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瞭解我的態度之後,他們都站了起來,強裝笑意地說如果再遇到疑難案件,期待我的幫助。他們走後,馬濤歎氣,一個勁地給我道歉,說他真的盡力了。我表示理解,準備和他道別。
  馬濤朝門的地方看了一眼,悄聲跟我說雖然他不敢明目張膽地幫我,但是一些暗地裡的支持還是可以給的。到現在,我們有的線索只剩下小蔣身後的那個人以及孫祥的妻子了。關於孫祥妻子身份的調查,還沒有結果,馬濤說他會繼續派人調查,只要一查到,立刻通知我。
  另一方面,由於我推測小蔣身後的那個人是個警察,甚至小蔣上過警校,所以馬濤會從這方面著手,在本省系統內調查,看有沒有可疑的人。還有小蔣身上的傷口,馬濤也準備從醫生、屠夫以及具備解剖知識的人入手。

第147章 留書,祭拜
  我笑笑,感謝馬濤的幫助。
  孫祥認為妻女的眼睛可以幫助他開天眼,所以她的妻子才會成為我們調查的目標,由於戶口登記上的漏洞,孫祥妻子的身份,至今無跡可尋,我們只知道她的名字,卻不知道她原籍在哪裡,更不要查她是否還有什麼親人了。
  馬濤問我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我往辦公室裡的日曆上瞟了一眼,距離孟婷的婚期越來越近了,不論是沈諾關於專案組的消息還是馬濤的調查結果,似乎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傳來的,所以我決定先回B市。
  母親一個人待在B市太久,我也不放心,而且孟婷的婚禮,我不得不去。得知我的打算,馬濤又問我什麼時候走,我看了一眼江軍和許伊,說今天就出發。江軍和許伊都明白我的意思,感激地衝我一笑。
  馬濤要送我們去車站,我拒絕了。他只送我們到了警局的門口,警局外面的記者還都扎堆等著馬濤,馬濤頭疼,跟我們道別就趕緊逃回局裡去了。不作逗留,我們回賓館收拾完行李便出發了,我們坐的是回粵市的大巴。
  我答應過江軍,等這邊的事情一結束,我就陪他回粵市找找,看能不能有王鑫的下落。江軍掏出手機,再一次撥打了王鑫的電話,這已經不知道是他多少次打這個電話號碼了,但是結果都一樣,沒有人接聽。
  我和許伊都安慰江軍,說王鑫不會有事,江軍勉強一笑,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雨後的路面泥濘異常,車子一路顛簸。許伊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跟我說了一聲謝謝。去完粵市之後,我會陪許伊回她的老家,祭拜她已經死去的父母,這也是答應她的。
  許伊的父母是商人,發了小財,車禍死去之後,許伊繼承了父母的財產,正是因為如此,1995年那個手機罕見的年代,她才擁有一部小手機。許伊從不對我多提她父母的死,但卻帶我回老家祭拜過。
  終於,車子在粵市的車站停了下來,我們打了一輛的士便往江軍家裡去了。江軍坐在副駕駛,看他的樣子,似乎很緊張。江軍回過頭來跟我們說,他心裡的感覺很不好,離家越近,他的心跳就越快。
  終於,我們到了江軍家的那片小區,江軍掏出鑰匙,很快把門打開了。家裡沒人,窗簾也全部被拉上了。粵市的雨停了,但沒出太陽,屋子裡很暗。江軍來不及開燈,就往王鑫的房間跑。
  我打開燈,王鑫的家裡還是和之前一樣,非常乾淨,就連屋裡穿的鞋都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這樣子,像是王鑫離開家的時候特意打掃過的。唯一和之前不一樣的便是窗口上的那幾盆植物了。
  好幾天沒有澆水,盆栽上的泥土都變得有些乾涸了,葉子還是綠的,但卻沒了往日的生機。我抬頭,客廳裡的牆壁上,木質相框裡的那張黑白照片還是依舊奪人眼球,那是年輕時候的王鑫,他的身邊,站著他的妻子。
  很快,江軍從王鑫屋裡出來了,他說他什麼都沒有發現,於是他又鑽進我和許伊住過的那間房間。我和許伊則踏入了江軍剛剛才出來的那間房,床上的被子疊的很整齊,屋子很簡潔,但卻顯露出大方。
  王鑫房間有一張很大的桌子,上面擺滿了毛筆,桌子上還有一幅字卷,上面寫的是前人為警察題的詞,這首詞,幾乎每個警校的學生都會背。詞裡透露著警察的正義和理性,這也是每一個刑警想要追求的目標。
  我觀察了一下屋子,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我和許伊出屋子的時候,江軍還在另一間房間,他正坐在椅子上,頹著肩。我和許伊正不知道要怎麼安慰江軍,江軍站了起來,他說不用再浪費時間了,不管是王鑫出事了,還是他刻意躲起來,我們都找不到他。
  江軍說完,逕直走出了房間。我和許伊跟上去,出門前,我瞟到了餐桌上的一頁紙,這個最明顯的地方,我們竟然沒有察覺。
  「等等!」我叫住了江軍,江軍和許伊順著我的目光望了過去。
  我走到餐桌旁,拿起了那頁紙,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龍飛鳳舞的毛筆字,落款是王鑫,這是王鑫寫給江軍的信。我沒有看信的內容,直接遞給了江軍,江軍順著上面的字一個一個地看了起來,很快,江軍皺起了眉頭。
  看完之後,江軍把那頁紙遞給我,示意我看看。
