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於是慷慨激昂地表白了一番,惹得鄭氏跟小蔥都笑了起來,等張槐也進來,就更熱鬧了。
第二日,鄭氏對泥鰍姑姑道:「小妹,你回去吧,別在費心了。我們小蔥暫時不想提親事,等過四五年再說。」
泥鰍姑姑睜大眼睛,抖手指著鄭氏,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們……真不愧是娘倆!」
當年,鄭氏也是這麼放話的。
泥鰍姑姑急得原地轉了兩圈,然後逼近鄭氏問道:「菊花,過四五年,小蔥就成老姑娘了。你就不怕耽誤了她?」
鄭氏聽了這話,臉色發黑:過四五年,小蔥也不過才十**歲,這就成老姑娘了?
什麼世道啊!
再說了,說是過四五年,不過是權宜之計,誰還真死守著這個?這中間要是碰上合適的,先定親,到了年紀再成親,誰還敢來挑理不成!
她板臉道:「嫁不出去我養她。我有的是樹林子。」
泥鰍姑姑無奈地瞅著她,歎了口氣,終究還是走了。
接下來幾天,張家越發忙了起來,不僅忙家裡,還有田上酒家。
每年過年的時候,雖然好些學子歸鄉,但大部分都滯留在下塘集。這些人,家境好的,自然會去附近州府走走;家境貧寒的,則留在書院,頂多去下塘集轉悠一圈。
因此,田上酒家過年是不歇業的,且為了讓學子少些思鄉之苦,各樣菜色果品之類較平日更豐盛,支應也格外周到。
今年,似乎留下來的學子比往年更多,張家和鄭家額外加派了許多人手去酒家照應。
夥計們來往穿梭,去地裡砍菜挖蘿蔔,到庫裡運米糧乾菜乾果,逮雞捉鴨,殺豬撈魚,整日不得閒,從凌晨開始,一直要忙到三更天。
長輩們都有事纏身,又為了鍛煉小輩,更為了讓他們跟文人學子多些交結,這現場支應的事就落到板栗和葫蘆兄弟的身上。
臘月二十九這天,板栗和劉井兒帶著冬子騎馬出谷,半途中又叫上萬元,直奔田上酒家。
到了鄭家門前,他讓劉井兒先帶兩人去酒家,自己去找葫蘆。
先到外婆跟前陪她說了幾句話,然後才到葫蘆屋裡。
葫蘆一邊往身上套一件海藍長袍,一邊問板栗:「聽說那天楊家表嬸去找姑姑了,咋樣?」
板栗坐在桌前,出神地打量表哥。
昔日虎頭虎腦的小男娃,如今長得結實挺拔。他們都不再扎羊角了,而是將前面頭髮束在頂端,只留少量直髮垂在後肩,一截髮帶飄在耳邊。方臉上眉黑目亮,鼻直唇厚;為人憨言默語,內斂深沉。
葫蘆見他不說話,疑惑地微挑濃眉,以目詢問。
板栗醒過神,便將那天的情形說了一遍。
他精神懶懶的,半個身子歪在桌上,一手撐著下巴,怔怔地看著葫蘆。
葫蘆以為他是為了小蔥的事憂心,也不在意,繫好腰帶後,也在桌邊坐下。
他沉思了一會,方才道:「劉家也不算什麼好人家。那婆娘既然嫌棄小蔥,這親不結也罷,只是可惜了泥鰍。小蔥……咋忽然說那樣話哩?不是還有敬文哥麼!」
若論張家,如今也算是大戶人家了,卻只肯從鄉下挑女婿,那是有思量的。
一來,像泥鰍、李敬文等人跟小蔥從小一塊長大,脾氣性格都是熟悉的;二來,他們出身貧苦,卻又讀書識字,就算將來不能掙得功名,也不同於一般的鄉野少年,不會淪為粗俗無知的村漢;三來,這兩家都算厚道人家。
清南村出色的男娃雖然還有不少,但就數泥鰍跟李敬文和小蔥熟近,故而把他們排在前面。
如今,把泥鰍給推拒了,李敬文也不提了,還說過四五年再說親事,那要如何是好?
板栗想起妹妹在地下溶洞內幽幽的哭聲,悵然道:「以往,我覺得妹妹的心思我沒有不知道的,誰知竟不是這樣。女兒家的心事,都是讓人猜不透的。」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葫蘆,心裡想道,小蔥他弄不懂,秦淼他更弄不懂。
葫蘆見一向爽朗的表弟發這樣的感慨,再次挑眉,疑惑極了。
板栗輕聲道:「先前,她選了泥鰍,沒選敬文哥,我就納悶了;後來,周婆子一吵,她又做出這樣的決定,我更想不通了。又跟娘說她沒賭氣,這可是說不清了。」
葫蘆卻好似有些明白,不由攥緊了拳頭。
見板栗落落寡歡,他終究還是將嘴邊的話兒嚥了回去,起身道:「走吧!」
兩人來到田上酒家,雖然還不到午飯的時辰,客人也少,但廚房已經忙碌非常了。
板栗讓人叫來掌櫃劉小四並兩個管事的婆子和炒菜的媳婦,在賬房坐了,囑咐道:「跟往年一樣,飯菜要精心是不用說了,尤其要注意來往的人,小心有人使壞。一道菜味道不好,咱還能賠。要是被人投了毒、下了藥,那可是沒的說了,大家只怕難逃一死。」
眾人都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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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沒卵子的傢伙
葫蘆沉聲道:「我們年年說這個,你們別聽慣了不當回事。也不一定就是張家鄭家的仇人使壞,還有些人是你們想不到的,他們要是衝著這些讀書人來哩?咱們小心些總沒大錯。」
板栗也舉了許多種情形,證明小心無大錯,「廚房不許旁人進來,飯菜也不許外人沾邊。這些天人多,我另派幾個人過來護著這裡。」
又叮囑了一番,方才讓他們出去了。
劉小四留下,跟兩位少爺細商量,完善諸般管理事項。
到中午的時候,天色忽然陰沉下來,好像要下雪的樣子。板栗正在各處張羅,就見洪霖帶著一群書生走了進來。
少年身著瑩白錦衣,束一條玉色腰帶,外披絳紫色鑲毛披風,膚白目亮,真個風流倜儻,俊俏非常,處在一群年輕學子中,如鶴立雞群。
看見板栗,洪霖止步,神情清冷地上下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