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看著一片茂密但卻幾乎一模一樣的河柳群,我腦門子汗立馬就下來了,原本進來就很隨意,走的又慌裡慌張,哪還記得具體的方位,我只能搖頭。
廖叔眉頭皺緊道:「若是過路邪祟,在哪驅都成,但請上身的鬼必須在當地才能請走,否則胡亂施法只會讓它邪動的更加厲害。」
我腦子亂成了一鍋粥,與此同時我開始感到體內寒氣漸盛,體內血液似乎都開始結冰,而行動也越發困難,看來華表桂不走,我這條小命也就算是交代出去了。
正在這時只聽林子裡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好啊,你帶我玩兒,你帶我騎大馬。」從聲音判斷這必定是個老人,但聽說話的語氣,卻又充滿了「童貞」。
這當然不正常,只見一個精瘦的老頭急匆匆而來,嘴裡低聲道:「神經病,這麼大年紀了還裝老不正經。」
循聲而去,只見一個穿著深藍色運動衫,體型偏瘦的老人蹲在一株粗大的柳樹邊低聲耳語,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看見我們他站起身擠出一臉「燦爛」的笑容道:「我要你們帶我玩兒。」以他的年紀以用這種腔調說話,頓時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指著那棵樹道:「就是它、昨天晚上我就是在……」
廖叔走到老人面前道:「老人家,在這兒鍛煉身體呢?」
他依舊是笑嘻嘻道:「你帶我出去玩。」
廖叔道:「好,咱們走。」說罷他一把攥住老人的手腕似乎是要往外走,但剛轉身便從包裡取出兩章黃紙靈符分別拍在老人額頂和柳樹之上,接著從包裡取出調配好的丹砂,以毛筆飽蘸在樹幹上寫:天圓地方,敕令九章,捻筆在手,萬邪除殃。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寫到最後一字時,用筆在那一撇上重重一點,陰暗的樹林中頓時掛過一陣陰風,老人身子一震,廖叔出手如風將他額頭符紙摘下。
老頭表情恢復正常,他滿含戒備的打量我兩一番,背著鍛煉身體用的劍離開了,對於之前發生的一切,他似乎毫不知情。
廖叔將我帶到樹邊,點了一支貢香團團作揖道:「山友莫怪,少年誤入此地,驚擾休眠實屬無心,今日來請山友離身,往後每年七月十五必來此祭拜。」說罷將貢香插在地下,取出一柄銅錢劍對準我咽喉輕輕一點。
我左手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接著耳邊響起一陣細若游絲,忽遠忽近,空靈的嬰兒笑聲,雖然是笑聲,但卻能從中聽出滿心怨憤,似乎是苦笑,又像是慘笑,聽得我是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廖叔卻渾然不覺,依舊用銅錢劍抵住我的脖子,但他的手上皮膚已經呈灰暗色,表情也變的十分痛苦,而我手上皮膚顏色卻在逐漸恢復正常,片刻後他收回銅錢劍,抽出剃刀便將食指指尖割破,鮮血滴滴落入泥地中。
吱哇一聲尖叫傳來,一隻碩大的耗子從土地下鑽出,只見它皮毛上閃爍著些許暗紫色的煙霧,朝河邊急速跑去,但沒跑出兩步便癱倒泥地中四肢不停抽搐。
廖叔拔下插在我身體上的銀針,緩緩走到另一株柳樹邊靠住對我道:「剛才你聽到什麼響動沒有?」
「我好像聽到嬰兒的笑聲。」
廖叔點點頭喘了口氣道:「我以為你招惹了老樹精,但現在可以確定這林子有個嬰靈,而且十之八九就在那棵柳樹中。」
12、養陰棺(下)為依然秋水長天和小佛兄弟加更
「嬰靈?難道嬰兒也能成鬼?」我奇道。
廖叔道:「只要是人死後都會變成鬼魂,但是有兩類人特別容易化為厲鬼,一是不甘心死的人,比如說別人迫害身亡的人。還有一種就是嬰兒,因為壽命過於短暫,所以只要死亡就會化為怨念極強的嬰靈,有句俗語被人誤解至今,是說閻王好送,小鬼難纏。這個小鬼指的就是嬰靈。」
