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將白骨扔在地上之後,弒君子看了看地上黑淵的遺骸,又望著我身上淡淡的金芒,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色,吃驚地說道:「看來我錯過好戲了。不過無所謂,我本來就不是為了打架而來,仙帝,我們之間的交易,我同意了。先給你四分之一的仙晶晶核,剩下的四分之一等我救出了毒龍真人之後,自然會給你。」
弒君子從布袋裡掏出了仙晶晶核,指縫如刀一般將仙晶晶核切成了四份,將其中一份交到了少年的手裡。少年衝著我微微一笑說道:「你看,這就是我說的天道命運之變。弒君子,你等我片刻,待我料理了端木森後,自然會幫你進入閉月宮。」
弒君子挑了挑眉毛,有一點不爽,不過還是點了點頭,退到了一邊。
而少年捏著這小小的一片仙晶晶核之後,一絲絲仙氣盤踞在他的手上,他一下子顯得飄渺起來,恍如真的變成了傳說中的仙人,身子微微一晃,竟然飛了起來。
當然,我也不是第一次見人飛行,只是這少年飛起之後,身上的仙氣竟然化作白雲落在了他的腳下,甚至空中還有一件薄薄的白色羽衣套在了他的身上,看著如夢似幻很不真實。
「你可曾聽過霓裳羽衣曲,雖然乃是人間所做,我卻異常喜歡。這裡曾是我的世界,我的天庭,我曾經是天地的主宰,不過如今天庭已經衰落,人間也早已無人信仙。可是,即便如此,我依然堅信,只要我能取回我的力量,那麼,天庭將再次騰飛,而我也將再度君臨天下。」
少年這話說的倒是豪邁,不過傳到我耳朵裡,我只想對他說一句話:「關我屁事。」
你們天庭崛起也好,失敗也罷,和我根本就沒關係,只要人間無恙,奈何仙人滿天飛於我又有何干。但是這淺顯的道理,顯然仙帝不懂。
空中的仙帝手指輕抬,仙氣變作游龍在他指間穿梭,接著微微一點,這游龍從其之間飄出,我以為會變大,或者是或作什麼怪物,卻看見這游龍飄在空中,看著我,慢慢張開了嘴巴,從嘴裡噴出陣陣烈風,這風很疾,向著我快速飛來,身邊金芒一閃,擋在了烈風之前,烈風在頃刻間消失不見。
白雲之上的仙帝臉色不變,說道:「看來,這種程度的仙法,制服不了你嗎?那麼,看來是要出一些真本事了。」
仙帝手訣再變,面前仙氣化作一口大鼎,仙帝刺破自己的指尖,一滴鮮血落在了大鼎之中。大鼎之內的仙氣緩緩翻滾,映照出一片血光,這血光和白色的仙氣混合在一起,竟然散開了一道道強大的意志,這一刻,整個天庭內死去的仙人屍體竟然一具接著一具站了起來,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從四面八方向我衝了過來。
「你這是仙法還是邪術?」
我冷冷地問道,仙帝卻笑著搖搖頭說道:「仙法也好,邪術也罷,不都是戰勝對方的法術嗎?有什麼區別嗎?我原本就是天庭之主,命令他們又有什麼不可嗎?生時乃是天上之仙,死後亦是我的戰鬥工具,我便是他們的絕對主宰。」
四周的仙人有一些身體破爛的程度比較嚴重的走的比較慢,但是有幾具仙人的身軀卻還是非常完好的樣子,此刻竟然還在衍化仙法,當真神奇。
我右手往前一抹,金色光芒遮蔽在我的身上,一道道仙法落在金色的光芒上,卻被金色光芒所遮蔽,我就像是站在槍林彈雨的戰場上,一步步向對面的仙帝走去,仙帝臉色有一些難看,見這些仙人之屍都對我造不成威脅,立刻冷著臉喝道:「仙人魂魄出,我以仙人魂魄之力加持我這一式法術,看看是不是你還能破的了!」