  王鑫說他不知道江軍什麼時候會回來,並發現這頁紙。但是他有預感,江軍會比他更早回來。看到這裡,我稍微放心了一點,王鑫有打算回來,就說明他發生危險的可能性降低了,我繼續往下看。
  王鑫說如果江軍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他還沒有回來,就讓江軍好好地繼續跟著我,如果在這期間,有人跟他說起任何關於他和江軍之間的事情,希望江軍等他回來,讓他有個可以解釋的機會。
  王鑫並沒有說是什麼事,但我們三個人都明白,王鑫說的是他殺了江軍父親的事情。接下來,王鑫又交待了很多江軍生活上的瑣事,從字裡行間中,我能感受到王鑫對江軍的愛意。書信裡有一句是寫給我的,他希望我能好好照顧江軍,並說總有一天,江軍會發光發亮,給我意想不到的幫助。
  「莫忘初心,勿念。王鑫。」這是信的最後一行字。
  我把信還給江軍,江軍小心翼翼地疊好,放進了隨身攜帶的背包裡。江軍緊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他說王鑫既然這麼說了,那他也不再多想,王鑫說他會回來,就會回來。除了江軍身世的事情,王鑫從小到大都沒有騙過江軍,所以江軍決定再相信王鑫一次。
  從王鑫家出來,江軍的心情好了很多,至少他確定王鑫不會出事了,但我卻覺得奇怪。王鑫推測我們中途會回來,這並不難理解,他一直把手機關機,我們肯定會擔心地回來找他,可是王鑫似乎早就猜到有人會跟江軍說二十年前的那件事。
  帶著困惑,我們馬上又來到了火車站。許伊的老家也在南方,離粵市不遠,坐火車只需要半天。
  我們到許伊老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許伊帶我們回她的家裡住下了。許伊的舊居在當地算好的,畢竟父母趁著七八十年代的機遇賺了不少錢。家裡太久沒有人居住,有點起灰,我們只住一晚,所以只是稍微打掃了一下。
  江軍早早地就回房去睡覺了,我和許伊坐在客廳裡一直候到凌晨才回房。客廳裡擺著許伊父母的遺照,許伊抱著照片哭了很久,直到眼眶都紅腫了才停下來。躺在許伊身邊的時候,許伊連做夢都叫著她的父母,我替她蓋好被子,睡下了……
  第二天,我們起了個大早,許伊買了花圈和鮮花,我們一行三人上了埋葬許伊父母的那座山。許伊從來沒有跟我提過她的家裡還有其他親人,太久沒人打掃,墳墓前滿是落葉和掉落的枝椏。
  許伊站在墳墓前發著呆,我和江軍則把花圈放在一邊,打掃起墳墓來。樹枝太多了,我們一根一根撿起來扔到一邊的雜草裡去,再看許伊的時候,她又是淚流滿面,我停下手裡的動作,走到許伊身邊,摟住了她的肩膀。
  許伊徹底控制不住了,聲嘶力竭地哭了起來。可就在這個時候,江軍叫了我們一聲。他問許伊,是不是有人來看過她的父母。
  我們不明所以,順著江軍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樹枝底下埋了一束鮮花,看樣子,鮮花應該是前幾天才被人放在這裡的……

第148章 鮮花,爭吵
  許伊擦去臉上的淚花,走到了墳前。
  彎腰,撿起花。
  我和江軍都走了過去,許伊一臉茫然,盯著她手裡的鮮花出神。鮮花已經被壓扁了,上面滿是露水和雨水,拿起來的時候還濕答答的。雖然殘缺,但卻能辨別出來,這束鮮花放在這裡並不久,它的花瓣的是被風雨吹打掉的,還沒有枯萎。
  我往壓著鮮花的那片樹枝底下一看,上面還有很多類似的花束,花瓣沒了,花枝和包裝的塑料紙還在,塑料紙有破損,看起來已經放在這裡很久了。我數了數,大約有十幾張塑料紙和花枝。
  「許伊,你還有別的親人嗎?」我問了一遍。
  許伊仔細地想了想,給我的回答還是和從前一樣,她家沒有其他親人了。許伊的父母只有她一個女兒,她的父母也都是獨生子女,再往上一輩的人都已經去世了。許伊說她從小到大都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直到去上大學她才離開父母。
  和我認識之前,許伊的父母出車禍去世了,舉辦葬禮的時候,除了街坊鄰居,就沒有其他人來參加了,據許伊說,街坊鄰居來參加葬禮,也只是因為風俗的原因,並不是真的和她的父母交好。
  認識許伊之後,我和她來祭拜過一兩次,但當時墳墓還很乾淨,沒有這麼多雜草和殘枝,也沒有人來祭拜放下的花束。很明顯,這些花束都是許伊失蹤之後才放過來的。江軍問許伊的父母有沒有什麼朋友可能來祭拜。
  許伊搖頭,說由於父母做生意的緣故,大多朋友都是酒肉朋友,交情還沒好到父母去世這麼久,他們還來祭拜的地步。我想想,點頭贊同,如果真的有朋友那麼有心,之前我和許伊回來祭拜的時候,我們就應該發現那些花束了。
  我接過許伊手裡的花束,塑料紙上繫著的小布條上有幾個字,字跡已經脫落,仔細看,我還是辨認出了那是什麼字。那是一家花店的名字,我問許伊認不認識這個花店,許伊點點頭,說就在鎮上。
  我和江軍繼續把墳墓打掃了個乾淨,一直到中午,我和江軍全身都被汗水浸濕了。許伊在父母的墳墓前喃喃自語了很久,我和江軍沒有去打擾她。又過了一個多小時,許伊才轉過身,蹲久了,許伊的腿麻,我及時扶住了她。
  許伊哭過之後,臉色更加蒼白,我扶著許伊一路下了山,許伊三步兩回頭,不捨得離開她的父母。下了山,我們決定去許伊說的那家花店問問,我手裡攥著那束破損的鮮花,總覺得不太對勁。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