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陳嘉楠聽了,沉默了片刻,又核實地問她:「你真的看見張陽了?」
「是啊。」方勤抬起頭看看大家,說:「她說她在太平間裡醒了過來,就回來藏在學校裡找柳飛報仇。」「她說是柳飛殺了陳思雨和於欣,是吧!」陳嘉楠問。
「是啊。是柳飛和劉貝殺死了陳思雨和於欣,因為,張陽說,於欣死前告訴她,她白天在咱們陽台上看到過一個女人!」方勤邊想邊回答,就在她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看見陳嘉楠眼睛裡閃過一絲驚慌。
「一個女人?」大家紛紛驚恐萬狀地問。
「是劉貝啦!你沒聽方勤說,張陽告訴她是柳飛和劉貝殺的人嗎!要不,張陽怎麼會去殺柳飛和劉貝?」陳嘉楠站起身來,急忙地幫著方勤解釋,大家就「噢——」了一聲,都用手拍胸口。
「現在水落石出了,我們就不用再害怕了!」陳嘉楠說,大家都點頭。
屋子裡又靜了下來。
外面撲火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方勤把頭埋在了雙手裡,後怕讓她忍不住抖了又抖,陳嘉楠蹲下來,用手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
「喵——」驀然,響起一聲貓叫。
陳嘉楠打了個寒噤,倏地站了起來,差點兒把方勤碰倒了,她怎麼那麼害怕那隻貓?
那隻貓竟然知道感恩,它知道剛才是方勤救了它!只見它警惕地豎著耳朵,警戒地看著周圍的人,眼睛卻充滿感激地望著方勤,踱著悄無聲息的步子走到了方勤跟前,一躍,跳進她的懷裡,伸出舌頭舔她的臉,像在向她道歉,又像在安慰她……
這個有靈性的小傢伙,方勤被它的溫情感染了,心裡的恐懼也消散了好多,她摸了摸那隻貓絨絨軟軟的毛,把下頜抵在它的小腦袋上,又流下淚來,這是她患難與共的朋友呢!
這時,那隻貓突然看見了陳嘉楠,它一反常態,怒目圓睜,虎視眈眈,全身的毛刷地倒豎起來,喉嚨裡發出嘶啞的示威聲。
陳嘉楠一看情況不對,剛要往後退,那隻貓嗖地一下撲上了她的臉,她本能地一偏頭,鋒利的貓爪就在她的脖子那裡劃出幾道血痕。
「啊——該死的!」陳嘉楠慘叫著,一邊往後躲,一邊驚駭地踢打叫罵:「瘋貓!快滾開!」那隻貓一落地,又前腳伏地,豎起尾巴準備再次進攻。這時,倍感狼狽的陳嘉楠卻已經回過神兒來,有這麼多人,難道會怕一隻貓!想著,她就猛然上前踢了那隻貓一腳,那隻貓沒想到她會突然襲擊,前胸中了一腳,淒厲地叫了一聲逃跑了。
方勤和大家愣愣地,在一瞬間發生的一切,那隻貓已經跑得沒影兒了,大家才回過神兒來。
陳嘉楠撫著脖子上的傷痕,大哭了起來,擔心地說:「會不會感染啊,會不會得鼠疫狂犬病啊……方勤,那只野貓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嘛……」大家趕緊安慰陳嘉楠,有兩個同學扶著她去校醫那裡了。剩下的四五個女同學也很想離開,就在這時,蕭傑和蔡東晨他們回來了,竟然沒找到張陽。
大家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方勤。
那是一道道怎樣的目光啊?充滿了懷疑、恐懼和冷漠,比刀還鋒利!比劍還無情!
方勤抬頭看著大家的目光,絕望極了,沒有人會相信她。大家那恐懼和懷疑的眼神,分明是在說,方勤,你就是殺人兇手,想說謊來逃避罪責!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方勤心急如焚地為自己辯解。
「方勤,我相信你!」耳邊傳來堅定的聲音,一雙溫厚的手按在了方勤的肩頭上,是蕭傑!
方勤的眼淚再一次決堤而出,眼睛一下子變朦朧了,蔡東晨也走上來,把她攬在懷裡,在她耳邊無比溫柔地說:「還有我……」
正文 十三、不見不散
這正是陳嘉楠要的話,她忙用緩兵之計:「後天第二節晚自習,你在階梯教室樓頂陽台那裡等著,上去的那個人就是兇手!你找她算賬!」警方著手調查資料室失火一案。根據方勤的陳述,警方對階梯教室大樓又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搜查,但仍然沒有找到張陽。
到底張陽在哪裡?是誰放的火?
