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節


「你徒弟的確是我殺的,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道歉。」左登峰抬手擦去嘴角血跡沖那黃衣老僧作了個揖,轉而往東疾掠,他的目的不是殺人,只是為了保命,而今勝負已分,他不會再去趁勢下手。
玄陰護手是商周遺物,已經絕跡三千多年,黃衣老僧見所未見,與之對敵之後方才知道此物的陰邪霸道,但是為時已晚,黃衣老僧此刻已經動彈不得。
雖然打敗了黃衣老僧,但是左登峰暗呼僥倖,他勝的很不光彩,一開始用手槍射人家,緊跟著做鬼臉氣人家,最後還偷發玄陰真氣凍人家,不要臉的事兒今天全干了。
雖然勝之不武,左登峰卻沒有後悔那麼做,因為正面交手肯定是兩敗俱傷的局面,而今他體內還存有七成靈氣,靈氣不竭,心中不虛。
他先前一直有著莫名的不祥預感,此刻已經證實危險就來自於這一僧二道三位高手,而今將僧人擊敗,接下來還可能有兩場惡戰,能否安然脫身還在未知之數。
左登峰一動,北面和南面的兩個道人立刻隨之而動,左登峰見狀連連叫苦,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這麼多厲害人物。
前掠十里,南側那個圓臉老道開始加速,此人應該是二分陰陽的修為,靈氣修為與左登峰在伯仲之間,但是他的身法比左登峰要快,事實上左登峰壓根兒也沒什麼身法,全靠催動靈氣拔高提速。
片刻過後,那圓臉挺鼻的老道就繞到了左登峰的前方擋住了左登峰的去路,此人身材很是魁梧,頜下無須,面泛油光,肥頭大耳,一看就知道此人平日裡養尊處優,吃喝不愁。
另外此人雖然穿著俗家的衣服,但是頭上挽著道髻,身後背著的長劍竟然是桃木劍,全真道士吃素,臉上沒這麼油,由此可見此人是正一教的道士。
在猜到了這個面色陰沉的道士所屬派別之後,左登峰立刻想到去年在茅山跟正一教的天師張弘正動過手,還凍住了正一教兩個門人,到最後也沒給他們解凍,正一教是抬著他們離開的,這個老道既然是正一教的,極有可能是因為這個過節而來的。
左登峰原本以為此人靈氣修為較弱容易對付,但是現在他不這麼想了,正一教的道士擅長的是符咒,他們可以憑借符咒來提高自身的攻擊能力,二分陰陽的正一道士敢與三分陰陽的別派高手叫板。
想及此處左登峰瞬間出了一身冷汗,他很清楚自己打不過這兩個道門高手,今日凶多吉少……
第二百一十九章邪派妖人
圓臉道士站在左登峰前方十步外,面色陰沉的看著左登峰。
「好狗不擋道。」左登峰冷笑開口,既然明知一定要動手,就沒必要說什麼客氣話了。
「少年得志便輕狂,年紀輕輕如此不懂禮數。」圓臉老道有著濃重的陝甘口音。
「敢問真人道號上下,是哪一派的仙長。」左登峰出言笑道,他雖然在笑,心裡卻並不輕鬆,但是他骨子裡有著寧肯戰死,不能怯戰的血性。
「好說,正一教白雲觀畢逢春。」圓臉老道頜首開口,道士的道號有兩種,正一教的一般就是自己的姓名,全真教會由師父另外賜號。
「畢真人,你攔住我所為何事。」左登峰出言問道。
「耳聞殘袍所用的玄陰真氣異常霸道,貧道雖然年邁,卻忍不住技癢,今日想向左少俠討教幾招。」畢逢春面色不善。
這話一出口,左登峰立刻猜到畢逢春是給他的同門報仇來了,白雲觀是正一教的分支之一,先前張弘正在茅山受挫,此事肯定傳遍了正一教的大小分支。
「你是專門衝我來的。」左登峰皺眉反問。
