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諸葛楚才和張三槍商量一會兒,似乎做下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他們將趙秦九叫過來。
「秦九,剛才我和三槍商量了一下,我們一致認為這個古井就是通往剛才在小窗口往下看到的那條石道的唯一通道,可是,徐局現在這個樣子……」諸葛楚才有些為難。
「行,什麼都不用說了,這裡面,我最年輕,也應該我來做些事情了。」趙秦九十分明白諸葛楚才的意思,他默默地從地上撿起徐國峰剛才用過的裝備,微微笑道,「如果是聲波襲擊,那我應該把口鼻和耳朵都塞上東西,盡量避免傷害。」
「對,這是耳塞和鼻塞,嘴巴的話……你盡量不要說話。」諸葛楚才馬上遞給趙秦九一副耳塞和鼻塞,臉色顯得沉悶,半響才補充一句,「如果有事,你就抖繩子,我們會立刻拉你上來。」
「兩位,放心,我不會有事的。」趙秦九點點頭,然後迅速穿上裝備,他握緊手中的繩子,站在古井邊緣,繼續笑道,「沒事的,我一定會把下面調查清楚的。」
說完,趙秦九開始進入古井內。他低著頭,心裡異常緊張,徐國峰的口、鼻、耳三處流血的慘狀,給他的打擊十分巨大。他不願再看上面的人,怕看到諸葛楚才和張三槍充滿希望的眼神,怕自己下去之後,馬上就會變成徐國峰那樣……就這樣,趙秦九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向古井下面滑落。
下落差不多有十多米時,趙秦九再抬頭已經看不清古井上面的情況,洞口越來越小,恐懼越加強烈。
在這個死寂的古井裡,趙秦九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每一次呼吸的聲音和從腳底向上刮來的風聲。
快到40米時,趙秦九已經看不到洞口的亮點兒,上下皆是一片漆黑,周圍空氣慢慢變得稀薄,風速也在無形中加劇,吹得他無法正常呼吸。
「秦九……秦九……」突然,趙秦九的耳邊傳來一陣熟悉的呼叫聲。
趙秦本能地抬起頭,本以為會看到什麼,卻發現上方依然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可是,他清楚地記得,就在前兩秒,他聽到有人在小聲呼叫他。
「錯覺?」想到自己的耳朵中還塞著耳塞時,趙秦九徹底慌了神,他再也不能故作鎮定,用力扯著繩子,想要給上面的人發求救信號。
起初幾秒,趙秦九還能感覺到上面的拉力,可是,好景不長,上面的人僅僅是將他拉升了三到五米,然後馬上停了下來,而他的身體也停在了半空中。
「見鬼,怎麼回事,不是說好我扯動繩子,就把我拉上去的嗎?」趙秦九開始胡亂猜忌,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又拉了幾下繩子,「快點兒啊,快點兒把我拉上去……」
就在這時,繩子象徵性地微動了一下,趙秦九以為上面知道了自己的情況,正在極力營救自己,可他剛剛露出點兒笑意,耳邊便再次傳來熟悉而恐怖的呼喚聲。
「秦九……別怕……」
趙秦九頓時毛骨悚然起來,越是亂想越是害怕。他不停地往肚子裡嚥著口水,不斷地扯著繩子,慌亂中,聲音越來越大,可他卻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才能擺脫這種無法抵禦的困境。
殊不知,這只是恐懼來臨時的前奏,不容趙秦九喘息的機會,他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首古老的歌謠。
「黃泉眼通黃泉,黃泉路上有伴陪,有伴陪,有伴陪,有伴陪來不寂寞,不寂寞好,不寂寞好,不寂寞過後開天地,天為祭,地為拜,三叩首,九跪拜,黃泉眼,白如玉……」
這是趙秦九父親教會他的唯一一首歌謠,是趙秦九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歌謠,裡面充滿了趙秦九兒時的美好回憶和對父親的思念。
可是,放在現在,由一個陌生人一遍遍不耐其煩地唱著,再怎麼正常的人也會覺得無法忍受。
十多遍之後,趙秦九覺得自己快要被最熟悉的歌謠給逼瘋了,他緊緊摀住耳朵,試圖躲避無休止地傷害,無奈,歌謠還是能很輕易地鑽進他的耳中。
