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奇怪,我明明聽到聲音,也看到亮點兒了……」說完,趙秦九揉了揉屁股,又往前邁了兩步,他剛想要抬頭看看井上的情況,只覺得腳下一滑,整個人立馬跌倒在地。
跌倒之後,趙秦九頓時如坐針氈,屁股開花,劇痛難忍,他感覺屁股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伸手一摸,果然找到一件東西,但讓他想不到的是,手中拿著的竟然是一把電筒。
打開按鈕,一道光束出現。
看到周圍突然明亮了許多,趙秦九既驚又喜,求生的本能促使他舉著電筒開始在這個不大的井底尋找幾乎不太可能出現的出口。
在這個轉個圈連兩秒鐘都不需要的井底,周圍除了腳下踩著的厚厚一層軟草外,再沒有其他東西值得關注。
趙秦九無奈地站在軟草堆上。他將電筒插進口袋裡,背靠著井壁,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腳下的軟草堆。
沒過多久,井壁上的寒意透過趙秦九的衣服傳遞到他的身體內,他受不了這種寒冷,馬上離開井壁,坐在軟草堆上。
就在這時,趙秦九忽然想起自己剛才懸掛在古井中間被風吹得差點兒昏過去的慘狀,可現在他已經落到井底,周圍卻連一點兒風的影子都沒有,甚是奇怪。
趙秦九堅信自己的感受是真實的,何況現在還在井底找到了一把可以使用的電筒,這完全能說明剛才井底一定有人,但當他想到那陣怪風時,腦袋立馬大了起來。
井底一定設有機關陷阱……想到這裡,趙秦九猛地站了起來,拿起電筒,又不甘心地在這個巴掌大的地方找了起來。
在四周的井壁上仔細查找了一會兒,趙秦九並沒有發現可疑情況,最後,他只能將目標投在最不起眼的軟草堆上。
撥開軟草,趙秦九還是沒能發現新情況。他失望地跺著雙腳,恨不得一腳將這個古井踩成兩截半。
趙秦九連跺了四五次之後,突然停了下來,他臉上露出一種令人難以理解的笑意,像是有了奇妙的發現。思考了一下,他往地上一趴,耳朵貼在地面上,然後一邊敲擊地面一邊仔細地聽著聲音。
「總算讓我找到了……」
半分鐘之後,趙秦九突然笑了起來,他慢慢爬起來,向靠近懸崖的方向走去,彎下身體,將電筒對準井壁下方,很快,他便在井壁的下面發現了機關。
這是一道極其隱蔽的細縫,稍微不留神都不可能發現它的存在,但趙秦九終究發現了,他興奮地跪在地上,為自己的好運氣而祈禱。
趙秦九將電筒放在一邊,然後從腰間將隨身攜帶的一把瑞士軍刀取下,將刀尖對準細縫,他有種不祥的預感,但為了活下去,還是憋足了力氣,將軍刀準確無誤地插進了細縫中。
就在刀尖深深插進細縫的瞬間,趙秦九猶如觸電一般,先是腳下震得厲害,然後身體晃悠起來,連蹲都蹲不穩。
震動持續不斷,趙秦九感覺整個古井都要塌陷了,他被震得頭暈目眩。
就在這時,趙秦九的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嘩啦啦」的響聲。他仔細一看,額頭上頓時冒出大把冷汗,只見剛才還好好的地面現在已經碎成幾塊,轉眼間,這些碎片便突突地全都陷了下去。
不等趙秦九搞明白怎麼回事,一道亮光閃出,緊接著一陣冷風自下而上吹來,這陣風來勢兇猛,吹得他睜不開雙眼,看不清下面的情況。
危險來臨前,趙秦九迅速用雙手支撐在井壁上,然後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直到雙手觸摸到對面的井壁,才得以失魂落魄地坐了下來。
趙秦九氣喘吁吁地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這刀子一般厲害的冷風,他緩緩睜開雙眼,雖然睜眼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眼前觸目驚心的一幕,還是令他毛骨悚然。
趙秦九發現即使不用電筒,井底還是亮堂了許多,前面斷裂的地塊不算很大,剛好能容納自己的整個身體,這也是他避免掉下去的根本原因。
出於好奇,趙秦九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動了幾步,頂著冷風,慢慢低著頭,向這個突然造成的神秘洞口的下面看去。