隨著仙帝雙手抬起,四周的仙人屍體全都倒在了地上,但是片刻之後它們的身體內都有一道道如同魂魄一般的灰色影子飄了出來,整個天庭天空頓時被層層仙人之魂遮蔽,整個上空彷彿都變成了灰色的一般。
仙帝雙手手心裡幻化出白色的漩渦,這些漩渦轉動起來,將仙人之魂吞了下去,仙帝的雙手就好像是兩個白色的黑洞,但是我卻能感覺到其中有力量在凝聚。
「仙魂所化的魂力配合仙氣,化作仙法之光,我看你如何擋住我這一招。」
仙帝雙手猛地握緊,念動咒文之後,對著我猛地張開了雙手,兩道強橫的白光直衝我來,比起之前的所有攻擊,都更加強橫,我卻沒有停下腳步,當兩道白光衝過來的一刻,我緊緊皺起眉頭,喝道:「曾經是天庭之主就能如此恣意踐踏死者之魂嗎?仙帝,你不配成天地主宰。你這白光看似強悍,但是你沒聽見這些白光中有無數的仙人之魂在哭泣流淚嗎?既然你聽不見,那我就讓你好好聆聽一下,仙法逆轉!」
我雙手撐開,身體兩邊的金芒往外一衝,仙帝釋放出來的仙法,在此時竟然打了個彎,向著仙帝自己衝了過去。
仙帝臉色大變,腳下白雲高高飄了起來,可是他才飄起來,背後就被黑白游魚給咬住了!硬生生將其從空中拖了下來,仙帝大喊道:「你的道法本源所化的黑白雙魚不是剛剛已經破碎了嗎?為何還會重生?」
此時被逆轉的仙法已經落在了仙帝的面前,白光之中,我之聽見仙帝發出一聲悲慘地呼喊,白光將其從雲端之上打落,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還沒爬起來,就口吐鮮血。
「為何會重生?因為道不會滅,生生不息。不過你現在不應該關心我的事情,而是應該準備好聆聽整個天庭所有仙人之魂對你的控訴,準備好了嗎?」
我話音剛落,仙帝的臉色頓時變的一片慘白,接著雙手摀住耳朵,開始大聲地嘶吼起來,喊道:「別過來,別在我耳朵裡說話,滾出去,給我滾出去!你們有什麼資格向我抱怨,如果不是因為我,天庭早就覆滅了,滾出我的腦子!」
仙帝雙眼睜的很大,看的出來,這些仙魂對他的折磨非常殘忍,即便他摀住耳朵也沒用,這是對靈魂的衝擊,想捂都摀不住。
弒君子皺緊了眉頭,快步走過去,一把拉掉了仙帝的雙手,接著左右手的大拇指點在了仙帝的太陽穴上,仙帝整個人一怔,我看見一道道灰色的魂魄從仙帝的耳朵裡飄了出來,在弒君子的幫助下,這些仙人之魂重新回到了屍體內,仙帝也變回了少年的模樣,白色羽衣和白色祥雲一併消失,滿頭大汗地坐在地上,吃驚地望著我。
「你,逆轉了我的仙法……」
他結結巴巴地說道,似乎還沒緩過勁來。弒君子轉身對著我拱了拱手說道:「端木森,這件事就這麼結束吧。仙帝還要幫我進入閉月宮,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馬。」
仙帝雙眼一片驚恐,但是聽到弒君子的話後,立馬站起來喊道:「放我一馬?若不是我在那個世界裡真身被羅焱所滅,如今實力遠遠不及巔峰,我豈會怕他!」
弒君子白了他一眼,這眼神裡的意思就是讓他不要說話了。我則走到白骨的身邊,它眼中的魔火還在燃燒,情形並不嚴重。
轉身面對弒君子,問道:「前輩,你我也算有些交情。我也不願於你動武,但是強行打開閉月宮的大門,衝擊力很有可能禍害到人間,這個後果你就不考慮嗎?」
弒君子沉默了片刻,扭頭望著閉月宮,輕聲說道:「我這一生,只愛一人。我非聖賢,世人如何與我無關,我只願能與她再見一面……」
第一百六十二章,兩世之情,仙君之淚……
