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
我記得張峒愛帶一個面具,面具上還帶一卷頭髮,我估計筆販子拜了師,也一定跟他師父學了這招。
這也讓我明白另一件事,就是我們之前找筆販子的住所,為什麼下了大力氣也打聽不到。
劉千手接著說,「那筆販子其實跟手機店的維修女子是鄰居,很巧合的都住在那門市店的上面,富太太死那晚,之所以廣告牌會掉下來,花盆會落下來,都是筆販子搞的鬼。黑烏鴉當時詭異的叫喚著,看似離奇,就好像死神來了一樣,其實是給筆販子提醒,讓他趕緊下手。至於張峒兩人為何會殺那對母子,這跟維修店那女子有關。」
「那女子是外地人,嫁過來的,只是她嫁之前並沒發覺到她爺們兒有精神病,這也得說她婆婆不地道,不僅沒事先告訴她,還把這事瞞得死死的,等她婚結了,孩子也生了,那爺們兒停藥了,一到晚間就瞪著眼睛傻樂。那女子沒辦法,只好搬出去租房子住,還陰差陽錯的跟筆販子成了鄰居。」
別看劉千手沒介紹太詳細,但我能往下猜個大概,那筆販子喜歡這女子,尤其聽了她的遭遇後,一直憤憤不平。而這女子的婆家呢,肯定也不甘心,總想讓那她回家,偶爾找找麻煩這類的。筆販子之前能忍,但自打拜了師有了靠山之後,他爆發了,讓師父出頭把那對不地道的母子給殺了。
我有種要歎氣的衝動,雖說這對母子罪不致死,但他們也毀了一個女人的一生。這女人本該找一個幸福的家庭,卻被這種無情的婚姻束縛住了,尤其她胳膊上的刀疤,一定是她自己割的,可見她平時有多麼痛苦。
我又問了張峒跟陳小魁之間的事,這我有預感,張峒千里迢迢趕來,尤其還是這麼個怪異的殺手,絕不是陳小魁花倆錢就能買來的。
劉千手拍了拍自己的左臉說,「張峒的左臉有三顆痣,錘王的左臉也有三顆痣,而第一次接觸陳小魁時,我發現臉部應該做過美容,尤其左臉,換句話說,她嘴臉以前一定也有三顆痣,只是被做掉了而已。」
我聽得不明白,其實三顆痣的問題,我之前就考慮過,但沒想出個前因後果。
杜興本來旁聽著,這時笑了,提醒我說,「那痣不是天生帶的,而是後天弄出來的。有個詞叫割皮紋身,你聽過吧?」
我氣的真想拍拍腦門,心說這紋身我當然聽過,只是荒誕怪異,平時沒幾個人這麼做,我也就沒往那想,這麼一說,那陳小魁也好,張峒、問天也罷,都該來自於同一個梅山村落,而那個村落裡,還把三顆痣的紋身作為一個標誌或圖騰。
現在來看,這筆仙案和碎屍案,我算瞭解的差不多了,張峒肯定死了,那筆販子也被抓了起來,但還有兩個關鍵人物,那維修店的女子和陳小魁,她倆又怎麼樣了呢?