這時,趙秦九才發現事情的真相。
原來,這古井真是通往懸空山道的唯一途徑,緊連著洞口的就是一階連著一階的石梯,而剛才掉下去的碎片全都落在下面的石梯上。
興奮之餘,趙秦九想到還在古井上面等待消息的三人,可是,目前情況不容樂觀,懸在空中的繩頭距離他有三四米遠,跳著伸手都夠不著,向上拚命呼叫,也不見有人回應。
憋了好一會兒,趙秦九也沒能想出更好的辦法及時將自己的發現通知給上面的人,他思考了一下,覺得與其像只青蛙一般蹲在井底坐以待斃,不如豁出去,到洞下面拼一把,說不定就能找到起死回生的新路子。
很快,趙秦九便拿定主意,他決定單獨行動,先通過這個洞口,沿著下面的石梯,一路向下,瞧瞧這石梯的盡頭到底藏著什麼秘密,然後再想辦法和諸葛楚才等人取得聯繫。
下了洞口,趙秦九感覺自己的眼界頓時開闊了許多,可是好景不長,他剛抬腳下了幾個石梯,就見懸浮在半空的白色霧氣漸漸聚集在一起,然後漸漸變幻成朵朵浮雲狀,向石梯方向靠近。
趙秦九張口結舌地看著頭頂上方的浮雲層,大自然的變化莫測,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和恐慌。可是,這浮雲層的後面到底藏著什麼呢?
一陣陰風帶著呼嘯聲從遠處刮來,吹得迷茫中的趙秦九渾身顫抖,但這點兒困難並不能阻擋英雄前進的腳步。
下了三四個石梯後,趙秦九的手腳被凍得幾乎快要麻木了,他忍不住緊了緊單薄的衣領,咬緊牙關,繼續向下走去。
恍惚中,趙秦九隻覺得眼前一閃,視野中突然就多出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來,但因為距離偏遠,他看得並不是十分清楚。
趙秦九的心中充滿了好奇,他用力揉了揉眼皮,將眼睛擦得雪亮雪亮,然後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在距離這個東西還有兩個半石梯時,趙秦九的眼中終於出現一幅清晰的圖像,他怎麼能想到,這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竟然會是一具扭曲變形的褐紅色乾屍……
2
「嘔……」
強烈的視覺衝擊促使趙秦九發出一陣嘔吐,緊接著,他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就勢癱坐在石梯上。
這時,浮雲已經飄至趙秦九的頭頂上空,能見度一下降低了不少,他盡力將眼睛睜大,卻只能勉強看清腳下幾個石梯的範圍。與此同時,石梯周圍的溫度也在不斷降低,而空氣中的濕氣卻在大增。
轉眼之間,天氣變得異常惡劣,情況已經完全出乎趙秦九的意料,他本以為再堅持一下,就能走到石梯的盡頭,看到真相,不曾想命運似乎不太願意讓他與真相距離得太近,用種種磨難阻礙著他前進的腳步。
片刻之後,趙秦九的衣服很快便被空氣中的濕氣濕了大半,他慢慢爬起來,帶著恐懼,繼續向下走去,然後在距離乾屍還有一個石梯的地方停了下來。
事實上,趙秦九並不害怕那些被精心保存在博物館裡的乾屍標本,反倒有點兒莫名的喜愛,但眼前的這具褐紅色乾屍著實讓他冷了一把。
這是一具褐紅色乾屍,乾癟的頭顱誇張地懸掛在身後,似斷非斷;乾屍臉部佈滿一層細密的紅色茸毛,隨風飄動;乾屍的頭髮和衣服保存完整,但身體異常扭曲,幾乎成了一個球形;乾屍的手和腳全都彎曲在腹部下方,上面佈滿洞孔……
很快,趙秦九便在乾屍穿著的衣服上發現了一些細節。
顯而易見,乾屍全身上下僅剩下一件沒了袖口的藍色中山裝,且衣服上已經沾滿各種灰塵,但並沒有分解的痕跡,而在靠近衣領的位置竟然還有一枚偉人徽章。
據此證物,可見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只有短短幾十年時間,而料子應該是「的確良」一類的化纖製品。
再看乾屍扭曲的頭顱,初步判斷其系被人從後面扭斷脖子致死。
但從乾屍手腳上的密集洞孔來看,其好像在死前受到了很長時間的非人虐待。
《斂骨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