「貧道有幾房近親居於此處,貧道今日是微服回鄉省親來的,行至此處發現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殘殺鄉民,盜掘聖人陵寢,這才駐足觀望,不意偶遇左少俠。」畢逢春搖頭開口,此人可能是一派掌教,雖然心懷怒氣卻並未在言辭上表現出來。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直說吧,你是不是給張弘正打抱不平來的。」左登峰懶得與之磨嘴皮子。
「不是,不是,天師與人師雖然地位尊崇卻都是年輕人,年輕人言語交惡,我們這些老朽殘木是不便參與的,貧道只是技癢,別無他意。」畢逢春擺手說道。
左登峰聞言猛然皺眉,俗話說人老成精,這個老東西可能知道他與金針私交甚好,並不想得罪金針,畢竟金針在正一教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畢真人,我今天有要事在身,改日一定登門拜會。」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說道,今日情勢對他極為不利,能不動手最好還是不動手。
「貧道這一把年紀恐怕沒有多少時日了,選時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也讓貧道有生之年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玄陰護手。」畢逢春說話的同時一直看著左登峰的右手,如果不仔細端詳很難發現左登峰戴了玄陰護手,倘若有心為之,還是能看的出來,畢竟玄陰護手與皮膚的顏色還是有一定差別的。
左登峰聞言感覺問題不是他想的那樣,這個老東西不像是為正一教出頭的,反倒像是來搶奪他玄陰護手的,左登峰此想並非多心,因為江湖中人都知道他的成名殺招為玄陰真氣,但是極少有人知道他的玄陰真氣是借助玄陰護手發出的,畢逢春一口說出了玄陰護手的名字,這就說明他知道玄陰護手的來歷。
「玄陰護手事關我的生死,不能送給你,但是我這裡還有純陽護手,純陽護手對我無用,我可以送給你。」左登峰沉吟片刻出言說道。
「果真,。」畢逢春聞言立刻面露貪婪。
左登峰聞言點了點頭,任何人都不會將能鉗制自己的東西給別人,左登峰也不會,他先前的那番言語只是為了試探畢逢春攔住他的真實動機,左登峰自己使用了玄陰護手,自然知道這兩隻護手的威力,倘若讓畢逢春得到了純陽護手,他足以憑借純陽護手叱吒江湖,二分陰陽的修道中人佩戴純陽護手已經不虞陽氣反衝,因為他們體內靈氣已呈液態,可以肆意調節陰陽多寡。
左登峰點頭過後探手自懷中取出了那只純陽護手,此時已經是正午時分,輕如棉絮,薄如蟬翼的純陽護手在陽光之下微耀白芒。
「砰。」左登峰先前探手入懷的時候已經將那隻手槍自袖管移到了手腕位置,掏出純陽護手的同時手槍就到了手裡,隨即開槍。
為求一擊必死,左登峰接連將手槍裡的八發子彈全部射向畢逢春,這是一個卑鄙小人,對付這種人沒必要使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但是令左登峰沒有想到的是手槍射出的子彈雖然打中了畢逢春,他的身上卻並沒有鮮血流出,這一刻左登峰首先想到的是玉拂曾經施展過的控屍之術,但是隨即他就推翻了這個猜測,因為畢逢春背後背著的是桃木劍,如果他是陰物,不可能不怕桃木劍,更不可能在正午時分暴曬於陽光之下。
