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節
這個勢力,太過神秘了。雖然我們已經接觸了不少勢力裡的人,但是對於這個勢力為什麼會存在,怎樣建立的,如何在警方的注視下生存下來的,還有他的實力究竟有多恐怖,我們都一無所知。
說到底,我們見到的勢力核心人員,也只有四叔,七叔還有曾經排行第二的曼叔而已。這幾個參與了勢力排行的老人,應該就是這股勢力的創建者,他們是最早的那批人。曼叔如果一直沒有離開勢力的話,現在應該會被其他人稱為二叔,擁有很高的權力。
我們費勁心思想要調查這個勢力,但最終也只見到了這三個核心人員而已,並且,如果不是四叔和七叔主動找上門來,我們還未必能夠見到他們,認識他們。現在,維忠提到了這個勢力的領頭人,大家口中的一叔,說我和江軍不為之所動,不好奇和詫異,絕對是不可能的。
「他是誰?」我問:「我要知道他的名字。」
「不能告訴你,這也是機密之一。專案組成立的時候,該知道的一切,你都會知道。」維忠這樣回答我:「他,也只是一個年邁的老人而已,看上去很普通,但是我們都知道,如果沒有他,那個勢力早就像一堆碎土一樣,無法凝聚了。他比他表現出來的,要恐怖很多。」
維忠告訴我,當他通知一叔到B市參與談判的時候,一叔想都沒有想,直接就同意了。好像在一叔的眼裡,警方絕對不可能對他怎麼樣。他是那樣的自信,自信到前往B市,他也只帶了一個人而已。維忠告訴我,他曾經派人試探過一叔身邊跟著的那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身手非常可怕。但是,那也僅僅是一個人而已,如果他派很多人去圍攻,那個年輕人不可能支撐的住。
可是,一叔根本就不擔心。當然,維忠的表面功夫還是做的非常足,他沒有直接說是談判,而是邀請一叔到B市的一座山莊內,小住幾天,泡泡溫泉,飲茶下棋。但不管維忠怎麼說,一叔連猶豫都不猶豫就答應了,這是事實。
維忠告訴我,一叔前天答應,後天就到B市了。和一叔相比,維忠就帶了非常多的人去迎接一叔。實際上,維忠也是害怕一叔會突然耍什麼花樣。可是看到一叔只帶了一個人前來赴宴,維忠和其他所有人都震驚住了。
到了那座事先安排的山莊之後,一叔真的像來B市旅遊享受的一樣,對維忠他們邀請他來的目的,隻字未提。他們兩個人,待在由維忠控制的山莊裡,卻從來也不問他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
維忠觀察了兩天,他也沒有提任何事情,而是專心地陪著一叔遊樂。他想要後發制人,在談判中保持優勢。可是兩天過去了,維忠見一叔完全沒有要開口和著急離開的意思,他知道,他不能再等了。
那一個下午,維忠和他的幾個同伴,把一叔叫到了一間飲茶室。他們所有人盤腿而坐,就在一叔飲茶的時候,維忠開口了。談判正式開始,說到這裡,維忠歎了一口氣:「雖然只是隻言片語,但每一個字,都牽動著每一個人的心。」
「維忠先生,我可以不問他的名字,但是你必須告訴我,你們談判的內容是什麼。」我繼續追問。
「李可,你都能猜到我和誰進行談判,你難道猜不到我們談判的內容嗎?」維忠反問我。
我回答:「我已經猜到了,你們的談判,無非就是關於調查的事情。只是我不瞭解的是,為什麼調查,必須經過那股勢力的同意。難道偌大的國家,連一個勢力的意志都比不過嗎?」
「李可,不要把事情想的太簡單。國家要滅了這股勢力,很簡單,也隨時都可以進行,可是他們有他們的底牌,一旦我們輕舉妄動,他們的底牌就將被動用,到時候,他們是被滅了,但是留給這個國家的,卻是更大的危機。」維忠回答。
「好。」既然維忠沒有要明說的意思,我也就不繼續深問,我換了一個問題:「那為什麼調查的事情,和他們扯上了關係?」
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既然上級有意要成立專案組,那又為什麼非要沈承來擔任專案組的組長。沈承很優秀,但是,一個人比不上他,那就用兩個人來彌補,兩個人比不上,就用三個人來彌補。
專案組,並不是非要沈承不可。但仔細一想,沈承代表的是那股勢力,而不是他自己,也就是說,這件案子的調查,和那股勢力也有關係。我問維忠,是不是大陰謀的解開,最終會影響到那股勢力,甚至於,幕後黑手,就是一叔,或者是勢力裡的某個人。
維忠歎了口氣,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沒有人知道幕後黑手究竟是誰,一切都因那八個人而起,但最終佈局的,卻未必是那八個人。甚至於,他們之間有什麼糾葛,我們都一無所知,知道詳情的,也只有他們自己了吧。那股勢力,或許和大陰謀有關係,但是和大陰謀有關係的,又何止是那個勢力呢?」
第759章 完整的牛皮紙
「很多人,我們這一輩的老人,你們這一輩的年輕人,都和陰謀有關係,誰都沒有辦法確定誰是幕後黑手。」維忠說著,又長歎了一口氣:「你如果要問誰是幕後黑手,我不知道,但我想,至少他不會是幕後黑手。」
維忠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勢力的一叔。他很明確地告訴我,一叔不會是幕後黑手,至於他為什麼這麼肯定,不得而知。我不再糾結於這個一叔的身份,我問維忠,談判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這次談判,是維忠這些贊成派促成的。他們知道,我想要說服沈承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在我說服沈承的同時,維忠和那些老人也同時進行了第二種辦法:直接和勢力對話。歸根結底,讓沈承擔任專案組的組長,只是要拖勢力下水而已。
