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現在時機還不成熟,在看看吧,反正我是覺得這事讓施兄自己提出來最好。一旦他自己提出來,那我們就佔據了主動,到時候以他一無功名二無家為由拒絕,這時候他為了娶小妹一定會寒窗苦讀考取功名,那時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喬老爺聞言,仿然大悟,不住的誇讚兒子想得周全。
喬仁笑了笑,他道:「爹啊,奇貨可居就得這麼用,否則到手的不是增值的奇貨,而是一無是處的雜貨。」
這喬仁父子當真是機關算盡,步步為營。可他們何曾知道下棋的人根本不是他們,他們只是這盤大棋上的一枚棋子。
第24章身份疑洩
晚上家宴的時候,喬定遠夫妻,以及兒子喬仁,女兒喬枝,乃至施慕白一同用膳。
吃喝談笑中,喬定遠讓施慕白改口叫他伯父,不要叫什麼喬老爺,那樣顯得陌生。
施慕白也不好推辭,便客隨主便叫了聲伯父。
喬定遠聽後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就一口一個賢侄的叫。可以說這頓飯吃的心滿意足,閤家歡樂。
家宴結束後,施慕白就回了西廂房。
喬枝本來也要回後罩房,但被她母親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談話。談話內容無非是問詢她這幾天下鄉的感受以及對施公子怎麼看,當然最重要的是教女兒要淑女一點,別像以前那樣任性貪玩,只有這樣將來才能做一個賢妻良母。
喬枝聽到這裡,很是難為情,一臉的羞澀,低著頭輕咬著嘴唇,手也扯著自己衣角:「娘,八字還沒一撇,現在說這些……是不是早了點……」
做母親的看著閨女羞澀的模樣,是搖頭輕笑。
另外一邊,西廂房。
今夜的月亮很圓,配上那繁星點綴的星空,格外迷人。
他站在窗前,單手負後,望著窗外那迷人的夜空,輕聲自語:「義父,大妞,你們還好嗎……」
星空沒有回答。
一夜無話。
秋季過後,就入冬了。
現在還是初冬,天氣還沒有徹底轉涼。
自從跟著喬仁去了鄉下收租回來,施慕白就很少出門了,一連好幾天都是在西廂房自己的小院裡看書,因為這幾天下冬雨,雨雖然不大,但連綿不止。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他在研究自己的復仇計劃。
期間,喬仁也會過來看看,比如天氣開始涼了,給送點御寒的棉衣或棉被什麼的。而喬枝就更別說了,幾乎每天都會來一趟西廂房,反正她有正當的理由,那就是施慕白答應過要教她變戲法。
今天,天氣很好,下了幾天的冬雨停了,一大早,太陽就出來了,暖意洋洋。
在家悶了幾天的施慕白,自然也走了出來透透氣,曬曬太陽。只是他出了自己的小院,正欲出西廂房院牆上的拱門時,他見到了一個人,那個人在前方那個小院中來回打轉。
由於西廂房是通排長房,中間被圍牆隔成幾個小院,而這西廂房通往外界的也只有一個拱門。所以幾個小院要出去都得從這個拱門走,加上幾個小院的院門又都是在一條直線上,可以從這頭的小院門口,一直看到最邊上的小院盡頭,自然而然,施慕白就看見了那個來回打轉的人。
準確的說,那不是一個人,而是「白毛鬼」,也就是喬西的瘋癲老娘吳氏。否則才不會吸引他施慕白的目光並駐足。
那白毛鬼自然也發現了他施慕白,披散著一頭蓬鬆的銀灰色長髮遮掩了她的臉,只露出一隻空洞的眼睛,此刻正佝僂著身體鎖定他施慕白。施慕白絲毫不避諱她的目光,與之對視。
忽的,她似受到了驚嚇,身子一抖,空洞的眼神也流露出了一絲驚恐,開始後退,還指著他施慕白,念叨著:「鬼,鬼……」
施慕白眉頭微鄒,左右看了看,發現沒有其他人,難道指的是自己?……對此,他施慕白不動聲色,就這樣站著,冷冷地注視著她。
同時,施慕白也疑惑這喬西他娘為什麼要念叨「鬼」?而不是念叨其它?還是說,那晚她咬了自己,發現了自己的特殊,以至於想起了十年前的他?所以認為自己是冤鬼回來索命?