「現在將那兩隻護手給我,本座還能饒你不死。」畢逢春凶相畢露,他的頭部也中了一槍,此刻傷口內的彈頭正緩慢的退出體外,左登峰見狀眉頭大皺,此人可能修煉了某種邪術,身體已經異於常人。
左登峰聞言扔掉了手槍,緩慢的將純陽護手放回懷中並繫上了布扣,此舉已經表明了他的決心,與敵對陣可以使用心計,卻絕不能屈膝求饒。
「你是二分陰陽的修為,我也是二分陰陽的修為,你有正一符咒,我有玄陰真氣,真要動手,鹿死誰手在兩可之間,鬥到兩敗俱傷的時候,可別讓別人撿了便宜。」左登峰轉頭看了一眼北側的那個道人,那個消瘦的老道一直在向此處觀望,並沒有隱藏身形,事實上他也無法隱藏,因為這裡只有齊膝的雜草,要想隱藏身形只能趴著。
「他們是不會插手外面事情的,接招。」畢逢春說話的同時自腰囊之中掏出了幾張紅色紙符凌空揮灑,伴隨著口訣念誦,那幾張紅色紙符在瞬間幻化成了有肉無皮的恐怖腐屍,於空中成形之後呼嘯著撲向左登峰。
雖然這幾具張牙舞爪的腐屍是由符紙幻化,但是成形之後宛如實物,屍身發出的腥臭之氣熏人欲嘔,左登峰見狀皺眉閃避,那幾句腐屍竟然如影隨形,緊追不捨。
「玄陰真氣。」左登峰眼見無法脫身,怒吼過後右臂疾探,玄陰真氣爆射而出,遙隔五尺攻向那幾具噁心的腐屍。
玄陰真氣一出,那幾具腐屍不但沒有被冰封僵立反而在瞬間暴漲尺許,漆黑的屍爪也長出兩寸有餘。
左登峰見狀急忙收回玄陰真氣,畢逢春使用符咒幻化的腐屍同樣屬於陰物,玄陰真氣對它們有益無害,由此可見畢逢春若不是天生精於此道,就是特地琢磨出這一邪術來克制於他。
「給我下去。」左登峰收回玄陰真氣之後改用普通靈氣再度出手,這次見效了,腐屍憑空裂開,化作符紙飄落在地。
得到喘息之機,左登峰馬上攻向畢逢春,正一教的符咒法術需要撒符唸咒,左登峰試圖故技重施令他沒有施展法術的機會。
與先前的黃衣老僧相比,這個圓臉老道馬逢春要更加難以應付,因為他的身法要略高於左登峰,這令左登峰無法太過近身,幾番催動玄陰真氣隔空冰凍都被馬逢春堪堪閃過,而且在躲避左登峰攻擊的同時他一直在揮灑符紙,這一次他扔出的符紙是黑底白字,這已經不是正統的正一法術了,因為正一派的符紙沒有黑底白字的,由此可見這個圓臉老道雖然是正一派的門人,修行的法術卻並不是正一派的,這是一個披著名門正派外衣的邪派高手。
畢逢春扔出的符紙散落的到處都是,就在左登峰暗自疑惑這老東西為什麼要跟出殯撒紙錢一樣的胡亂扔符之際,畢逢春再度開始唸咒,這傢伙唸咒的聲音跟玉拂的天籟和金針的龍吟不同,這傢伙念的很難聽,聲帶哭腔,與其說是唸咒倒不如說是哭喪。
雖然咒語念的難聽,但是效果是不差的,一番哭喪令得那些散落在草地四處的黑色符咒快速的有了異動,抽動粘連,前後相續,片刻之後一條體長三丈有餘的黑色巨蟒蜿蜒成形,巨蟒粗若水桶,黑鱗如墨,三角舌頭醜惡凶戾,蛇眼泛紅,鼻孔大張,蛇信探縮,雙顎各有兩隻半尺獠牙森白尖利。
巨蟒成形之後腥風驟起,蛇身高抬,阻風蔽日,左登峰見狀氣凝右足起身斜踹,他穿的是軟底布鞋,踹中蟒身之後竟然能夠感覺出巨蟒身上鱗片的參差,分明是由符咒幻化的虛物,竟然能夠與實物別無二致,且能夠在正午時分陽氣最重的時候出現,由此可見畢逢春深諳此道,邪門符咒已經爐火純青。
《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