與此同時,從井底吹上來的冷風突然間迅猛了許多,穿過他的褲腿,吹亂他的頭髮,吹得他哆嗦起來。
很快,趙秦九覺得呼吸越發顯得困難,腦袋急劇膨脹,意識也在逐漸混亂。
堅持了一會兒,趙秦九已經到了頭疼難忍的程度。他緩緩低下頭,可就在他覺得救援無望之際,他忽然發現井底下面竟然有燈光出現,一閃一閃,若隱若現。
黑暗中升起的亮點兒,讓趙秦九求生的願望再次強烈起來。
「有人嗎……你是誰……有人嗎……回答我,你是人還是鬼……」
趙秦九拚命地喊著,但即便他喊破了喉嚨,下面依然沒有人回答他一句。
可是,光亮還在,希望還在。
終於,趙秦九喊累了,他閉著雙眼,縮著脖子,雙手無力地握住繩子,硬逼著自己對下面的一絲光亮不再抱有任何奢望。
「來吧,下來吧……」
希望總是在徹底絕望前遲遲來臨,聽到聲音後,趙秦九頓時精神振奮,他覺得這聲音就像是爺爺的召喚,天籟之音,親切,並且充滿溫暖。
這一聲呼叫,就像是給趙秦九吃了一顆定心丸,讓他慢慢冷靜下來。
趙秦九的內心不再狂躁不安,他的腦中不斷晃過那首古老的歌謠,每一個歌詞都會讓他想起好久不見的父親,想起一些曾經記得不是很清晰的人和事……
趙秦九開始無法自拔地放著手中的繩子,慢慢向古井底部下去。
途中,趙秦九不出意外地又聽到那首不知名的歌謠,可能是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再聽歌謠也不覺得刺耳,反而覺得好似兒時媽媽哄他睡覺時輕唱的催眠曲。
可是,此刻的趙秦九並不能完全體會到徐國峰在下至四十多米時的痛苦感受,那是一種截然相反的感覺。狹窄的空間裡,陰風肆意,魔鬼的嘶吼,充滿血腥和暴力,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十分鐘後,趙秦九順利接近井底,可偏偏這時候繩子沒了,情急之中,他藉著下面的光亮,慶幸地發現自己距離井底似乎只有三四米遠。
趙秦九知道三四米的距離不算太危險,直接跳下去的話,也不至於跌死人,頂多也就是個骨折罷了,總比吊在空中半死不活的強多了。
當然,現在除了直接跳下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趙秦九稍作冷靜之後,然後迅速解開鎖扣,緊閉雙眼,擺出一副聽天由命的表情。
鬆手之後,趙秦九瞬間跌入井底,他本以為自己再怎麼幸運也得弄個骨折之類的硬傷,可沒想到這漆黑一片的井底竟然還有一層厚厚的軟草,落在上面,一點兒都不疼,更談不上受傷。
雖然沒有受傷,但落在這種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井底,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此刻,趙秦九除了靜靜等待奇跡的出現,似乎再沒有更好的辦法逃離這個狹窄的黑暗空間。
「給你創造平凡的生活,你卻不願意……你就不應該捲入這場陰謀,再追查下去,我也救不得你……」
趙秦九剛從軟草上爬起來,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傳入他的耳邊,充滿抱怨,如風一般吹過,留下無數懸念。
第二十五章乾屍藏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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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秦九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趴倒在軟草堆裡,睜大雙眼,密切關注著周圍的情況,不敢放過任何一點兒風吹草動。
此時,周圍靜得令人窒息,剛才的聲音彷彿也只是幻覺,讓趙秦九的精神一直處於恍惚狀態。
一陣緊張之後,見周圍再沒有危險發生,趙秦九鼓起勇氣爬了起來,直到這時,他才遲遲想起自己是怎麼下來的,再看周圍,一片漆黑,剛才懸空在古井中間往下看到的亮點兒,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