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節


  終於,我看到了魯南,他的嘴唇發白,安詳地閉著雙眼,他的身上蓋著一件厚重的白色棉被,只是他的胸口卻不再起伏了。因為平躺的關係,魯南臉上的肉往下垂著,脖子上的傷口已經微微發黑了。
  大家哭的撕心裂肺,我握緊雙拳,我竟然沒有想到狸貓可能在匕首上塗了毒。
  走出病房,一個領導輕輕把門關上了。
  大家都顯得非常消沉,正有幾個刑警在和負責搶救的醫生溝通,走近一聽才知道,事情和我推斷的一樣,魯南中了毒。那毒藥混著魯南的血進了他的體內,魯南早就休克了,警方來不及把魯南送進醫院的時候,魯南就已經死了。
  等大家散去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鐘了。警隊的隊長也已經趕到了,原本由魯南負責的殺手組織案因為魯南因公殉職,臨時直接轉交到了警隊隊長的手上。我和隊長坐在魯南的病房外面,魯南的親屬還在哭喊著。
  我們抽著煙,誰也不說話。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於有刑警來向隊長匯報情況了。和我預料的一樣,警方沒有抓到狸貓,隊長把手裡的煙狠狠地扔在了地上,他對著前來匯報的刑警發起了火:「全是廢物,一個女人都抓不到!」
  好不容易,隊長才終於平息了怒火。他轉頭看向我:「李教授,你是偵查的專家,你認為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做。」
  隊長也推測殺手組織殺魯南是因為由魯南領導的警隊給殺手組織帶去了沉重的打擊。就在前不久,魯南才因為功績卓越受到上級的表彰,可沒想到,二十四個小時還沒過去,魯南就已經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在警局裡陪了魯南一天,沒有更好的辦法,魯南只能動用人海戰術全面調查全市範圍內的監控攝像頭。沒有線索,人又困難,這是唯一的辦法了。我歎了一口氣,讓隊長繼續魯南的偵查辦法。
  隊長無奈,只得點了點頭,回到警局裡去佈置緊急任務了。
  到江軍的病房時,江軍和劉佳都醒著,見我眉頭緊鎖,江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當我把今晚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江軍的時候,江軍神色複雜。他也沒想到魯南竟然會走的這麼突然,更關鍵的是,殺人的是王鑫的親生女兒。
  江軍、狸貓和王鑫,這三個人共同組成了悲情的一家,他們的命運坎坷,平安無事的團圓生活已經不可能了。此刻,狸貓又殺了人,她的罪責又重了一分,判處死刑,已經是非常確定的事了。
  「魯南的死我也有責任,如果我能想到狸貓會故技重施在匕首上塗毒,魯南或許還有救。」我長歎了一口氣。
  江軍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自顧自地呢喃了一聲:「她這樣心狠手辣,不知道父親怎麼樣了……」
  我沒能從狸貓口中得知王鑫的安危和下落,一時之間,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已經走到了最壞的一端。江軍還很虛弱,他躺了一會,終於累的睡了過去。劉佳的臉色也不好,為了照顧我和江軍,她也很辛苦。
  「劉佳,這幾天有奇怪或者可疑的人接觸過你嗎?」我問。
  就在剛剛,擅長模仿人聲的人模仿了劉佳的聲音。就算那個人對模仿人聲再精通,也不可能在沒有聽過被模仿者聲音的情況下就發出和劉佳一模一樣的聲音。所以我確定,那人聽過劉佳的聲音,甚至和劉佳非常近距離的接觸過。
  劉佳仔細地想了想,回答說:沒有。
  不管那個人是不是殺手組織的,但我是他的目標,這是絕對的。我和沈諾長時間地相處過,在我們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對方記下了沈諾的聲音,並不困難。而我們和劉佳相處的時間並不長,這幾天,劉佳幾乎一直待在賓館和醫院裡,對方很可能在這兩個地方出現過。
  我站到了窗前,一站就是兩個小時。
  天慢慢地亮了,渝市,這座位於西南的山城贏來了罕見的大雪。冷氣流強勁,鵝毛般的大學紛紛揚揚的飄落著。
  叮囑劉佳和江軍小心之後,我準備出門。剛走到門口,江軍把我叫住了。
  「教授,你還有把握能把父親帶出來嗎?」
  面對江軍的這個問題,我沉默了。沈承給過承諾,他會在一個月之內救出王鑫,可是,他現在沒有辦法做到了。他囑托了魯南,而沈承讓我們來找的人也已經死了。距離沈承說的一個月之期,只剩兩天。
  和我遇到過的所有案子相比,殺手組織的案子兇手的身份都非常明瞭,困難卻是如何找到這些人藏匿的地方並進行抓捕。我心底沒了把握,但看到江軍因我受傷而顯得憔悴蒼白的臉時,我對著他點了點頭。
  「放心吧,只要王隊長還活著,我一定會把他救出來,就算是以生命為代價!」