第二十二章筆仙案結
劉千手品出我的想法,沒等我問,又繼續介紹起來。
那維修店女子,並沒犯什麼罪,而且到目前為止,她也不知道筆販子的雙重身份,更不清楚他犯事了,她帶著女兒依舊給人修手機,維持生計。
至於陳小魁,雖然是這兩起案件的策劃者,或者稱之為始作俑者也不為過,她卻逃出了法網。張峒死前沒把她供出來,那筆販子雖然交代了一切,但並沒實質證據,判不了她的刑,她依舊當她的闊二奶。
劉千手還從本夾子裡翻出一些照片給我看,這是四個女人的照片,她們我都認識,就是包括陳小魁在內的那四個玩筆仙的富太太。
我依次把照片看一遍,發現在這些照片裡,很多都是其他三位秀恩愛的,只有陳小魁孤淋淋的。我覺得這就該是陳小魁對其他三人動了殺機的原因。
劉千手說過,她是一個二奶,另外三個是正房,在二奶面前秀恩愛,這不是作死的節奏是什麼?就好像在瞎子面前說視力一樣。
不過要我說,陳小魁也忒蛇蠍心腸了,因為一個妒忌,竟然動了殺心。這次要不是我們來,光憑羅一帆他們,或許筆仙案最後真有可能成為一樁懸案的。
我一醒來就冷不丁接受這麼多訊息,讓我覺得好累,我們又一轉口聊點別的,把這案子的事帶過去了。
三天後,我出院了,當然也拆了紗帶。我發現我的臉還有些腫,給人種膨膨脹脹的感覺,但戴個帽子,拿風衣遮一遮,還是勉強能出門的。
我們出了醫院,劉千手帶著我倆去了一個地方,就是陳小魁家。
現在案子結了,她家也沒警察了,我們突然來訪,讓她家保姆很意外。但看在我們是刑警的份上,她也沒說啥,痛快的開了門。
劉千手問保姆陳小魁在哪?保姆說陳太太在陽台上坐著,一連好幾天都這樣。
劉千手找個借口,說我們有事要跟陳太太商量,讓保姆不用跟著,接下來我們仨全去了陽台。
陳小魁坐在一個籐椅上,她知道我們來了,但只冷冷看了一眼,連招呼都沒打。
我這次瞧得仔細,陳小魁眼裡露出一絲恨意來,或許是怪我們把張峒殺了吧。
她現在「沒罪」,我們也不能把她怎麼樣,氣氛一時顯得很尷尬,但劉千手突然咯咯笑了,打破這個局面。
他往前湊了湊,跟陳小魁說,「陳太太,張峒死前讓我給你個東西。」
我一聽心裡激靈一下,心說我咋不知道這事呢?張峒死前我也在場啊。
陳小魁反應很大,甚至都站起身來,看著劉千手。
劉千手一摸兜,把那個雙音金笛拿了出來。這笛子本該算是物證的,也真不知道劉千手為啥這麼大膽,把它偷來了。
劉千手把金笛子遞了過去。我發現陳小魁接過金笛子時,臉色一暗,顯得很傷心。
劉千手又說了一句話,但我敢肯定,他這話瞎編的。
他說,「陳太太,張峒也說了,這一輩子他都在等一個人,但一直沒等到,可他不後悔,死,也值了!」
陳小魁不理我們,又轉過身背衝著我們,我從側面能看到,她眼眶有點濕。
不得不說,劉頭兒的嘴巴真損啊,而且他也真聰明,能把張峒跟陳小魁的關係猜個八九不離十,這兩人弄不好是青梅竹馬吧。
雖然張峒殺了人,甚至也試圖殺我,可這一刻,我卻對張峒充滿了憐憫,覺得他是個漢子。
劉千手帶我們來就是這個目的,尤其陳小魁拒客的態度也讓我們知道,此地不能多留。
在劉千手帶頭下,我們仨又離開了。
我們開的是一輛私家車,沒那麼多避諱,劉千手當司機,又把我們帶到了那個維修店的門前。
這時候都下午了,我們在車裡等了半個多鐘頭,那維修手機的女子帶著女兒出來了,打烊回家。今天風很大,走了一會,那小女孩說了幾句話。
我坐在車裡當然聽不到那小女孩說什麼,但女子把外衣脫下,緊緊裹在小女孩身上,她卻因此凍得瑟瑟發抖。
這一幕把我感動了,而且打心裡還不由的歎了一句。
其實這維修女子和陳小魁都是女人,都有一個沒有愛情的婚姻,也都有親人朋友在這兩樁兇案中死掉,但維修女的苦與痛讓我感受到的是一絲無奈,陳小魁的恨與妒讓我品味到的卻是一種邪惡,甚至還多多少少有一種蔑視感。
再往深了說,這世上哪有筆仙啊,還不都是心裡的善惡在驅使麼?一般人的生活,是普通而平凡的,但這也是某些人所奢求的。
在我琢磨事的期間,劉千手和杜興都沒說話,也都悶頭想著,劉千手突然歎了一口氣,就好像這一口把這案子牽扯出來的東西全部吐走一樣。
他不再留戀這個地方,給車打著火,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