其實世間所有的文字,所有的電影,都不能表述到底什麼是愛。
在我們的圈子裡,愛情,一直是一個禁忌。因為這個圈子太混亂也太凶險,曾經發生過太多妻離子散的先例。
所以我認識的前輩,一個個幾百上千歲了,也同樣是孑然一身,行走於天地之間。
然而,弒君子卻是一個異類,他為了一個女人,走遍了兩個世界,踏遍了千山萬水。
幾年後,我也曾經會捫心自問,我是否能對一個女人做出這麼偉大的犧牲。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是弒君子。
弒君子,曾經是天庭真正的驕傲,他和天庭的主宰不同,不是末代古神,只是一個純粹的仙人。然而,卻被公認為當年天庭乃至仙界的第一天才,天庭無數的仙法和仙陣都是他創造的,沒有他理解不了的法術,沒有他修煉不了的功法,一人之下萬仙之上。甚至,有很多人認為,如果給弒君子足夠的時間修煉,讓他足夠的努力,終有一天,他會成為整個天庭的主宰,成為能夠和許佛並肩的存在。
然而,當一個仙君出現以後,弒君子的人生,變了……
這個仙君,就是如今被封在閉月宮中的毒龍真人,他們於上一個世界裡相識,只是在上一個世界裡,毒龍真人彪悍率直,喜歡強者,對於一直隱藏實力的弒君子看不上,任憑弒君子如何追求,她只是提出了一點,何時打敗天帝,何時便於他相戀。然而,那一世的天帝便是如今的仙帝,只不過在那一世裡天帝正值巔峰狀態,仙法古神之力齊出,無人能敵,然而,即便如此,弒君子依然是第一個讓天帝受傷的仙人,可是最終挑戰還是失敗了,他負氣之下,離開了天庭,遠走人間。
之後和毒龍真人糾纏數千年,終究未能俘獲美人之心。不過最終,那一世已成過去,來到這一世的弒君子,依然在天庭,依然隱藏修為,只是這一世的天帝變成了仙帝,但是毒龍真人還在,可是這份情,卻依舊無緣。
直到仙族反攻,仙帝閉關不出,弒君子遊走於人間,驚聞天庭衰落,等他返回天庭的時候,閉月宮大門緊閉,其內仙氣瀰漫,他想破門而入,奈何擔心天下眾生遭難,便一忍再忍。
然而,時光荏苒,過去這麼多年,他愛的人還在閉月宮中生死未知,弒君子終於因為兩世感情的祭奠,忍耐到了極限,今日,他要救他愛的人,哪怕天下蒼生被滅,也在所不惜。
或許很多人都無法理解這樣的男人,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份小愛,而捨棄整個世界。然而,面對這樣的弒君子,我卻無法責怪。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糊塗也罷,弒君子不是聖人,他雖為天才,可是卻在金樓之內鬱鬱寡歡。他有力量,卻救不了自己愛的人,兩世數萬年的時間,對他來說是何等的煎熬,這樣的心情,我們都無法理解。
天庭內有微風吹過,弒君子問我:「你還是想要阻止我嗎?端木森。」
我看著他絕決的眼神,望著他手心裡吞吐不定的仙氣,微微歎息道:「弒君子前輩,我雖不懂人間情愛,可是我看的出來,你今天非做不可。而我也不能讓百姓蒼生覆滅,今日,看來你我也必須交手了。」
我當年於仙墓中第一次見到弒君子,如今想來當時應該只是他的一個分身,卻幫了我很多的忙,對我來說,他是恩人。
羅焱留給我的記憶中,弒君子是他最敬重的長輩,是曾經照拂他的前輩,同樣也是恩人。
《陰陽代理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