮的狼。與此同時,左詠禪「善心」大發,那時上海正在鬧霍亂,瘟疫瘋狂地傳播,有錢人搶救及時活過來了,沒錢的老百姓大批大批死去。閘北一天的死屍就能堆起一座小山,左詠禪親自做道場為老百姓祛災祈福,並免費發放湯藥救濟大家。麻木的老百姓瞬間就忘了祖爺,左大善人儼然成了親爹活菩薩。
祖爺扶起二壩頭和小六子,讓他們先行退下,自己把屋門關了,拿著報紙,靜靜地思考:是誰透露了我的祖墳信息?入道十多年了,從沒有人起過我的底,怎麼突然就能這麼準確地找到我的祖墳?齊春福!只有他!這個叛變的老壩頭!挖我祖墳就是要激怒我,然後引我出來,這麼大的陣勢不是左詠禪之流能單獨操縱的,必是日本人在背後搗鬼想要逼我現身,我若此刻返回江淮,凶多吉少,兄弟們也會白白送命。忽而又想起一家老小屍骨散落,不禁心中萬分惆悵,眼淚止不住滑落。
祖爺極力克制自己的悲痛、憤怒,慢慢梳理著,謀劃著……夜半時分,終於有了應對策略,火速召集堂會!
「祖爺,殺回江淮,切了左詠禪這廝?」大壩頭狠狠地說。
祖爺搖搖頭,說:「既然要玩,就玩熱鬧點。剛起了點風浪,我們就坐不住了,這還了得?」
「祖爺的意思是把水攪渾?」三壩頭說。
祖爺點點頭:「渾水好摸魚。」
「還摸什麼魚啊,老太公老祖母的墳都被挖了,我這就和六子趕往上海,切了左詠禪那廝!」大壩頭惡狠狠地說。
「左詠禪只是台前蹦躂的小丑,切他容易,關鍵是鬼子,我們在舟山島上壞了他們的大事,又在武漢燒死了他們的巫師,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祖爺說。
「祖爺,也許事情沒這麼簡單。」剛當上六壩頭不久的小六子突然說,「祖爺且看,舟山事變已逾兩年,日軍忙於戰爭,根本沒有專門針對我們『江相派』的動作,這次突然在上海發難,是不是……是不是和我們劫了他們的趕屍隊有關?」
「不至於吧,不就幾張草圖嗎?」五壩頭插嘴說。
祖爺沉思片刻,突然吩咐:「把那些草圖再拿出來看看!」
祖爺和壩頭們重新打量那些草圖,山川河流脈絡分明,縣市城郭錯落有致,看了許久,依然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祖爺嘬嘬嘴:「嗯,我們權且將計就計……鬼子要跟我們死磕,那我們就奉陪到底!我們這樣……」壩頭們仔細聽著,不停地點頭。
是夜,大壩頭、六壩頭、樊一飛三人頂著月色奔往江淮;同時,二壩頭、三壩頭、五壩頭帶領兄弟們拿著剛繳獲的槍支按照樊一飛提供的路線搜尋其他趕屍隊。
沒過幾天,上海市開始出現大量傳單,傳單上說左詠禪當了漢奸,是日本人的走狗,他殺死了自己的師父——「天聖道」的前任掌門人張繼堯,又污蔑祖爺聖賢,必遭天譴。老天故意讓他的腿瘸了就是先兆,而且上天的雷神震怒了,施放天雷把他家的祖墳也給轟開了!正所謂「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左詠禪本人月內必遭五雷轟頂,屆時五雷齊發,金木水火土一同襲來,老賊頭中火雷,發中起火;胸中木雷,臟腑破裂;背中金雷,肩胛爆碎;腹中水雷,開膛破肚;足中土雷,陷地五尺!
左詠禪看了這傳單後氣得鬍子都豎起來了:「好啊,好啊,我們就看看到底誰死得更快!」
嘴上雖這麼說,心裡也犯嘀咕。
「來人!」左詠禪叫來一個護法,壓低聲音說,「馬上帶人去老家看看墳地是不是真被毀了。」
「遵命!」
那護法領著幾個青衣連夜趕往安徽。
幾天後,安徽黃山腳下,護法和青衣們來到左詠禪老家的墳地旁邊,一眼望去,墳地安靜整齊,野草中幾隻烏鴉跳來跳去,整個墳地沒有任何破壞的跡象。
「哈哈哈哈!」護法大笑,「妖言不攻自破!」
「哈哈哈哈!」山坳中傳出一聲冷笑,「傻屌,你們中計啦!」
「誰?」那護法頓感不妙。
「還認得大爺不?」大壩頭在山坳中隱隱浮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