警方進行了多方調查,蕭傑、蔡東晨證明,那天方勤離開宿舍時,手裡沒有拿任何易燃和引火的物品,而在他們看到資料室窗戶冒煙趕去搶救時,確實看到資料室的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
這些都說明,方勤縱火的可能性極小,但張陽呢?找不到張陽,一切只憑方勤的陳述,根本不可能定案。
誰都知道方勤是個正在恢復中的失憶症患者,所以,方勤偶爾產生妄想、幻覺屬於正常現象,用醫生的話來說,她沒有因為妄想、癲狂而產生傷人傾向已經難能可貴了,對待病人要有寬容心和耐心,不能按正常人的要求來要求她!
大家猜測,極有可能是方勤不小心使資料室失火,為了逃避責任而說謊!要不然,就是她產生了幻覺,無中生有,把自己導演成一個受害者,然後身臨其境地自導自演,沒想到,差點兒玩火自焚了!但門被鎖住又做何解釋?
警方定案是要有充分證據的,空口無憑行不通,妄加猜測更不可靠,那麼真相到底是怎麼樣呢?警方希望校方積極配合加以偵破。
所以,方勤的話,沒幾個人信。
大家都心照不宣,比以前更疏遠方勤了。
好在方勤身邊有幾個真正關心、關注她的人。
方勤沒有孤苦伶仃,所以,大家的疏遠也沒有對她造成心靈上的傷害,不僅如此,方勤生活的劇目繼續好戲連台……
因為,真真假假的情感早已將她包圍……
方勤一覺醒來,先是聞到了空氣中裊裊的花香,接著,她看到了床頭櫃上擺著一束鮮艷欲滴的火紅玫瑰,旁邊放著一張小字條:「小勤,信你,愛你。東晨。」甜蜜的潮汐漫過心海,她把那束玫瑰拿到眼前,陶醉地聞那馥郁的花香,她覺得對蔡東晨很愧疚,他們是情侶,可是,那天她拒絕了他,還當著他的面投進蕭傑的懷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但是,如果他再吻她,她是不是應該熱烈回應?那種迷惘的感覺又來了,她閉著眼睛,不願再想這個問題。
門被推開了,陳嘉楠進來了。
她一眼就看到了方勤手裡的玫瑰,頓時瞪大了眼睛,羨慕地問:「真漂亮啊!蕭傑送的?」
方勤看著她愣了,她怎麼這麼問?蕭傑不是她的男朋友嗎?如果是蕭傑送的,她應該很生氣才對呀。
陳嘉楠已經湊上來了,嬉笑著要搶方勤的花,這時,陳嘉楠看到了桌子上那張紙條,她拿過來輕輕地念了一遍,面無表情地放回了桌上,轉過頭淡淡地對方勤說:「他真有心。」方勤心裡甜甜的,艷麗的玫瑰讓她心花怒放,一些疑惑剛浮上來就閃過去了,想到英俊的蔡東晨對她既寬容,又多情,她不由得又笑了,唇紅齒白,笑靨如花,讓陳嘉楠看了,心裡五味雜陳。
「方勤,你很愛蔡東晨嗎?」陳嘉楠問。她有種衝動,想把真相告訴方勤,可是她不敢貿然說出來,無論是方勤想起更多的事情還是受到刺激出現反常,對她來說,都不是好事。而且,蔡東晨和蕭傑如果知道她一意孤行地把事情的真相說給方勤聽,也會責怪她!
「……對。」方勤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陳嘉楠微微一笑,忽然就急急地坐在她身邊,饒有興趣地問她:「方勤,你告訴我,愛一個人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方勤覺得她那急不可耐的好奇的模樣很可笑,反問她:「難道你不知道?你和蕭傑在一起時是怎麼樣的感覺啊?」
陳嘉楠一聽,頓時陰下臉來,無精打采地歎了一口氣,天知道,她和蕭傑一點關係也沒有,那個蔡東晨,信口胡說亂點鴛鴦譜,隨意就把她給打發了!
「怎麼了?」方勤看她神色不對,問道。
「沒事。」陳嘉楠揚了揚眉毛,轉眼又眉飛色舞,她忽然轉移了話題,問:「方勤,你那天看到張陽時,她都對你說了什麼,你還記不記得?」
方勤想了想,說:「當然記得,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