沈承同意了,他身後的勢力未必會同意,而沈承身後的勢力同意了,沈承就算不願意,也不得不同意。他身後的勢力,才是關鍵。維忠促成這次談判,就是為了幫助我。所以,維忠才會在那幾天,冒著不和我聯繫的風險,和外界斷絕一切聯繫,與一叔進行談判。
談判一旦成功,專案組就直接成立了,什麼後顧之憂都沒有。可是,維忠告訴我,談判失敗了。真正開口的那天,年邁的一叔並沒有緊張,而是一直都品著茶。維忠一提要求,一叔就搖頭。
維忠的每一個要求,一叔都雲淡風輕地拒絕了。維忠形容一叔的表現,就好像維忠的要求從來都沒提過一樣。維忠自然不肯放棄,他試著威逼,試著利誘,試著用大道理去說服,可是一叔都無動於衷。
無論如何,一叔就是不同意警方調查,更不同意沈承參與其中。維忠問原因,一叔只說了一句話:「當所有事情都快要結束的時候,你們卻非要去揭這道傷疤。再等等吧,再過幾年,等所有人都死了,陰謀自然就不存在了。」
維忠轉述了一叔說的這句話,我皺著眉頭,仔細地思考著一叔說這句話的目的。談判的結果算是失敗了,最終,維忠只好放一叔和一叔帶去的年輕人離開了。而可以離開的那天,一叔竟然還在山莊裡泡了個溫泉,隔天才離開,返回渝市。
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通過維忠的描述,我已經能想像一叔靜如清水的樣子了。
「他回去之前,說了一句話。」維忠在電話那頭說。
「什麼話?」我馬上問。
維忠:「他說,他離開渝市的這幾天,那些人一定已經亂了套,他必須得回去了。」一叔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勢力裡的人。勢力內部,小勢力紛呈,不要說其他人了,就一個四叔和七叔,這兩個人就是死對頭。
維忠轉述的這句話,讓我幾乎確定了下來,一叔就是維繫勢力存在下去的關鍵。如果他一不在了,勢力一定就分崩離析了。仔細一想,一叔到B市的這段時間裡,渝市的勢力,的確有許多非常大的動作。
這幾天的時間裡,也發生了許多大事。首先是四叔帶人殺我,然後是七叔將我囚禁起來,之後是南山大戰,梁寬的人和七叔的人都參加了,南山之戰中,梁寬被七叔殺了,母親被沈諾殺了,沈諾被我打至重傷,至今未醒。
而後,是四叔和七叔明裡暗裡的鬥爭,再之後,便是沈承的行動計劃。在那次行動計劃中,紅衣死亡,曼叔出現。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這一切都發生在一叔離開渝市的那段時間裡。我把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
維忠馬上回答:「恐怕不是巧合,這個人,一直都想要與世無爭,如果他在渝市,那些人應該不敢有那麼大的動作。他,才是那個勢力的核心啊。」
我歎了一口氣,維忠的語氣之中帶有些許的自責。他沒有說出來,但我卻能聽明白,他彷彿在說,如果不是他讓人請一叔去B市參加談判,或許那些事情都不會發生,我的父母也就不會死了。
但是世事難料,誰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我苦笑一聲,問:「我想知道,這個勢力究竟有什麼特殊的地方,為什麼你們連動都不敢動它?」
「這也不能告訴你。」維忠回答。
通過擴音器,聽到維忠回答的江軍惱怒了。他破口大罵:「什麼都不能說,你讓我們怎麼去促成專案組的成立?」
我順著江軍的話說:「維忠先生,江軍說的對,有些事情,出於機密考慮,你暫時不能告訴我,我理解,但是如果什麼都不說的話,我沒有底氣去說服沈承,更沒有底氣去面對這股勢力,請你想清楚了。」
果然,我的讓維忠沉默了,他似乎正在考慮。說服沈承的行動,肯定還需要再繼續下去,而且不能拖時間。沈承復職,只為了殺紅衣報仇,我不知道已經完成了心願的他,會不會又一次消失。
如果真的消失了,那我想要再見到他,那就非常困難了,我要面對的,也不是沈承一個人,而是沈承身後的那股勢力。維忠考慮了好幾分鐘,終於,他開口了,而他一開口,就完全把我震驚住了。
「我們不是怕那股勢力,而是怕他一個人而已。那股勢力,以國家的力量,隨便什麼時候滅掉都可以,但是他不一樣,我們在行動之前,必須看他的臉色。」維忠回答。維忠說的話,似乎有些矛盾,他們不怕一整個勢力,卻只害怕一個人。
彷彿這個人,有什麼三頭六臂一般。維忠不會信口開河,我蹙眉,仔細想著這個一叔,究竟有什麼本事。
「我們一直在等,等他老去,死去,這一等,就是十幾年的時間。我們想,這一切,等他死後,或許就會平靜下來了,至少,我們可以光明正大地要挾,不用再看他的臉色。可是直到近期,我們才明白過來,就算他死了,他如果想要他的意志傳到下一代去,也不是什麼難事。」維忠的語氣之中滿是無奈。
「不要再拐彎抹角,你們為什麼這樣忌憚這個人?」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好奇就像一根細繩,懸著我的心,讓我的心掙脫不開。慢慢地,我已經要開始瞭解這個勢力裡最核心的人物了,我能感覺到,我和真相之間的距離不斷地在拉近。
維忠終於也不再拐彎抹角了,就在他開口的一瞬間,我和江軍都愣住了,我的手一僵,攥著的手機險些掉落在地上。
維忠告訴我,他們不是忌憚一叔這個人,而是忌憚他手裡的東西。一叔,擁有完整的牛皮紙。