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節
鄭氏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一眼,道:「你倒會斷章取義。大伯母只說了這一句?」
板栗呵斥道:「讀書也好,練武也罷,不過是讓你們多長些能耐,又不是非要你們蟾宮折桂或者當將軍。我們小時候都是這麼過的。你天天讀書。不嫌悶?這時候,學著經管家業,又散了悶,不好麼?你要不想這樣,我們也不勉強,你就光讀書去吧!」
紅椒就告訴弟妹們,也不是天天學經管家業,不過是讀書之餘順帶學著玩的,很有趣的。
山芋道:「我就不喜歡讀書。我就喜歡到山上去看種木耳,我還喜歡到地裡看收莊稼。挖花生摘果子可好玩了。」看看花生忙解釋道,「我說的是地裡長的花生,不是說你。」
香荽也道:「花生,你不是和玉米天天吵著要跟我去鋪子麼,這也算經濟學問了。」
花生和玉米聽得將信將疑。
鄭氏搖頭,對板栗和小蔥道:「花生說的也對。他們的學業,你倆擬個章程出來。讓你爹和二叔瞧了,定好了照著施行。省得各個長輩指手畫腳。這個說這樣,那個說那樣,胡亂教訓。也不能太死板,也要根據他們愛好,因材施教,實在不喜歡的就不用逼著學。當然。偷懶的不算。」
花生聽後,樂得跑過來拉著鄭氏手,撒嬌道:「大伯母最好了。」
玉米見了,趕忙也擠過來,抱著鄭氏胳膊叫道:「娘。我學,我都學!」
小蔥見太鬧了,叫道:「別吵了!吃飯去!」
這才收聲,大家披衣戴帽,呼啦啦湧出屋子,一路嘰嘰喳喳吵著往正院去。
板栗和小蔥扶著鄭氏走在後面。
板栗望著弟妹們的背影歎道:「這些猴子,真是不省心。」
忽覺身邊有些靜,忙轉頭,見娘和小蔥都似笑非笑地看自己,遂訕訕笑道:「娘,我們小時候沒這麼難纏吧?」
鄭氏見問,就回憶起來:板栗和小蔥是第一胎,自然不一樣,再說,他們小時候確實很可愛。
她臉上就泛出溫柔的神色,笑道:「是。不知是不是第一胎的緣故,娘覺得你們小時候可討人喜了,最是有小主意的。便是玩,也能玩出許多有趣的花樣和故事哩!你爺爺奶奶整天自誇,說他孫子孫女是清南村最聰明討喜的娃兒。」
板栗頓時嘴巴裂開老大,傻呵呵地問:「真的?」
連小蔥也美美地笑著。
鄭氏側臉仰望比自己高半頭的兒子,笑道:「嗯。幾歲的時候,你倆加上葫蘆,什麼事都敢幹。那時候,我們還跟外婆住隔壁,還沒搬去橡園;我們兩家,再加上李家,那院子裡笑鬧聲都沒個歇的,要等你們睡著了才沒聲音了……」
正說著,前面的香荽就停下腳步,轉頭幽怨地叫道:「娘!」
鄭氏驚醒過來,忙道:「香荽小時候也很可愛的。那一年,為了吃螃蟹,把三綱五常都搬出來了。噯喲,娘當時那個驚喲,都不知她是咋想的,以為鬼神附體了哩!」
提起這事,板栗和小蔥也一齊笑了起來。
香荽就高興地笑了,硬是把大哥擠開,自己抱著鄭氏胳膊追問不停。
然後,紅椒、山芋都聽見了,紛紛不平,問自己小時候的事,怪娘忘了他們,是不是不喜歡他們。
鄭氏就一一回憶,才發現,並不是板栗和小蔥最討喜,而是他們是長子長女,頭一份記憶,自然印象深刻,其實紅椒他們每一個小時候都有一堆趣事。
當下一一說給他們聽,「紅椒生下來,娘就知道是個辣妹子,哭得那個響啊,還帶著唱的。等會走會說了,成天跟黃豆吵架。山芋甭埋怨了,娘抱你最多了,你爹也最疼你……」
一直說到上房,張大栓和老婆子正等著呢。
玉米就委屈了,鼓著嘴開始撒嬌,說他啥都記不得了。
於是哥哥姐姐們紛紛開口,把他小時候的事說了給他聽,聽得他自己都不信自己還有這份光輝過往。
一時張槐也回來了。大家吃飯不提。
飯後,長輩們喫茶聊天,小孩子們就去隔壁抹牌玩。
張槐便和張楊說一會公府那邊的佈置,又提起周夫子離開京城,回奉州祖籍過年的事,「周家打發人來接。今天早上走的。我送了夫子出城。老人家說年後不來京城了,要直接回清南村。我就請夫子住到桃花谷去。反正他又不做山長了,讓他在桃花谷過幾年安靜日子。」
張楊連連點頭道:「是。桃花谷空著沒人氣。夫子又愛靜,住那清靜。」
板栗則驚訝萬分,道:「我那天還去瞧了周姑娘,咋沒聽她說這事哩?這下可好,我也沒去送送她,也沒去送送夫子。」
張槐瞥了一眼兒子,道:「知道你忙。才不告訴你的。連你二叔都沒告訴呢!」
又輕聲對張楊道:「夫子說,原先有胡家和張家作對,看似受欺,其實那樣才最好。如今洪家倒了,胡家敗了,張家鄭家趙家封公侯,掌管朝中大半兵權,看似氣運如日中天。實則根基淺薄,立足不穩。此非好事。」
張楊點點頭,沉聲道:「這事我也想過了。也不必太擔心,胡家敗了,還有別的權貴。照例咱們這樣人家,那些豪門貴族是不大瞧得上的,所以總會有對手。就是小輩們要管教嚴些。別讓他們惹事。」
板栗忙道:「我先前就跟小蔥說,弟妹們讀書的事。」
遂把之前一番思量說了。
張楊就笑道:「這樣好,就照這樣來。原先還不覺得,在黑莽原的時候,才覺得光讀書是不成的。人生境遇非是一成不變。讓他們多經歷些才好。小蔥擬個條陳出來,我跟你爹瞧了,往後咱們張家就這樣教孩子。」
又商議一會,鄭氏則問曹氏,京城過年各樣習俗,家裡還要準備些什麼等等,等張槐和張楊說完了,他們夫妻兒女才回西院。
西院,葡萄已經在等著了,回說查問一圈,也不知那個荷包是什麼人放的。
「最有可能是從將軍府搬回來那天放進來的。那天家裡來來往往進過許多人。不過,板栗和山芋住的東廂,去的多是那些讀書的書生,像田少爺、周少爺、黃瓜黃豆他們。女孩子們是不會進去的。」
板栗把那些人挨個細想一遍,覺得這些人都不可能是放荷包的人,雖然萬般疑惑,也只能暫時丟下這事。
這時候,大房一家人都聚集在鄭氏房內。
鄭氏和紅椒娘倆斜靠在炕上,小蔥和香荽幫二人做面部保養,臉上塗了一層人乳,用手指細細按摩,板栗和山芋在旁瞧著,張槐在裡間跟玉米下棋。
「這並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這人不肯露面,一定是個女子,肯定聽說了你的戲言:若是個女子得了這個木雕,你就娶她。她心裡不樂意,所以不敢露頭,悄悄的還給你。」鄭氏分析道。
葡萄不相信地說:「誰眼光這樣高,連小公爺也瞧不上?」
在她想來,就算是個公主郡主,嫁給板栗也不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