第439章 魯南的線索
  江軍救過我數次,甚至不顧自己的性命,沒有他,我早就已經死了,所以就算真的要犧牲自己的生命,我也一定會把王鑫帶回來。沒有和江軍過多的進行交流,我出了病房。經過魯南遺體所在的病房時,魯南正好被他的親屬推出來。
  病房外面站著幾名刑警,魯南身上遮著白布,那些刑警都對著魯南的遺體敬警禮,我停下腳步,也給魯南敬了一個非常標準的警禮。親屬停下腳步,他們各個臉色蒼白,衝我們微微點頭示意。
  他們走後,我跟著刑警一起回到了警局。刑警告訴我們,上級會給魯南很高的榮譽,他的葬禮,市裡的大領導都會到現場。葬禮在幾天之後,警隊的副隊長,北區的破案王死於殺手組織手裡,這是對警方權威極大的蔑視。
  上級一怒之下對南區分局下了死命令:在魯南葬禮之前,必須要將殺手組織的成員一網打盡,以慰魯南在天之靈。
  警局門口,圍滿了記者,正有一個刑警正在應付著那些記者喋喋不休的問題。魯南因公殉職的消息已經傳開了,那名刑警應接不暇,最後索性不再回答。他對著記者群體大聲地說道:「警局已經全面調查渝市範圍內的監控錄像,我們絕對會盡快捉拿行兇者,警局也絕對不懼殺手組織,我希望能通過你們的報道讓那些殺手知道,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犯法律權威者,雖遠必誅!」
  那名刑警放出話後,直接轉身進了警局裡。他已經被沖昏了頭腦,我心裡微微歎息,媒體大肆報道,殺手組織絕對會更加警惕。
  到警局裡的時候,我發現警局裡的刑警前所未有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儘管大家都不喜歡魯南這個副隊長,但是魯南的死深深刺激到了整個警局的刑警,他們不願意再整天被殺手組織困擾。但是,這個已經存在了好幾年的殺手組織,又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一網打盡。
  副隊長辦公室就在二層的拐角處,警隊的隊長正在開會,我到魯南的辦公室裡等他。這個辦公室,先後不知道有多少副隊長坐過,最近任職的是沈承和魯南,但是這兩個人,似乎都沒有好的下場。
  站在窗前,我看著已經逐漸被大雪覆蓋的小山。這座城市以山城聞名,但正是因為連綿的群山給殺手組織提供了非常好的隱蔽條件。要對這麼多深山老林進行地毯式搜尋,警方暫時沒有辦法做到。
  對所有交通要道進行長期性地封堵,嚴格調查每一個過往的行人和車輛,也不現實。雪越下越大,殺手組織究竟隱匿在哪裡,還是一個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辦公室的桌子上還堆積著魯南沒有看完的文件。魯南死後,經常有刑警進出報告的辦公室突然也變得異常冷清。等了好一會,隊長還是沒有出來,我在辦公室裡走動了起來。
  辦公室凌亂無比,魯南和沈承的衛生習慣完全不一樣。很快,我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份翻開的文件,那文件還是嶄新的,上面的內容引起了我的注意。這是一個大院的分佈圖,大院四周很偏僻,是一片非常濃郁的樹林。
  看位置,那裡還沒有出市內,只是比較偏僻而已。
  文件擺放在魯南的桌子上,我不禁好奇起來,魯南看這樣的文件想要幹嘛。我拿起文件,更加仔細地查看了起來。文件把那個大院附近的地形全部記錄了下來,院子很大,內部的分佈圖也有。
  上面用筆做了幾個標記,我很快就觀察出來,把用筆標記的圖案連起來,正好能把那大院圍起來。如果在那些圖案中佈置警力,可以把大院封鎖起來。我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往下翻一頁就是大院內部的房間分佈圖,我找到了一個用筆標注的紅點,而紅點邊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兩個大字:兵魁!
  這個時候,警隊的隊長正好開完會,他進了魯南的辦公室。我立刻把那份文件給隊長看,問他這文件是從哪裡來的。隊長仔細地看了看,很快也發現了不對勁,但是他也不知道魯南的辦公室裡為什麼會有這麼一份文件。
  隊長立刻讓人去複印辦公室調查,很快,他找到了這份文件的來源。就在昨天,是魯南親自讓辦公室的書記員打印出這份文件的。我突然想了起來,昨天和魯南在警局的時候,他中途出去了一會,回來的時候我問他幹嘛去了,魯南笑嘻嘻地回答說只是去上了個廁所。我沒有多想,現在想來,他出去的那段時間,正是去打印這份文件了。
  仔細回想,當時他手上的確拿著一份文件,警局裡的文件每天都很多,我沒有放在心上。
  除了這個時間之外,魯南昨天一整天到死之前,都和我待在一起。在辦公室的時候,魯南坐在辦公桌前,我坐在沙發上,他時不時地就會動筆。書記員也進行了確認,文件上的「兵魁」二字的確是魯南的字跡。
  「難道魯南已經找到兵魁所在的位置了?」隊長反問了一句。
《謀殺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