想到這裡,施慕白眼眸睜大了一分。
這是一個隱患,甚至他開始懷疑這喬西他娘是真瘋還是假瘋?……看來得找個時間試試她,若是假瘋,那就下地獄吧。
「喬西他娘,你這是怎麼了?」一個老婦人突然在那個院子出現了,好像事先就待在那個院子裡,發現喬西他娘不對勁,就走了出來。出來後,跟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自然就看到了他施慕白。
施慕白也看清了這個老婦人,他當下就是一愣。
他認出了那個老婦人是誰,哪怕歲月在她臉上又留下了眾多痕跡,但她的形象從未在自己心中被抹去。
「哎呀,那是施先生,你胡說什麼,別胡說了,快進去。」那老婦人看了他施慕白一眼,尷尬的點了點頭,就把喬西她娘給拉走了。
看著那老婦人走了,施慕白心中感慨,暗語:「陳媽,原來您還在。」
那個老婦人不是別人,正是這西廂房的廚娘兼照管喬西他娘,平時施慕白沒有發現她,是因為前些日子她生病在家,昨天才回來。雖然施慕白不知道那老婦人具體叫什麼,但他知道府上的人都習慣稱她為陳媽。也是這個陳媽當年的善心,才有如今的施慕白,否則他早餓死凍死了。甚至可以這樣說,十年前,陳媽是整個喬府唯一一個對他施慕白好的人。如今見到故人,施慕白自是心生感慨。
出了西廂房,他施慕白在暖洋洋的陽光下,穿過左拐右拐的抄手遊廊,來到了後花園。因為這個喬府雖然大,但能走動的地方其實並不多,而後花園是唯一一個散心或賞心悅目的地方。
穿過假山中的狹長小道,來到了荷池上的橋廊上,走在橋廊上,他發現荷池裡的荷花都變得枯萎了,不像第一次來這後花園的時候,還能看到翠綠的荷葉。不過雖然荷花枯萎了,但荷池裡的水還算清澈,能看到五顏六色的魚游來游去。
甚至這橋廊中間的那個「靜心亭」裡,此時還圍了不少人,這些人都是府上的公子少爺以及孫子輩的幾個小孩,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十七來歲。他們正圍著那張石桌斗蛐蛐,鬥得火熱。
施慕白來到亭中,自然有人發現了他,就禮貌地打了個招呼:「施先生。」
這一聲招呼,也讓其他人回頭看來,紛紛打招呼,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施慕白是喬府的貴客,而且還金榜題名過,是當世大才,得罪他,就相當於得了七叔,後果很嚴重。比如於老先生,他就是前車之鑒,雖然表面上知道於老先生是自己走的,但暗地裡誰都清楚與得罪他施慕白有關。
當然,這件事他施慕白還不知道,也可以說知道,只是還沒有一個正式渠道讓他知道。
這些公子少爺紛紛邀請他施慕白一起斗蛐蛐,他施慕白自是含笑婉拒,說自己出來走走,順便去藏書樓找兩本書看看。
走過了靜心亭,來到了荷池對岸,此時他朝左邊的梅林看,發現這些梅花樹依然光禿禿,形如枯槁。
也是這個時候,右邊的花圃園中,有聲音傳來。施慕白側頭看去,發現是幾個女人以及幾個丫鬟。這些女人他認得,是府上各房叔伯的兒媳婦,正在賞花。她們也自然看見了他施慕白,紛紛朝她打招呼。施慕白含笑回禮,然後就離開了這裡,去了藏書樓。
在去藏書樓的路上,他自然也路過了坐落於森森翠竹之中的那個孤獨小院,那小院還是上著鎖,通往小院的那條小道還是被荊棘籐蔓覆蓋著。
他只是看了一眼那所陰森森的小院,便撇過頭去繼續走。
來到藏書樓,發現房門開著,進屋一看,不見一人,便恭敬的喚了一聲:「於老先生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