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第一起案件中,被害人張嵐去參加同學聚會,返家途中被害。
第二起案件中,被害人李麗華逛街歸來,因購買昂貴首飾而與丈夫爭執,負氣出走後被害。
第三起案件中,被害人黃玉是夜跑時被害。
第四起案件中,被害人馮楠參加同事的婚禮答謝宴,返家途中被害。
那麼,馮楠和張嵐可能在吃飯時飲酒;黃玉夜跑時會大量出汗。體溫升高會讓香水的味道更加明顯。至於李麗華,可能在商場購物時同時購買了香水,或者曾經試用過。
會不會她們都用了同一款香水?
黃玉和李麗華的情況還需要進一步核實。不過,倘若這個推斷是成立的,那麼,幾乎就可以得出一個結論。
「我還需要查查看。」杜成沉吟著轉過身來,目光炯炯地看著紀乾坤,「如果刺激兇手的來源真的是香水,那麼許明良肯定是被冤枉的。」
紀乾坤緊張地回望著他:「為什麼?」
「許明良有慢性篩竇炎導致的嗅敏覺減退。」杜成的語氣越加興奮,「死者身上搽的是香水還是花露水,對他而言是沒有意義的。」
「看吧!」紀乾坤激動地拍了一下輪椅,「我沒說錯!」
「你別急著得意。」杜成擺擺手,「我還得搞清楚黃玉和李麗華用不用香水,以及是什麼牌子。不過……」
他指指岳筱慧:「這小姑娘挺厲害。」
「謝謝。」岳筱慧莞爾一笑,目光卻變得咄咄逼人,「現在,該您了。」
「哦?」杜成一愣,隨即意識到她在問的是自己的調查重點,「我關注的是那個指紋。」
「第四起案件中的?」魏炯問道。
「嗯。」杜成指指第四列照片,「兇手在前三次作案的過程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物證。我們在拋屍現場和包裹屍塊的塑膠袋上什麼都沒提取到。不過,在第四起案件中,他露出了破綻。」
紀乾坤立刻接道:「豬毛和指紋。」
「對。」杜成點點頭,「塑膠袋上有許明良的指紋,而且他又是賣豬肉的,所以警方才確信他就是兇手。」
「兇手也許是他的顧客之一呢?」紀乾坤說道,「你們的推斷,未必……」
「塑膠袋上只有他一個人的指紋。」杜成伸出一隻手,「案發時正是盛夏,如果你看到一個戴著手套來買肉的人,不會覺得奇怪嗎?」
「嗯,那倒是。」紀乾坤老老實實地承認。
「而且,在屍袋裡還發現一隻鞋子。」杜成皺起眉頭,「這是我們唯一一次發現被害人的衣物。我想不通的是,那樣一個耐心細緻的人,分屍手法越來越熟練,作案心態越來越冷靜,為什麼會犯下如此愚蠢的錯誤?」
「分屍時遇到了某些突發情況。」岳筱慧插嘴道,「所以他慌張了。」
「有可能。」杜成摸摸下巴,「但是同樣解釋不了指紋的事情。」
「未必。」魏炯沉吟著,慢慢說道,「如果他不是許明良的顧客呢?」
「嗯?你的意思是?」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魏炯邊想邊說,「我們認為許明良不是兇手,但是拋屍的塑膠袋上有他的指紋,這說明他接觸過這個袋子,是吧?」
「是這樣。」杜成看著他,「你繼續說。」
「許明良拿著一個裝著豬肉的袋子,交給某人,而對方並沒有接觸—或者說沒有赤手接觸到這個袋子。」魏炯做出一個遞過去的手勢,「那麼有沒有這種可能—不是賣,而是送?」
杜成皺起眉頭,紀乾坤和岳筱慧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我沒懂你的意思。」
「嗐!」魏炯說不清楚,乾脆表演起來,「比方說,許明良拿著袋子,到了某人家,進門,說某某我給你送點兒豬肉,放下之後,聊幾句就告辭—之後對方是否戴著手套拿起袋子,他完全不知道啊。」
魏炯的表演既滑稽又好笑,幾個人都忍俊不禁。杜成也被逗樂了,不過,一個念頭突然閃電般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似乎某個記憶被魏炯的推測挖掘出來。然而,這種感覺稍縱即逝,他想抓住它的時候,偏偏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成集中精神,想找回那個溜走的念頭,忽然,聽到自己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出手機一看,是高亮,急忙接聽。
「老杜,你找我辦的那件事,有消息了。」
三個人看著杜成接聽電話,看他的表情從驚訝、疑惑又變得若有所思。他並沒有和對方有過多的交談,只是嗯啊地回應,最後問了一句:「在哪裡?」隨即就掛斷了電話。
「抱歉了,各位。」杜成站起身來,拎起背包,「我得先離開一下。」
林國棟坐在陳曉的對面,看女孩用細長的手指點數著一沓鈔票。她的手光滑、白皙,淡藍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林國棟調整了一下坐姿,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陳曉注意到林國棟的眼神,笑了笑。
「放心吧,林老師,不會錯。」她把鈔票遞到林國棟手裡,「您點一點。」
「哦?不用了。」林國棟有些尷尬,馬馬虎虎地把錢塞進衣袋裡。
陳曉在桌子上翻找了一番,拿出一個牛皮紙檔案袋,遞給林國棟。
「三篇論文、兩個廣告文案。十天,怎麼樣?」
「嗯,我先瞧瞧。」林國棟抽出文稿看了看,「這是一篇經濟學論文啊,有不少專業詞彙要查。」
「那就兩星期吧。」
「行,問題不大。」
陳曉站起來,開始穿外套,整理提包,收拾停當之後,發現林國棟還坐在原處,翻看著手裡的文稿。
《殉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