聽廖叔這麼說我才明白自己招惹的是多麼可怕的亡靈,心有慼慼道:「廖叔,它走了沒有?」
廖叔卻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道:「雖然是走了,但我想不明白此地為何會有嬰靈存在?」說罷他小心翼翼的圍著柳樹來回轉了幾圈,用手敲了敲樹幹道:「串子,你打電話給吳彪,我覺得這件事兒可能有極深內情,弄不好就是有人犯罪。」
我趕緊給吳彪打電話,大致說了一下狀況,很快他帶著兩名警員趕到現場,廖叔和他寒暄了幾句,知道施工現場已經破土動工道:「恭喜你了。」
吳彪道:「廖先生,你可不知道挖出來的石龜有多大,足足有一個足球場大小,怕是得有上百噸的重量,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將這樣一塊巨石搬來此地的。」
「古人的智慧遠超你我,何況生死存亡關頭呢。」接著廖叔話鋒一轉道:「吳警官,這次搞不好就是一樁慘案了。」
吳彪收起笑容道:「這麼嚴重?」
「就是這麼嚴重。」說罷廖叔走到柳樹邊道:「我確信這裡面藏有嬰兒死屍。」
吳彪走上前,仔細看了看樹身上寫著的字道:「這行詩有沒有什麼說法?」
聽他將「附書令」形容為詩我差點笑出聲來,廖叔卻平靜道:「這與你無關,是請山友離身的一種法事,就是這個過程中出了怪事,所以你得將樹鋸斷,看裡面是否真有古怪。」
對於廖叔吳彪是誠心實意的拜服,沒有絲毫耽擱,找公園方面弄來電鋸,將水桶般粗的柳樹齊根鋸斷。
這是一棵空心樹,粗大的樹桿中央露出一個圓洞,雖然裡面黑幽幽的啥都看不清楚,但樹洞四周卻佈滿了紅色的鮮血。
廖叔歎了口氣道:「驚擾莫怪了。」說罷將一根細長的樹叉塞入樹洞中,勾了一會兒,果然勾出一個「又白又胖」的嬰兒死屍。
只見嬰兒皮膚慘白中透露出一片淡淡的暗紫色,但面部卻是隱隱透青,他身長穿著一件紅色的布兜,嘴巴上掛著一串五帝錢,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但屍體保存完好,沒有絲毫腐敗跡象。
最為詭異的是他臉上那一抹微笑,似乎臨死前那一刻他非常享受。
嬰兒死未閉眼,所以配合著笑容和保存完整的屍體,乍一看這孩子似乎活著一般,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吳彪正要上前檢查死嬰,廖叔一把拉住他道:「嬰兒身上附有奇毒,千萬不可靠近。」
果不其然,嬰兒屍體周圍的蟲蟻紛紛逃離,跑的稍慢就會被毒死當場,而空氣中也開始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味。
這顯然不是一樁正常死亡的案件,吳彪立刻上報市局,很快警方各部門進入案發現場,開始收集現場資料。
廖叔將他拉到一邊道:「嬰兒是被泡在毒藥水裡活活泡死的,這麼做的目的只為一個,需要毒藥成分通過嬰兒皮膚毛孔進入體內,如此一來死屍內外都不會滋生腐屍細菌了。」
吳彪皺著眉頭道:「用這種手段殘殺一個嬰兒,犯罪者動機是為什麼?」
「我可以提供一個動機,以嬰兒死亡的狀態看應該是有人在養陰棺。」
「養陰棺是什麼意思?」吳彪不解道。
廖叔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江南之地自古便有一種說法,說陰沉柳木為棺不但可安死者魂魄,也可保死者在陰間榮華富貴,而以屍養棺一來可增加棺木陰氣。二來可知柳木是否有陰沉之效。」
「真有這種棺材?」吳彪滿臉不信的道。
「你看死嬰臉上的笑容,一個人在毒藥中被活活泡死,真能笑的如此開心?這張笑臉完全是陰柳之功效,吳隊,我可以斷定有人想做一副陰棺,供自己或家人死後之用。」
「這、這人簡直是喪心病狂。」
「是,所以此人必須抓捕歸案,否則還會有更多的人被害。」
「這是我的責任,一定盡最快時間抓人破案。」吳彪當著廖叔的面下了「軍令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